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小雲終於來了電話報了平安,說是韓陽在酒吧裏喝悶酒甩酒瘋,把隔壁桌的人打了,進了警局。


    “人怎麽樣了?”


    韓暮雪一下子跳了起來,急吼吼拿著電話,按下免提,也好聽得更加仔細。


    小雲的聲音瞬間被放大,連背景裏韓陽不服輸的醉話,還有幾人隨即新一輪的口角都清清楚楚,瞬間將小雲的聲音幾乎吞沒。


    “把地址發給我,我現在過去!”


    韓暮雪懵了,抓了個手機就直接衝向玄關,幸好有淩子越陪著,火速有條不紊為她拿上了外套,追了上去,一進電梯,就給冒失的韓暮雪穿在了身上。


    韓暮雪擰著眉毛,機械地抬手配合著,心裏一團亂麻。


    “就一個小糾紛,不用這麽緊張。”


    韓暮雪聚精會神盯著手機,單手操作著,焦急的等待著小雲發過來的後續消息。


    “能不著急嗎?這孩子又出去惹事,萬一弄不好記在檔案裏,以後怎麽出去找工作?”


    “怕什麽,還有我嘛,淩氏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著,隨時歡迎!”


    “不要,我媽教育過我們要自食其力,他一個男孩子,更該如此!”


    “行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先去看看情況吧,到了地方你也好好說話別老數落他,尤其當著外人的麵,一個男孩子也是要臉的。”


    “嗯。”


    韓暮雪十分感激地點點頭。


    韓陽打的不是一般人,都是c市幾個小有名氣的公子哥,這下好了,直接從分局鬧到總局,韓暮雪到歸屬地的分局都沒見到人,又馬不停蹄趕到了總局。


    她怎麽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許久沒有露麵的後媽胡麗娜。


    “你,怎麽在這?”


    看著這個眼前紅色法式絲絨長裙,身後跟著一個帥氣男助理的女人,韓暮雪怎麽也沒辦法把她跟那個過去總愛穿一身黑色套裝,老氣的長筒絲襪,戴一副黑框眼鏡的女特助聯係在一起。


    “我也好歹是你父親法定的結發妻子,不管怎麽樣,在外邊,也不該你,你的被你稱呼吧?”


    “阿,阿姨!”


    韓暮雪斟酌著,還是別扭的尊稱了一聲“阿姨”,當然是絕對不可能叫她後媽的。


    胡麗娜這才滿意地抬眼看了韓暮雪一眼。


    “韓陽在你住了幾天就發生這麽大的事,整個c市的上層圈子都傳遍了,說韓家的少爺果不其然,就是個野種私生子,一點兒規矩都不懂就會打人。”


    她說的慢條斯理的,冷漠的好像這件事跟她絲毫沒有關係,她不過就是一個看笑話的看客。


    “我自己的弟弟,我自然會教,用不著你來插手。”


    “是嗎?就教成這個樣子?跟你那個瘋瘋癲癲的親媽一樣,隻會讓家族蒙羞。”


    “哦,對了,那個總局的季警官有沒有通知你呀?你的親媽秦琴早就已經死了,被一個無業的瘋子流浪漢給剁成了很多塊,都喂了狗了,到現在都沒找到屍體。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胡麗娜冷笑一聲,再次不遺餘力地發動了她的嘲諷技能。


    韓暮雪皺眉來不及回懟,這個消息對她來說似乎有些太震撼了,她一時有些無法相信。


    “你怎麽知道的?”


    “電話都打到家裏來了,去山裏錄了個綜藝果然是與世隔絕了。”


    “正好你今天也來了,一會兒去問問人家季警官,我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還有,韓陽的事我已經都處理好了,人我現在要帶走,以後他就住在韓家老宅。”


    “不可能!你休想!”


    “嗬,我休想?”


    胡麗娜轉身走向前,逼近了韓暮雪幾步。


    “你別忘了,韓家是因為誰才走到這一步的,你爸爸還在外麵漂著,你吃裏扒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真當別人是瞎子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以後你不用回韓家了。韓家也永遠不會再承認有你這個人,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我隻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告訴你爸的。”


    “走吧,小董。”


    “好的董事長!”


    優雅從容地轉身,胡麗娜踩著她那雙定製的羊皮小高跟揚長而去


    “胡麗娜,你給我站住!!”


    韓暮雪氣急,尤其是一想到弟弟又要被這個可怕的女人帶回那個深淵裏,就無論如何都理智不了。


    “韓小姐!”


    身後,一名年輕的警官輕輕叫住了她。又幾步跑上前,先跟淩子越點頭打了個招呼。


    “越哥!”


    “小段?還跟著李隊?”


    “嗯!”


    小段靦腆一笑。隨後轉向韓暮雪,表情嚴肅,進入工作的狀態。


    “韓小姐,關於您母親秦女士的下落,我們初步排查是已經受害身亡,但是屍體基本已被銷毀,隻剩下一枚腳趾頭,哦,就是您那天清晨,在早餐檔口,野狗嘴裏撿到的那枚。”


    雖然剛剛已從胡麗娜那個惡毒女人的嘴裏得知了這個情況,但正式的通知她,她的心裏還是禁不住咯噔一下。


    秦琴,韓暮雪的生母竟然真的死了。


    曾經是c市權勢最大的秦家,唯一的大小姐,變成一個瘋子被關了這麽多年,如今生命又終結在了一個瘋子手裏,這樣跌宕起伏、起起落落的人生,實在是讓人唏噓感歎。


    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她有些難過,這個女人太可憐了,沒了女兒,如今慘死,她連為韓暮雪盡些孝心的機會都徹底沒了,果然人死了,一切就結束了,什麽都沒有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了,段峰!”


    “?”


    “哦,哦不客氣,案子到時候有進展會再通知你的,保持手機暢通。”


    “好。”


    韓暮雪的情緒有些低落,淩子越抱著她的肩膀,拍了拍,讓她振作起來。


    “你不要想太多了,最起碼,韓陽的事情已經妥善處理好了。”


    “可是,他被胡麗娜帶走了,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你覺得以他的性格,能乖乖呆在韓家嗎?不要緊的,他已經成年了,你要相信他,在你不在的這麽多年裏,他也好好的在韓家生存下來了呀。”


    “你是在怪我這個姐姐缺席了這麽多年嗎?”


    韓暮雪的情緒有些收不住,還沒走出警局就已經開始淚崩。


    “你太敏感了,有些事情也是無奈的,韓陽會體諒你的,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相信他。”


    淩子越不聽柔聲安慰著。依靠在他懷抱裏的韓暮雪。


    殊不知,走廊的暗處,季飛宇正盯著兩人的背影,身邊站著小段。


    “怎麽樣,你剛才跟她通報情況的時候,她有什麽反應?”


    “正常吧,並不怎麽感到驚訝,感覺像是早就!知道了。有些難過,有些懵,不算悲痛,可能還是一時無法接受吧。”


    “但是季隊,她怎麽知道我叫段峰的呀?我可沒跟她自我介紹過。”


    “興許你們以前見過吧,她還可能認識你。”


    “不可能啊,那我怎麽沒印象?她可是女明星啊。”


    小段糊塗了。


    季飛宇沉默了,丟下自己的徒弟,緩緩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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