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五年後。


    c市的夜晚還同之前一樣繁華又懸浮。


    城市的霓虹燈漸欲迷人眼,酒精跟欲望在暗夜裏肆無忌憚的生長。


    皇城夜總會,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身邊有一堆鶯鶯燕燕作陪,好不愜意。


    他心不在焉的,目光始終落在包廂的門口,似乎在等待什麽人。


    “你看人家一眼了啦,怎麽今天晚上老是心猿意馬的,是不是有了新的相好的了?”


    男子捉住那隻膽敢在他胸膛上,來回遊走的手,塗著紅色的指甲,長長的,像吃人的妖精。


    過去的他,明明最討厭這樣的女人,不過五年的時間,自己改變的天翻地覆,恍然如一場大夢,醒來一如既往,繼續沉湎。


    “有你這麽一個大美人在身邊,我還能想誰呢?”


    嘴裏說的話最深情不過,隻是眼睛還是騙不了人的。


    華麗大門被人從門外單手推開了,走進來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低著頭,黑色的運動連帽衫從頭遮到腳,要不是她垂下頭,長長的側耳發絲順著她的動作一起柔順的垂下,漏出小半張素淨秀氣的臉,這麽寬容肥大的衣服,根本看不出男女。


    “老板!”


    男子的目光頗有些留戀的在這個進來的女子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有些畏手畏腳的走進來,雙手交握,佝僂著身子,很是諂媚討好的開口。


    “嗯~”


    男子的目光收回,幽深的眸子暗了暗,感到幻滅,他心裏都那個她,是有傲氣的,絕對不會這樣諂媚的說話。


    他原本交疊的雙腿收回,反而向後靠了看,更加放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拍了拍身旁妖豔女人的臀。


    女人會意,不情願的挪動屁股,在男子身邊坐著磨蹭了一會兒,抓住機會,在男子的耳畔附近,留下香吻一枚,才招呼一群人嘩啦啦很是識相的出門,關門的瞬間,不忘回頭深深看一眼這個一身黑的幹巴巴的女人。


    “把帽子摘了,抬頭麵向我!站直了!”


    男子坐直身子,向她的方向湊了湊,期待的目光,充滿了壓迫感。


    身為下屬,她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仰頭,伸手摘下帽子,目視前方,目不斜視,更不敢跟這個男子的眼神有任何的接觸。


    她能感受到那兩道炙熱的目光,盯得她渾身不自在,她翕動雙唇,有些心驚,一緊張,忍不住開口說話。


    “老板,您有什麽吩咐?”


    說話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那股子討好的意味,這反而惹惱了男子。


    “閉上嘴!”


    他起身,在女人身邊轉來轉去,酒精混合著莫名的草藥味,聞得人更加壓抑。


    “多像的一張臉啊,”他嘖嘖讚歎著,伸手去摸,女人下意識閉了閉眼睛,縮了縮肩,也不敢躲開。


    微涼的觸感,讓女人有些戰栗。


    “老,老板,您什麽意思?”


    “淩子越看到你這張臉,一定瘋了吧?”


    說著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些張狂。


    “我花錢給他量身打造的這麽完美的一個溫柔陷阱,他一定很滿意吧?”


    女人一動不動,目視前方,像一隻提線的人偶。


    “你的出現,應該已經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震動了,下一步,你就可以全麵入侵他的生活了。”


    “去這兒麵試。”


    他興奮地自言自語說了一通之後,才慢條斯理從自己的西褲兜裏取出一張黑色的名片,淩氏影業四個大字,閃閃發光。


    女人怔怔看著這個名字還有職位發呆:執行董事李綺紅。


    “老板,人家是董事,我一個小人物,能見我嗎?”


    男子的語氣裏充滿了自信。


    “你的這張臉,就是一切的通行證。”


    “吳雨,你才是我手裏,最後的王牌。”


    男子從身後,單手用力捉住她的下巴帶著人來到包廂廁所隔間的鏡子前,逼迫著她看鏡子裏的自己。


    那雙眼睛圓潤如杏,咬著沒有血色的嘴唇。


    “你給我永遠記住,是我從他們手裏花高價把你買回來的,你的命是屬於我的,我可以救贖你,同樣的,也可以把你踩進泥潭裏,重返地獄。”


    女人沒有選擇,眼裏滿是驚恐,隻能虛妄地點頭,眼眶裏早就蓄滿了瑩瑩的淚珠,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男人又忍不住伸手溫柔的給她輕輕擦拭幹淨眼淚。


    “回去吧,明天上午八點半,記得準時去淩氏影業報道,一定要準時。”


    “回去買點化轉品把脖子上的傷痕遮蓋一下,別老是擺出那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他很快就從迷戀的狀態裏脫離了出來,隨身摸出一遝錢,塞進女人懷裏,繼續說教。


    明明這脖子上的傷痕就是他的喜怒無常造成的,還要裝憐憫。


    “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這個樣子。”


    “你要學會掌控,感情不過是一場遊戲,你要主動出擊,掌握主動權,適時的推拉,獨立聰明的女人才是毒藥。”


    “回去好好領悟。”


    “是。”


    女人低低地應了一聲,轉身,摸著自己再次被掐紅腫的脖子,低垂著腦袋,垂下了雙臂。


    衣袖過長,直接覆蓋過了垂下的手掌,她的指甲正緊緊摳著那一遝厚厚的鈔票,恨不得摳出洞來。


    出了燈紅酒綠的場所,她一個人默默走了很遠的路,穿過一個個昏暗的小巷子,路過依舊破敗不堪的城中村,零星的狗叫還有樹叢裏的貓叫,讓她安心不少。


    她默默走著,終於來到一戶還亮著燈的人家門口,從口袋裏掏出那一遝錢,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聽到有人聲靠近,這才快速蹲下,將那些現金一股腦快速塞了進去。


    “誰呀?”


    主人是個中年婦女,聽到門前有悉悉索索的動靜,警惕地走到門前,誰成想低頭就撿到白花花的鈔票。


    她急忙低頭去一張張撿起來,收好,回屋招呼丈夫出門去找失主。


    “失主”這個時候唯有躲起來,轉頭就看到樹叢裏一隻黃色,體態均勻的狗,正在她身後歪著腦袋,瞪著大眼睛看她。


    “噓!別出聲!”


    她莫名的感覺這個狗子親切,也並不怕它。


    “別亂叫啊,兄弟,算我求你了,一會兒我給你買好吃的。”


    一人一狗在月色下很快就達成了交易,狗子也似乎是聽懂了,不但沒發出聲音,幹脆在她身邊的空地上伏地躺下,那雙眼睛,就那樣盯著她,炯炯有神,發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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