寒光之間,韓暮雪已然將手中的那隻銼刀高高舉起,它或許沒有手術刀鋒利,然而挑開早就隻剩一層皮的肚腹,綽綽有餘。


    顧翩翩求生本能讓她準備抵死抵抗,放手一搏。


    奈何她越是激動,越是氣力微弱,喉嚨裏不斷發出驚悚的怪叫。


    眼睜睜看著那隻銼刀直直下落,衝著她的脖子而來,顧翩翩再也支撐不住,嚇暈了過去。


    集裝箱外的黑色商務車內,幾個女人正圍著監控畫麵看得興奮。


    然而關鍵時刻,畫麵猝然切斷,急得李梓潼皺眉一通操作,可惜半天都沒有反應。


    “裏麵出事了!”


    她第一時間衝下車,想也不想就打開了倉門。


    緊隨其後的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十分冷靜的命令。


    “退後!”


    秦琴走上前去,頗為讚歎的鼓起掌來,嘴角的笑意,麵上的欣賞,無不在展現她的滿意。


    “不愧是我的女兒,身處絕境還能絕地反擊。”


    顧翩翩拿著一把鐵栓,顫巍巍指著秦琴,跟在韓暮雪身後,要求道:“放,放了我們。”


    “雪兒姐,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李梓潼不無迷戀,雙眼竟開始迷離,盯著韓暮雪那雙血淋淋的手。


    鮮紅襯的那雙手素白。


    李梓潼甚至開始幻想,假如這雙手能直接扼住她的喉嚨,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


    “少廢話,李梓潼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你跟她們一樣,都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把車鑰匙給我。”


    盡管滿身狼狽,混著鮮血,韓暮雪語氣沉穩,同剛才那個柔弱又六神無主的樣子,判若兩人。


    “丫頭,你聽我說,你媽沒真想殺你,她隻是……”


    又是董邑出來調和,不願看到母女反目。


    “隻是什麽?隻是想害我。”


    韓暮雪冷笑。


    “秦門我可以接,但是現在早就不是打打殺殺的年代了,我會向你們證明,不用這些手段,秦門也能立足。”


    “好!”


    秦琴喜不自勝。


    她大費周章的主要目的終於達到了。


    至於別人,她根本不在乎。


    她會一一掃平的。


    “董邑,你送她們回去,找個地方換身衣服。”


    “好。”


    董邑很配合,走上前慢慢拿下了韓暮雪緊握在手裏的銼刀。


    “沒事了丫頭,董叔帶你出去。”


    韓暮雪轉身下意識抓住顧翩翩的手腕帶著她走,顧翩翩雙手緊緊抓住韓暮雪的那隻抓住她的手,像是握著救命稻草,一刻不敢鬆開。


    回到車上,過了很久,韓暮雪才徹底放鬆下來,她在後排並肩跟顧翩翩坐在一起,顧翩翩心有餘悸,僵硬著脖子看著窗外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對不起把你牽連進來。”


    顧翩翩沒動,刻意保持了距離。


    韓暮雪歎口氣。


    “韓暮雪,自從我遇見了你,光環就總是在你的身上,即便你不在的這五年,你的影子也是無處不在。”


    “我是真的恨你,一直恨你。”


    顧翩翩的眼淚撲簌簌的掉,同她顫抖的身體一樣,如秋風的落葉。


    “可是我現在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又能拿什麽去恨你。”


    手機鈴聲不厭其煩再一次響起,韓暮雪有些慶幸,她不知道怎麽安慰顧翩翩,這也是個可憐人,可真要她開口徹底原諒,她也辦不到。


    這及時的手機鈴聲,算是救了她。


    可她看到號碼,下意識深呼吸了幾下,調整情緒才接了起來。


    “喂!雪兒,是你嗎?”


    那頭的淩子越心急如焚,他早就打了不知道多少次這個號碼,要麽占線,那麽就無盡的忙音,沒想到抱著再試一次的心態,這一次竟然接通了。


    “子越,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韓暮雪淡淡開口,保持平靜,安撫著。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我一會兒自己回去,沒什麽大事兒,隻是見幾個朋友。”


    “朋友?”


    韓暮雪的圈子一直很簡單,有哪些朋友,淩子越都很清楚。


    “好,那你早點回家,我跟念念等你一起吃吃飯。”


    淩子越感到韓暮雪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試圖用女兒填補兩人之間的缺口。


    “嗯。”


    一想到那個軟軟甜甜的小天使,她又瞬間充滿了力量。


    掛斷電話,她就收到了淩子越最新發來的消息,那是一條視頻。


    韓暮雪點開,脆生生的“媽媽!”回蕩了整個車廂裏。


    韓暮雪的心得到了治愈。


    淩念雪正在房間裏玩耍,陪著她的是特助李家明。


    這是一個以藍色的花海為基礎圖案的粉刷牆,念念穿著兔子警官的定製服裝,像模像樣宣布逮捕壞人,李家明就配合舉起雙手投降,她忍不住伸手去一遍遍反複摩挲著女兒的笑臉,幸福的笑容洋溢在唇邊。


    韓暮雪正沉浸在女兒的笑容裏,顧翩翩冷不丁奪過手機,反複拉回進度條倒放。


    “這花,這花怎麽會?”


    “這花怎麽了?”


    “山穀裏的花。”


    “山穀裏的花?”


    韓暮雪意識到了什麽,她奪回手機,同樣倒放,定格的畫麵裏,桌上的的裝飾瓶裏,插著的幾株花,正是在平謠鎮讓她深感不適的花。


    “這花怎麽會在那裏?”


    “韓暮雪有人要害念念!停車停車,我要去找念念!”


    顧翩翩忽然就失去理智,整個人焦躁不安起來,反複念叨。


    “顧翩翩你冷靜一點!把話說清楚!”


    “有毒。”


    聯想到何露的所作所為,韓暮雪頓感窒息,這個何露,似乎就是平謠鎮出身。


    想到這裏,她慌忙給淩子越打電話。


    “念念,快去找念念,現在就去找。”


    她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根本不敢往壞處去想一點點,她承受不了。


    “怎麽了?”


    淩子越察覺了她的異樣,急忙安慰。


    “念念沒事的,家明陪著她呢,我一會兒去接她。”


    “現在去,現在立刻馬上!”


    韓暮雪激動起來,情緒失控。


    “念念有危險!”


    韓暮雪捂住嘴,痛哭了起來。


    “不會的,念念不會有事的。”


    淩子越雖不知來龍去脈,但聽到韓暮雪如此失控,也開始慌了神。


    “誰敢動念念,我讓他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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