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晚不敢招惹她,眼睜睜地看著她轉身離開。


    等到虞疏晚走了,一邊的劉媽媽才敢說話。


    她心疼地拉住虞歲晚,


    “她怎能這樣對您說話,是不是受委屈了?


    奶娘給您做您愛吃的乳酪糕好不好?”


    “她剛剛說我裝可愛。”


    虞歲晚冷不丁地開口,劉媽媽剛要義憤填膺地說兩句,就看見虞歲晚一臉傻笑起來,


    “她覺得我可愛了哎!”


    劉媽媽:“……”


    虞疏晚沒管這邊,隻是暗自推波助瀾白家的事情。


    反正隻要是一個合適的時候讓白昌的醜事被公之於眾,白家主再順理成章地喪失行動能力。


    按照上一世的軌跡行事,隻不過是有一點點細微的變化而已。


    虞疏晚向來隻信一句話,那就是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


    事情倒是可以先放一放了,虞疏晚直接讓月白將她送到了宋惜枝那裏。


    宋惜枝依舊是忙得像一個陀螺。


    百忙之中看見虞疏晚,也隻來得及招呼了一聲,


    “你自己隨意坐,我這兒忙完就過來!”


    虞疏晚應了一聲,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從前最喜歡坐的窗邊。


    可心心下泛著嘀咕,揚聲道:


    “宋娘子,茶壺在哪兒?”


    宋惜枝正忙著,壓根兒沒來得及聽見她的話。


    虞疏晚卻已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了一個茶壺來。


    可心連忙想要上前接去煮茶,卻被虞疏晚躲了躲,


    “你不知道宋阿姊的口味,我來就是。”


    宋惜枝在喝茶的時候總喜歡偷偷的加上一顆青梅。


    她開始隻覺得喝茶跟別處的味道不一樣,後來纏著問許久,宋惜枝這才哈哈大笑給她說了這個小訣竅。


    “茶就像是人生一樣,總得自己加點兒口味兒吧?”


    宋惜枝那個時候總會拍拍她的肩膀,帶著狹促的笑,


    “受了委屈後就喝點兒我的這個茶,絕對獨一份兒!”


    想到從前種種,虞疏晚忍不住的翹起嘴角。


    這一生,似乎隻有在祖母和宋惜枝的身邊,她才能感覺到片刻的安寧。


    等到茶煮好後,虞疏晚特意又翻出一隻看起來頗為可愛的小茶杯。


    可心看的新奇,


    “這上頭還有小老虎的圖案呢,看起來像是孩子喜歡的。”


    可心也頗為新奇。


    虞疏晚並不言語。


    這是宋惜枝父親留給她的,也是宋惜枝一直用的茶杯。


    等到倒好茶後,宋惜枝這才過來。


    她看著桌上的杯盞愣了愣,卻並未多言。


    虞疏晚親昵地喊著,


    “阿姊,你嚐嚐我煮的茶。”


    宋惜枝是不喝旁人煮的茶的,生意場上,她又是一個寡婦,少不得被人惦念。


    可對上虞疏晚帶著幾分期盼的眼神,拒絕的話有些說不出了。


    她坐下來抿了一口,沒想到卻是熟悉的味道。


    “你這……”


    “這是從前有一個阿姊跟我說,這樣好喝。”


    虞疏晚搶答,


    “宋阿姊覺得呢?”


    宋惜枝抿著唇,一杯飲盡這才又倒了一杯,語氣也帶了幾分的親近,


    “今日找我,是有什麽事兒麽?”


    “沒什麽事。”


    虞疏晚搖搖頭,


    “阿姊隻管去忙自己的。


    我隻是覺得在阿姊這兒很安心,喜歡看著阿姊。”


    她的話直白得讓人心疼。


    一開始的時候宋惜枝大抵是還不清楚虞疏晚的身份。


    但是她也不笨,有生意上門,自然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這一查,她就知道了那個看起來像是一個貓兒乖的小姑娘是怎樣的可憐。


    這兩日聽說外麵又熱鬧起來,似乎也是跟虞疏晚有關係。


    想來,虞疏晚應當是在家受了委屈,無處可去了。


    想到這裏,宋惜枝的語氣一軟,


    “你若喜歡這兒,下次隻管來就是。”


    虞疏晚眨了眨眼睛。


    她還是跟上一世一樣的善良。


    看見別人可憐,就會忍不住地善心大發。


    可上一世,宋惜枝也是因為她的善良而死。


    虞疏晚低聲道:


    “你有時候不用那麽善良的,就不怕我會連累你嗎?”


    “就算是真的連累,我該罵的也是那些針對你的人。”


    宋惜枝好笑,


    “對一個小孩兒動手還牽連無辜,這還是人嗎?”


    虞疏晚忍不住被她逗笑,認真回答,


    “是畜生。”


    兩個人對視片刻,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笑了會兒,宋惜枝這才問道:


    “這兩日京城中又是熱鬧得很,聽起來也跟你有點兒關係。


    是你那偏心爹娘又幫著那個假貨欺負你了?”


    虞疏晚撇了撇嘴,


    “那倒是沒有……”


    宋惜枝不信,問可心。


    可心看了看虞疏晚,虞疏晚歎氣,


    “真沒,他們想要欺負我沒欺負成,我把那個假貨的臉給劃花了,腿打斷了。


    然後帶著祖母離開侯府了。”


    “你才是真的女中豪傑!”


    宋惜枝瞪大了眼睛,滿是佩服道:


    “可惜大祈沒有女將軍,否則的話,你都能做個女將軍了。”


    “我打打母老虎就得了。”


    虞疏晚托腮,


    “宋阿姊,我在你這兒訂的焰火怕是得晚些要了。”


    “那我可得謝謝你,剛巧這段時間忙得很。”


    宋惜枝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笑道:


    “別說,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合眼緣。


    茶裏煮青梅也好,還是我找了我的杯子也罷,剛剛巧都是我的習慣。


    明明咱們隻是第二次見麵,我卻覺得,跟你之間很是合得來。”


    可不是合得來?


    虞疏晚笑道:


    “說不定,咱們還有上一世的緣分呢?”


    聞言,宋惜枝笑的更開懷了。


    跟虞疏晚說了會兒話,宋惜枝就又忙去了。


    虞疏晚就那樣看著宋惜枝忙碌著,原本有些燥亂的心也逐漸的平靜下來。


    白家的事情如今已經交給了月白,不過是等著時間的發酵罷了。


    她現在更在意的,是賀淮信如何了。


    虞疏晚看著眼前微微蕩開漣漪的茶水,也不由得失神。


    賀淮信……


    這個名字聽著就是一個斯文俊秀的人。


    事實亦是如此。


    一個寒門子弟進京趕考,一躍就奪了魁首,甚至是認了丞相做義父,從此平步青雲。


    仕途坦蕩扶搖直上,簡直風光無限。


    一個朝堂新貴,又生了一張絲毫不遜色京城中貴公子的俊美麵龐。


    光是想想都知道,多少閨閣女子對他生了傾慕的心。


    可這樣的人卻謝絕了所有人的說親和好意,反倒是溫柔一笑:


    “我心中傾慕虞家表小姐許久,做這麽多為了能夠配得上她。”


    那個時候兩人已經來往過一段時間,虞疏晚早就芳心暗許。


    可她從未奢求過得到賀淮信的愛,對於賀淮信說的話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她的心上人是天邊皎皎明月,她不需要擁抱月亮,隻要能看見他就好。


    偏偏賀淮信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麵前,鄭重其事地問,


    “疏晚,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一生,我都會讓你留在我的身邊。”


    那個時候以為是動聽情話,可實際上,確實她後半生未能逃脫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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