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虞疏晚低頭用帕子掩唇笑起來,複又抬頭,眼中帶著戲謔,


    “知道我對薑瑜做了什麽,殿下甚至不敢靠近我,你我如何做合作的夥伴?


    這樣自欺欺人的話,殿下不如去找旁人,嗯?”


    說完,虞疏晚直接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也在此刻消失。


    就算她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她也絕不會選擇跟容言溱合作。


    這樣的人口腹蜜劍,上來就將一切有利於他的擺出來,實在是過於危險。


    隻是自己這一世當真跟他沒有扯上半點的關係,怎麽他還找上了自己?


    果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許多事情早已與上一世軌跡發展大不相同。


    一個未來會造反掉腦袋的皇子,虞疏晚沒有半點興趣。


    容言溱沒想到虞疏晚說話這般直率,一時間竟然忘了反駁。


    他站的地方是在假山旁。


    虞疏晚離開這兒,隻是轉個彎就看不見身後還有一人。


    而虞方屹恰在此時出現。


    “你怎麽在這兒?”


    虞方屹瞳孔震縮,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出現的人。


    虞疏晚也沒想到竟然狹路相逢。


    許些日子不見,虞方屹的眼中早就沒有一開始的沉著冷靜,反倒帶著生活的疲倦。


    人一旦有了心事,似乎就會迅速地衰老。


    上一世的虞方屹一直到她死的時候都不曾生出多少華發,可如今眼角早就平添了幾分皺紋。


    宛如救世主的父親,也早在上一世就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虞疏晚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隻覺今日不是個好日子。


    苦心受傷回府,自己與祖母說了那些從前往事。


    賀淮信沒死,還跟無痕有關係,自己又被薑瑜帶走差點囚禁。


    進了宮又遇見一個腦子暫時跟脖子住一起的皇子要合作,轉角碰到這位大神。


    看來往後還是要看黃曆出門才行。


    “這皇宮隻有你能來?”


    嗆聲習慣了,兩個人說話都好像是在夾槍帶棒。


    虞方屹見她要繞路走開,立刻攔住她低聲道:


    “就算是鬧,你如今也已經搬出去一些時日,該鬧夠了吧?


    歸晚已經去莊子上了,你還要怎樣才肯罷休?”


    “殺了她。”


    虞疏晚抬眸,唇角譏諷,


    “占據我人生這麽多年,還想要繼續壓迫我。


    我隻接受她死了的消息。”


    聞言,虞方屹不由得動怒,


    “你莫要太過分,事情種種非你所想那般簡單!


    這些不過是誤會。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怎能一直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


    虞疏晚嗤笑,


    “你瞧,在你眼中我說兩句話就是咄咄逼人了。


    那你可曾想過她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又算是什麽?”


    虞方屹眉頭幾乎能夠夾死一隻蒼蠅,虞疏晚隻作看不見,冷聲道:


    “你比誰都清楚這話該多麽站不住腳,可你還是要說出來。


    是想要讓我覺得自責?


    那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從不覺得我有錯。”


    她將耳邊有些亂了的發絲捋在耳後,聲音清泠,


    “我跟你們之間早就沒了什麽關係,往後還是少來往吧。”


    “虞疏晚,你當真要如此絕情?”


    虞方屹咬牙切齒道:


    “我是你父親,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從你回來到現在鬧出了多少事,你心裏不清楚嗎?


    現在你母親也病了,歸晚也走了,你是一定要將這個家給變得家不像家才行?!”


    “侯爺,你又說錯了,那是你們的家,不是我的家。”


    虞疏晚看著他一字一頓,


    “我的家,早在我被調換身份那一刻沒了。”


    虞方屹怒極,上前就要將虞疏晚的手腕抓住,虞疏晚卻像是一隻靈巧的小鹿,直接躲開了他,


    “怎麽,皇宮裏麵侯爺也想要動手?”


    虞方屹正要說話,卻見容言溱從假山後出來,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侯爺,便就是教訓女兒,如今這虞二小姐似乎也沒有錯處,動什麽手呢?”


    虞疏晚看了他一眼,直接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


    想要她承情,總得做出一些讓她覺得值得付出的事情吧?


    動動嘴皮的事情,她比容言溱會多了。


    虞方屹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匆匆行禮,轉身就追著虞疏晚去了。


    可虞疏晚的腳步輕快早沒了影子,禦花園的路也四通八達,虞方屹站在路口不敢抬腳追去。


    若是誤闖了後宮,那可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解釋清楚的。


    虞疏晚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去了哪兒,隻覺得路越來越陌生。


    想要轉過身去原路返回,回頭看看,卻發現每條路都一樣。


    有點後悔走那麽快了。


    她倒不是怕虞方屹對自己發難,隻是懶得與他多說罷了。


    看了看不遠處有一個涼亭,虞疏晚決定去涼亭裏麵坐著。


    祝卿安發現她不在,肯定是會來找她的。


    她若是四處走動,犯了什麽貴人忌諱,隻怕是更麻煩。


    虞疏晚還是分得清什麽時候張狂,在誰麵前張狂的。


    涼亭下是一處荷塘。


    已經是秋老虎了,這荷塘裏麵的蓮花也已經少了大半,卻依舊沒少一一風荷舉得雅致。


    連軸轉了一天,虞疏晚這會兒是真的有些累了。


    原本是打算靠在柱子上休息會兒,可沒想到眼皮子沉沉,腦袋昏昏沉沉,不知道怎的就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


    虞疏晚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輕輕地晃著,耳邊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幾乎是瞬間,虞疏晚一個激靈猛地站起來。


    被她嚇了一跳的小宮女驚魂未定。


    虞疏晚這才驚覺自己竟然還在涼亭,而天色已經有些擦黑了。


    站在她麵前的人一身宮裝,看著就明顯是一個小宮女。


    她捂著額頭,好一會兒反應過來自己是不小心睡著了。


    虞疏晚帶著些歉意笑道:


    “我走錯了路,勞煩這位姐姐帶我去壽康宮。”


    說著,一隻鐲子已經塞在了小宮女的手心中。


    小宮女趕緊推辭,


    “您是宮裏的客人,奴婢可不敢要。


    您應該就是虞二小姐吧,郡主到處找您呢。”


    她矮了矮身子行禮,


    “奴婢帶您過去。”


    這一點虞疏晚倒是沒有懷疑。


    一看就是過去了少說一個時辰,祝卿安定然是在找她了。


    半路上,這個宮女卻被另一人叫住,打聽好了緣故後,笑道:


    “你去忙吧,我來帶著虞二小姐就是。”


    虞疏晚微微頷首,


    “有勞了。”


    話雖如此,可虞疏晚已經不動聲色地做好了隨時防禦的準備。


    這個宮女……


    不簡單。


    “奴婢彩雀,虞二小姐還是頭一次進宮吧?”


    彩雀走在一邊,一如尋常一般搭話。


    虞疏晚笑了笑,


    “的確第一次進宮。”


    “是了。”


    彩雀笑道:


    “奴婢記得之前您的姐姐,也就是歸晚小姐,是個脾性極好的人。”


    虞疏晚隻是笑著轉頭看她,眼神冷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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