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為什麽要這樣?”


    陳萊大半夜在跟後期商量片子剪輯的問題,好不容易結束出了辦公大廈,就莫名其妙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


    當初送顧炎來醫院搶救的時候,陳萊留了自己的號碼,沒想到是這個時候派上的用處。


    “我餓。”


    顧炎可憐兮兮的,摸著自己癟癟的肚子,撅著嘴,那雙桃花眼幾乎就要飆出淚來,看得陳萊一身雞皮疙瘩。


    “?你餓不會吃飯嗎?為什麽搶小朋友的東西?你是故意弄出這麽大動靜的吧?我告訴你啊,少耍花樣!”


    陳萊轉過身,緊走兩步,用手指指著顧炎的鼻尖,義正言辭。


    “我跟家裏斷絕關係了,錢都被我家老頭子拿走了。”


    “……”


    “你以為你在演電視劇啊?沒事跟家裏斷絕個關係玩?”


    陳萊氣絕,更覺得他幼稚可笑。


    但也很快就給顧炎找到了出路。


    “也沒事,回去認個錯,你就有錢吃飯了,很簡單的事情。”


    “我不!老頭子不講道理,專製獨裁,我早就受夠了,我要反抗!”


    顧炎梗著脖子,決心要對抗到底。


    “你拿什麽反抗啊大哥,你現在連飯都吃不起,能掙錢的工作也是家裏安排的,或者聯係一下你的那些平日裏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看他們幫不幫你?”


    陳萊嗤笑著,有些不屑。


    “反正我餓不死,有的是門路。”


    顧炎不服氣,嘀咕著。


    “哦,那最好。”


    陳萊一甩頭。


    “那就祝你早日擺脫家裏束縛,獨立成功!”


    “你別走啊!”


    陳萊拔腿要離開,顧炎又哀求著,雙手抱住了她的胳膊。


    “還想幹什麽?”


    陳萊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能不能管我幾頓飯啊?真的餓……”


    他越說越委屈,肚子也咕咕地叫得更歡。


    “獨立嘛,當然都靠自己,想吃飯,自己想辦法。靠女人,可是吃軟飯哦。”


    陳萊眯著眼,嗬嗬幹笑兩聲,抽身就要無情離開,奈何顧炎眼看著自己眼前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要離他而去,緊緊抓著就是死活都不放手,陳萊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用,兩個人極限拉扯著,顧炎差不多把陳萊的外套衣袖都拉長了一截。


    最後幹脆抱著陳萊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賣慘。


    “給點飯吃吧,真的餓,我現在看東西都重影,看人都覺得是肉,一天沒吃了……”


    “你自己想辦法~”


    陳萊無語,她長這麽大,第一回被一個男人抱大腿的。


    “你不能走,我能指望的隻有你了,陳萊,別走!”


    “你,先,放手!”


    她一字一頓警告著,絲毫不起作用,這貨比牛皮糖還粘人。


    “大半夜幹什麽呢?”


    遠處正疾步而來的護士長,人沒到嗬斥的聲音已經響起,陳萊怕再惹事端,無奈的一薅顧炎領子,趕緊走了。


    大半夜還能營業的小飯館實在不多了,她隨便找了個小攤子,請顧炎那貨吃烤冷麵。


    沒想到這貨是真能吃,也會吃,一個人點了雙份餅,攤位上能加的料全都加了一遍。


    陳萊忍住了自己想打人的衝動。


    畢竟這貨,剛受了重傷。


    當他的手又開始不規矩的去拿炸串的時候,冷眼默默看了好久的陳萊終於是忍不住了,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那雙不老實的爪子上。


    顧炎啊的叫了一聲,回頭看了眼正死亡凝視他的陳萊,諂媚的笑笑,又禮貌的還給了攤主大媽。


    “阿姨,給我來一份小餛飩吧,不要辣。”


    她走到一旁,看那個正在路燈下捧著本書看陪媽媽的女孩,忽然覺得很溫暖。


    “小姑娘,看什麽書呢,這麽認真?”


    女孩一愣,抬頭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個母親的客人,不知什麽原因忽然俯下身子,自認善良可親的來跟她搭話,雖心有防備,還是在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母親之後,向這個姐姐展現了自己天真單純的笑臉。


    “好看的故事書。”


    女孩笑的甜甜的,十幾歲的孩子,在陳萊看來是最明媚的年紀。


    何況她還穿著好看的裙子,百褶裙,配上微緊的上衣,已經能大致看出她正在發育的美好身形。


    晚上這麽穿,還是有些冷的吧?


    陳萊感到奇怪,這時候攤主已經提醒她去拿煮好的餛飩,她應了聲,轉頭冷冷一瞥,示意顧炎去拿。


    “給,給我買的?”


    顧炎喜出望外。


    “不然呢?我吃過了早就。”


    “快點吧,吃完了還要送你回去,餓死鬼,別耽誤我回去睡覺。”


    “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有我!”


    “滾。”


    顧炎並沒有因為陳萊凶巴巴的而影響他快樂的心情,手舞足蹈的接過攤主笑眯眯遞過來的東西,隨便找了位置坐下就唏哩呼嚕喝了一大口湯,瞬間覺得自己過來了,太幸福了。


    陳萊見他吃的高興,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一點點微笑。


    他其實也是個挺容易滿足的人,因為一點吃的也能這麽高興。


    “姐姐,你喜歡那個人吧?”


    “啊?”


    陳萊回神,才發現剛才那個她主動搭話的小姑娘正盯著她的臉看。


    “沒有。”


    陳萊斷然否認,像是被人抓住了什麽不得了的把柄。


    小姑娘笑了,明明隻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卻滿臉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姐姐,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啊?”


    陳萊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震驚無比的抬頭看著這個語出驚人的小姑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看著這個小姑娘,臉上雖有好奇但根本不是情竇初開對愛情的幻想,反而有些淡漠。


    陳萊隻覺得喉頭一緊,有些局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讓她說一下好好學習,別胡思亂想的冠冕堂皇的話,她也確實不會說。


    “看來你也不知道。”


    女孩神情飄過一絲失望,埋頭繼續讀起了自己手裏的書。


    她盯著這個小姑娘看了良久,欲言又止,終於在女孩移動手指的時候,看到這本書的全名:《紅手指》。


    陳萊的心不由自主猛地一竄,她有些心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不舒服的心髒,想著是不是自己最近老是熬夜,導致的心律不齊。


    看來是時候找個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了。


    “走吧!”


    她決定回去早點休息,叫上剛幹完小餛飩的顧炎趕緊撤了。


    顧炎手邊的超大份烤冷麵剛打開,本來也不情願挪動屁股,但是陳萊並不是跟他商量,而是直接走人的,他沒法子隻能端著,飛快跟了上去。


    “等等我!”


    路燈下還在仔細看書的女孩,此時已經拿出了一隻熒光筆,那是她上課用來劃下課文重點的,此時,她依舊是像上課那樣,虔誠的在那本書上劃下了她認為最重要的段落:


    “直巳並非絲毫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昭夫能推測出他當時的心境。他一碰到麻煩事,就躲進屋子逃避,絕不考慮之後的事。他認為反正女孩的屍體放在那兒了,父母總會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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