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虞疏晚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唇角勾起,


    “薑瑤,是誰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你之前有本事殺了我?”


    薑瑤如今已經失去了一切,若是她也糊糊塗塗的就罷了。


    可如今,她清醒著要去做教坊司的罪女!


    這樣的羞辱倒不如殺了她!


    那些從前張揚時候過的人,薑瑤甚至都不敢想回怎麽笑話羞辱她!


    這一切都是虞疏晚的錯!


    她形容狼狽,再沒有從前的半分風采,怒吼道: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虞疏晚,難道午夜夢回時候你就不會覺得害怕嗎!


    我薑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如今都被你害的淒慘下場!


    薑家所有男丁,除了我哥哥……全都要被處置!


    這就是你要報複的對不對?


    那你殺了我啊!


    你有什麽衝著我來啊!


    憑什麽那樣對我薑家!


    等到皇上查明真相,我等著你的淒慘下場!”


    虞疏晚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知秋方才擋住薑瑤的動作,隻是被撞翻在地上,此刻忍著手腕痛楚爬起來到了虞疏晚的身側,聲音滿是怒氣,


    “皇上是明君,你的意思是皇上聽信讒言害了你們薑家?


    定國公府這些年來做的事情你當真是一點不知曉?


    薑小姐,人各有路,這些也都是你自己選的,何必怨我家小姐!”


    周圍的百姓們也七嘴八舌起來,


    “就是,這些年定國公府也越發的懈怠囂張起來,皇上也定然是忍無可忍才動的手!”


    “皇上可是天子,怎麽可能會聽信一個小姑娘的話,薑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不明白,這個時候這薑小姐還在怨天尤人?


    當初可是她在京城最為囂張啊!”


    耳朵敏銳捕捉到這句話的薑瑤猛地轉過頭死死盯著說話那人,咬牙切齒道:


    “虞疏晚比我可恨多了,怎麽,如今就因為她的身份你們不敢說了?”


    虞疏晚冷笑一聲,方才被嚇到的人惱怒道:


    “胡說什麽?


    你當初在京中做了多少事,害得多少人生存艱難,你是當真沒有半點的記憶了?


    好歹虞小姐肯補償,早就甩你八百條街了!”


    薑瑤紅著眼睛尖銳地叫喊出聲,


    “你們都被這個賤人給騙了,她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賤人!”


    虞疏晚直接將她的下巴掐住,迫使著她看向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薑瑤漲紅了臉拚命的掙紮,可虞疏晚卻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定國公府罪無可恕,一切都是天子之意,你若是置喙,大可去告禦狀。


    至於我是不是賤人,眾人眼睛都看得見。


    而你,得充入教坊司,到時候說不準誰是賤人。”


    虞疏晚緩緩綻放出一個笑來,聲音輕輕,宛如惡魔低語,


    “聽說,若敢在教坊司尋死,你隻會比死還要痛苦。”


    教坊司裏麵的大都是罪臣之女。


    作為懲罰,這些人都會被培養禮儀樂曲,或是留作官妓。


    裏麵有最好的大夫,所有人都盯著那些官家小姐。


    誰若是敢尋死,他們自會有手段將人給想方設法的救回來,再一點點折磨調教。


    教坊司每年瘋了的女人,數不勝數。


    從前薑瑤還會嘲笑一二,可如今真正淪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雙眼布滿了恐懼。


    可她強撐著,身子顫抖道:


    “我還有姑姑……”


    “瑜妃娘娘?”


    虞疏晚貼近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


    “因為定國公府才有瑜妃,如今定國公府都沒了,一個沒有皇子傍身的蠢女人,又能如何呢?”


    薑瑤如遭雷劈,整個人失了神采。


    虞疏晚隻是鬆手,她整個人就跌落在地上。


    離得近了,才聽得見薑瑤不斷地呢喃著,


    “不會的,不會的……”


    虞疏晚麵無表情,眼睜睜看著有兩個人衝了過來,身上的衣服還繡著教坊司的標誌。


    他們將薑瑤粗暴地抓起來,看向虞疏晚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直接轉身離開。


    “八成是宮裏瑜妃的消息已經被傳入了教坊司。”


    知秋冷哼一聲,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肯反思自己的錯,還想要將您給拖下水,當真是可惡!”


    看著那兩人帶著薑瑤逐漸消失在人群之中,虞疏晚的心下倒是並無多少的痛快。


    從前趾高氣揚的貴族小姐,如今也淪為了自己曾譏笑過的塵埃。


    還真是世事無常。


    她低下頭看著腳下。


    這是她要走的路,不管未來如何,她勢必回不了頭。


    知秋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心軟了,又緩聲勸著,


    “薑小姐不會覺得自己錯了,若她從前不曾得罪京城太多人,依照國公府的本事,也定然有人能將她贖走。


    可如今就說不準了。


    她幾次三番的想要殺了您,您也不必傷懷。”


    “我為何為她傷懷?”


    虞疏晚回過神,神色淡淡,


    “我不過是在想,點心撒了,得重買了。”


    她看向知秋,


    “方才摔著哪兒了?”


    “就是手腕扭了一下,不打緊。”


    虞疏晚還是帶著去給上了藥,這才去重買了糕點。


    等到回到府上,虞老夫人正在用飯,看見她,笑道:


    “在宮中可好?”


    “太後娘娘是個很好的人,孫女兒瞧著,她生的也好看。”


    虞疏晚抿著唇笑,順勢坐在了虞老夫人的身側。


    虞老夫人道:


    “太後當年可是咱們大祈的第一美人。


    嫁給先皇後,先皇遣散六宮,異常疼愛。


    兩人琴瑟和鳴,十五歲入宮,十八歲就有了兩個皇子,之後一直到了三十五歲那年有了公主,先皇駕崩,她也才三十六歲。


    如今堪堪剛滿五十,深居簡出,也就是身子不好。”


    虞老夫人懷念從前道:


    “當年我第一眼見到太後時,驚為天人。


    她那樣好的人,前半生享盡了福,可這後半生卻……”


    說到這兒,她轉過頭看向虞疏晚,


    “太後……找到女兒了嗎?”


    虞疏晚笑了笑,將點心推給她道:


    “有福氣的人,自然是能夠母女團圓。”


    虞老夫人笑著點頭,不再多問。


    剩下的幾日,京城就像是熱鍋裏麵煮沸的水,各種各樣的消息都在不斷的湧出。


    而虞疏晚也算是難得的閑下來,在府上過了幾天的安生日子。


    她在院子裏移植了一棵玉蘭樹,又招呼著月白一起搭建了一個秋千。


    可心眼巴巴的看著她,


    “小姐,這馬上就涼下來了,您還種玉蘭做什麽?”


    虞疏晚隻是喝著茶,


    “明天還要出恭,你今天還吃飯做什麽?”


    可心被噎了一下,一邊的流珠蒼白著臉笑起來,


    “小姐老愛欺負人。”


    “我可沒,你們講話要拿出證據的。”


    虞疏晚無辜的眨著眼睛,可心將皺了皺鼻子,嗔怪的將手上的點心放在虞疏晚的麵前,


    “玉蘭象征富貴,莫不是小姐賺銀子了?”


    虞疏晚詫異,


    “這你也知道?”


    她笑起來,


    “今日府上加餐,每人再賞一吊錢當彩頭了。”


    可心驚訝,


    “小姐真的賺銀子了?


    這不聲不響的,奴婢還真沒發現呢。”


    虞疏晚也不回答,隻是眯著眼睛躺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搖晃著,享受難得的靜謐時光。


    冰已經被推行。


    即便隻有短短的一個多月,可利潤也不是一般的可觀。


    慕時安給她送銀子來的時候還特意調侃的問她,


    “當初你若是自己做,恐怕這些銀子都是你的,你這個守財奴如今可覺得痛心?”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好歹我也算是幫了咱們一把,這是我該做的。”


    當時這話說出去豪氣萬丈,可如今的確還是有些缺銀子的。


    白家那邊,白知行已經逐步掌握了整個白家的大權,自己與他的關係暫時還不能暴露,舍不得,還需要一些流動的資金幫著他做打點。


    想到白知行,虞疏晚忍不住搖搖頭。


    他的戾氣重,又是全心想著複仇,這生意場上的事情當真是脫手不了半點,全得由她暗中照拂。


    她想的正出神,忽的聽見一聲輕笑,


    “外麵都快要吵翻天了,你怎麽還在這躲清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玉庭生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沉薇薇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沉薇薇薇並收藏玉庭生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