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會兒在殿內的眾人心中皆是複雜非常。


    容明月反倒是坦蕩大方,


    “當初我被帶走後,差點流落煙花之地,好在有人在挑選丫鬟,準備將我給挑選走。


    我記得姐姐跟我說過的要藏拙,也明白姐姐說過的要抓緊機會好好活著。


    我運氣好,恰好去挑選丫鬟的爹娘相中了我,這才算是有驚無險。


    隻是這些年來,因為兒時被帶去揚州的路上腦袋磕過,許多記憶不明了,隻記得你跟一點點的家的記憶……”


    容明月輕輕歎息了一聲,眼睛明亮澄澈,


    “小碗姐姐,這些年,你可有想念我?”


    “我……”


    虞疏晚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又將眼淚硬生生逼回去,安撫的拍了拍容明月的手背,低聲道:


    “我待會兒告訴你。”


    她再次跪了下來,對著太後重重磕頭,


    “臣女今日來,是為了樂善公主這個名號而來!”


    “樂善公主?”


    容明月口中喃喃,虞疏晚的臉上有些發熱,可語氣堅定,


    “當初太後娘娘是為了臣女解圍,這才給了臣女一個身份,臣女心中感激不盡。


    隻是臣女當時實在是忙一些事情,來不及知曉。


    臣女的身世娘娘是知曉的,臣女與虞歸晚不對付也是京城中人盡皆知的事情。


    臣女實在是太過清楚一個人期待得到的東西最後被分裂的痛楚,小、樂嘉公主也是臣女舊時好友,於情於理,臣女自己也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這一道關卡。


    還請太後娘娘收回成命,在聖旨和封地未下的時候將事情解決!”


    虞疏晚重重的磕了頭,


    “還請太後娘娘成全。”


    “不要。”


    容明月抓住她的手腕,語氣焦急堅定,


    “我知道小碗姐姐吃了很多苦,我會吃很多人的醋,可是絕對不會吃小碗姐姐的醋!”


    說著,容明月也跪了下來,


    “母親,求求您不要收回成命,往後我隻想小碗姐姐是女兒名正言順的姐姐,不會再被人欺負!”


    “小鈴鐺!”


    虞疏晚急切低聲叫她,容明月卻驚喜看她,


    “你果然沒忘記我!”


    瞧著二人的互動,太後一時間為了自己這兩日的思緒而感到羞愧。


    看來還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慕時安低笑一聲,


    “如今小姑姑回來,可見一切都是天注定。


    外麵那些說虞二小姐是災星的人,如今也算是沒了站住腳的理由。


    一時封不封公主都是最為次要的,皇奶奶何必急於一時呢?”


    倒是一番話將眼下困境解除。


    太後心下微微鬆了口氣,麵上也多了些笑意,


    “明月才回來,一切都先慢慢來,不著急。”


    虞疏晚還想要爭論幾句,卻被容明月拉著手腕往一邊過去,實在是沒有開口的機會。


    等到總算隻剩兩人的時候,容明月這才低聲道:


    “你在京城中過得不好,這個身份能幫你的那樣多,憑什麽不要?”


    容明月鄭重其事,


    “當初你護著我,不讓我被劉春蘭欺負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我是一輩子的姐妹。


    如今一個虛名,能夠將你我都聯係起來,彼此過的更好,又有什麽不行的?


    我吃過的苦隻有在生病時候喝過的藥,我的爹娘也很疼愛我,可是姐姐,你說過你也很想要一個母親的疼愛的,我把我的母親分你一半。”


    她分明隻有十一二歲,可說出來的話卻叫虞疏晚的心頭一顫。


    上一世至死她都沒聽說過小鈴鐺回來的消息,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小鈴鐺。


    小鈴鐺沒有忘記她,還說要給她分母親……


    虞疏晚的鼻子一酸,低聲道:


    “傻丫頭,父母哪兒是能分的?


    有一人全心全意地愛著你,嗬護你,這是你本就該有的福氣。”


    為了避免容明月再說什麽,虞疏晚直接岔開話題問道:


    “我方才聽慕時安說,你回來的路上突然丟了,這是怎麽回事?”


    見虞疏晚提起這個,容明月的臉色變得微妙起來,


    “這件事我不瞞著姐姐,但姐姐也不要告訴時安他們。”


    聽著這話,虞疏晚心下就有了些不安,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


    容明月搖頭,麵色凝重起來,


    “原本我們是在古棧橋那裏歇腳的。


    時安派去的人找水去了,我身邊的丫鬟不知道去了哪兒,我以為是她走錯了路,就沒在意,自己去找她。


    結果半路上遇見了有人在調戲她,我這才發現我已經離開古棧橋很遠了。


    恰好有人路過救了我……”


    容明月說完,看向虞疏晚道:


    “雖說是救命恩人,可我總覺得不對。


    這一次也是對方幫我打點好了一切,送我入了宮。


    一切都太順利了。”


    “你是懷疑那個救你的人?”


    “是。”


    容明月緊緊抿著唇,目光之中帶著些許不安,


    “姐姐,我是不是不該這樣懷疑別人?


    畢竟對方救了我。”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未免太巧合了,還是多防備吧。”


    聽聞虞疏晚的話,容明月有些意外。


    她們二人相識的時候,虞疏晚可算得上是善良的有些過頭。


    她看似冷漠,卻實則最為渴望溫暖,口口聲聲說再多的道理,還是那個會偷偷藏一些吃的給被拐來的孩子做口糧的人。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她的小碗姐姐跟原來變化這麽大了。


    “我會的。”


    容明月點頭。


    虞疏晚問她,


    “這事兒你為何不跟慕時安他們說?”


    “有些事情沒有證據,若是說了,會讓好人寒心。”


    容明月笑道:


    “小碗姐姐,這是你跟我說過的,我一直都沒忘記。


    而且,今晚會預備家宴,我會請他來,到時候還請姐姐幫我看看掌掌眼才是。”


    這一點上虞疏晚自然是願意的。


    可對於容明月說的那個“救命恩人”,虞疏晚心中早就有了八成的猜測,對方很可能不是什麽風光霽月的人。


    若真是風光霽月,就不會巧合到像是個話本子,更不會在來了京城後就知道幫小鈴鐺找到入宮的途徑。


    她信有人是純粹的善,可卻難信這樣的人會流於世間,還那麽恰好地出現在事情的關鍵點上。


    她也很好奇,這個救下小鈴鐺的人是誰。


    太後對虞疏晚的態度親熱了許多,連帶著瑤池都對虞疏晚多了幾分殷切。


    虞疏晚倒是不在意這些。


    隻是等到暮色沉沉,華燈初上,那個救下小鈴鐺的人前來赴宴時,虞疏晚的臉上神色幾乎要盡數龜裂。


    怎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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