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兩者都有?身子越坐越直,她感覺自己的耳根子都要燒起來了,卻還得強作鎮定,按耐著自己不用手去觸碰。


    這感覺簡直難受死了,好在她並不容易臉紅,看起來還算正常。


    車子還在平穩的行駛著,前座上,司機表情淡定的目視前方,一點兒都沒有透過後視鏡向後觀看的念頭,真的很敬職啊。


    岑肆輕輕呼出一口氣,忽然又有點兒氣。


    她這麽好睡眠的人,昨天居然一晚上都沒怎麽睡,還被亂七八糟的夢嚇醒,就是因為有人衝進她夢裏薅她脖領子!現實裏薅就算了,夢裏還薅,這是到哪裏都不放過她是吧?


    又想到之所以蘇行止能看出她的心思,肯定是從她之前的表情裏觀察出了些什麽,她就又懊惱起來,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蠢。


    這麽思來想去,她就越不肯去看身邊的男人,腰板子直直的挺著,內心活動很豐富,臉上卻一絲表情都沒有。


    一直到車子停下,她才被提醒道:“岑秘書,到公司了。”


    是前頭的司機在說話。


    “哦,好的。”岑肆往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外頭就是熟悉的亞創大樓。


    身邊的位置早就空了,蘇行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車。


    她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那裏仍舊是燙燙的,估計顏色也沒褪下去。


    應該沒人會注意到吧?


    岑肆這麽想著,就整理了一下衣服,低頭鑽出車子,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正好是休息的時候。


    昨天沒睡好,她早晨起來無精打采的,自然也來不及準備便當,有心去公司食堂吃一口吧,估計都過了飯點兒。


    她幹脆就去了馬路對麵,找了家看起來比較幹淨的麵館進去,叫了碗幹拌麵,味道還可以,都吃完了。


    手裏的袋子還裝著之前蘇行止被弄髒的那件西裝,岑肆從麵館出來後,又去附近的幹洗店,把衣服送過去清洗。


    這家店是會員的製度,看到她之後,立刻就迎了上來:“是蘇總的衣服嗎?哎呀,不用親自來送,我們去取就行了。”


    又承諾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洗好,然後送去公司。


    這些都忙完了,差不多也到了該上班的時候了,岑肆也就返回了公司大樓。


    …


    岑肆上樓的時候,正好有人找她,正是之前當過她師傅的那個陳揚青。


    岑肆就笑了下,很有禮貌:“師傅,找我有事?”


    “不用這麽叫我啊,岑秘書,我也沒教過你什麽,怪不好意思的。”陳揚青倒有些窘迫,抬手撓了撓腦袋:“而且我有一個事情,還想請你幫一個忙。”


    雖說岑肆來公司不久,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但人的能力決定一切,這麽多天工作下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這個人並不一般。


    不僅能圓滑的協調起各種關係,還可以把事情辦的滴水不漏,更重要的是,她得到了總裁的信任,幾乎是形影不離的跟在他身邊,而且同車出行。


    這種待遇,估計公司的高層都沒幾個能夠得到。


    但反過來,還有一類人是對此嗤之以鼻的,認為她不過是用手段攀上了高枝而已,沒什麽了不起的。


    陳揚青倒是傾向於第一種看法,因為他是真真切切和岑肆接觸過的,也知道她是一個很聰明上進的人,這種人,無論到哪裏都會發光。


    至於那些傳言,陳揚青也是半信半疑,反正是真是假,也跟他沒有半點兒關係,不是嗎?跟岑秘書搞好關係,終歸是沒有壞處的。


    岑肆一看他這個態度,就知道他一定是個明白人,之前又得到過人家的幫助,她當然也需要報答一下。


    當下點頭道:“好啊,有什麽事,我能幫上忙嗎?”


    “能的,能的,麻煩跟我過來一下。”陳揚青說著,就急忙前頭帶路。


    他這個人工作能力還不錯,入職也沒幾年,目前已經是主管級別的了,看得出是肯上進的。


    從桌子上拿出一個文件夾,陳揚青就打開了給岑肆看:“是這樣的,岑秘書,總監之前交給了我一個項目,讓我獨立完成,應該最終是要給總裁直接過目的,我自己心裏沒什麽底,你能幫我看一下嗎?”


    岑肆也就接過來翻了翻。


    她並不是學這個專業的,所以也並不是很懂,但大致內容和框架她是明白的,因此也沒有仔細看。


    就那麽走馬觀花的打量,過一會兒指出一個錯誤來:“這個關於公司發展過程的段落,你應該是漏寫了一個很重要的時期,去資料室查一下就能知道。”


    “好,好。”陳揚青點頭,心裏更是佩服,這麽細微的資料她也能記住,果然很不一般。


    岑肆擅長的也就是這些文字內容,其餘的她也提供不了幫助,又翻了幾頁便把文件夾還了回去,想一想,說道:“另外,以我對蘇總的了解,他應該喜歡簡潔明了的風格。”


    “簡潔明了?”陳揚青重複了一遍。


    “對的。”岑肆點頭,建議道:“所以你不妨試著放棄這種比較花哨的排版和表述,直接減少篇幅,把內容精練的表達出來,並且清晰易懂的逐條排列,這樣比較好。”


    這番話倒讓陳揚青沉思了良久。


    一般的老板,都是希望員工多費些功夫的,排版不複雜一些,就會認為員工在偷懶,二話不說就給扔了回來。


    看來,這位新總裁是個簡潔派啊。


    “謝謝你啊,岑秘書,我這就修改。”想明白了這一點,陳揚青就更加感謝她了。


    本來都打算回去了,岑肆剛要轉身走,卻冷不防聽到對麵有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幾個女員工擠在一個座位上,小聲的聊著什麽,內容正是有關於她的。


    為了保護隱私,亞創的座位隔板一般都設計的特別高,幾乎把整個人包住的那種,所以相互之間是看不到的。


    估計對麵的人應該是不知道她在這裏。


    岑肆還沒什麽反應呢,陳揚青就已經一臉尷尬,要走去阻止那幾人說話。


    岑肆就衝著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不要動,倒聽聽她們在說些什麽,結果卻有些失望起來。


    翻來覆去,不過還是那些留言,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我走了,陳主管。”她就跟陳揚青打了聲招呼,也不管對麵聽沒聽到,直接走掉了。


    …


    這麽一來,岑肆上去的時間就晚了些,剛在秘書台坐下,內線電話就打了過來。


    “進來。”男人直接說道。


    岑肆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盡量讓自己平靜一些,過去敲了了敲門,沒人應答,她就直接進去了。


    寬大的辦公桌後頭並沒有人,她四處環顧了幾眼,才看見蘇行止從裏麵的那個休息室走了出來。


    估計是剛換了衣服的緣故,男人並沒有穿西裝外套,袖口也隨意的向上挽著,露出一截纖長的小臂,正在扣腕表的鎖扣。


    白色襯衫整整齊齊的束在西褲裏,下擺沒有一絲的褶皺,一雙腿筆直修長,隨隨便便往那兒一站,看著都跟個正在拍畫報的模特似的。


    “幹什麽去了?”他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衝著她淡淡問了一句。


    “樓下有事耽誤了,抱歉,蘇總。”岑肆站姿筆直,立刻開口說道。


    回答的倒是夠快,就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半分的表情,隻是嘴唇在動而已,一本正經的像是照著稿子在讀似的。


    蘇行止的眉頭就稍微皺了一下,從那會兒車上他問了那個問題之後,好像岑秘書就一直都是這個狀態。


    本來在他麵前的時候,她的樣子一直都是蠻放鬆的,結果卻忽然把後背挺得筆直,話也不主動說了,問一句答一句的,更重要的是,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了,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是生氣了嗎?


    他就這麽思索了幾秒,得出了這個結論來。


    岑肆倒壓根兒就不知道他的這個想法,她這完全就是本能的舉動,越尷尬就越要鎮靜,照舊嚴嚴肅肅問道:“您找我還有什麽事情嗎?蘇總。”


    瞧瞧,‘您’都用上了。


    蘇行止又皺了下眉,戴好腕表之後,就把袖口放了下來,仔細的扣好扣子,這才整理了一下領口,衝著休息室揚揚下巴:“去幫我整理一下衣櫃,所有衣服裏頭的商標剪了。”


    “是領口那裏的嗎?好的。”岑肆立刻點頭,快步走進休息室裏。


    這裏頭她來過不止一次,基本就是個小型的臥室,裏頭一應俱全,全都是男人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幹幹淨淨的擺放著,看起來一塵不染。


    靠牆的地方就是一個衣櫃,麵積不大,分為上下兩層,掛著一些備用的西裝和襯衫,基本都是嶄新的狀態。


    岑肆過去先把衣服一件件摘下來,在沙發上擺好,這才拿來小剪子,把衣服的領口翻開,用剪刀的刀刃那裏慢慢去磨商標後頭的黑線。


    這玩意兒其實還挺難拆掉的,因為和衣服緊緊縫在一起,直接剪掉的話,很容易就會把衣料弄壞,所以岑肆就一直很小心,直到那些線都斷了,這才把商標取下來,殘留在衣服上的線頭也摘幹淨。


    畢竟也是個細活兒,十多件衣服弄下來,就已經花了半個多小時,她又把衣服重新掛好,這才走出來:“蘇總,已經完成了。”


    男人這才抬頭,卻也不急著讓她走,淨挑了些小事兒讓她去做,又指著辦公桌讓她整理。


    岑肆就有些奇怪了,這桌子看起來比她臉還幹淨,到底還收拾個什麽勁兒?但也不能不幹啊,就圍著桌子把那文件擺整齊,鋼筆簽字筆都放進筆筒,反正就是瞎忙活一通。


    於此同時,男人就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低頭一絲不苟的處理工作,額前的短發鬆散的搭在眉前,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偶爾緩緩的眨動一下。


    和一般的男性不同,蘇行止的皮膚是偏白的,他又喜歡穿黑色的衣服,越發趁得整個人更白了些,但因為本身氣質的原因,絲毫並不顯陰柔。


    人們常說‘一白遮百醜’,這句話對於男人其實也是適應的,更何況他的長相也是十分出眾的。


    如此一個高冷的美男子就近在眼前,岑肆不受影響倒是不可能的,好在她定力還算可以,隻稍微看了幾眼,就繼續進行著手頭的工作,百無聊賴的把台燈稍稍扭正一點。


    辦公桌的麵積很大,她整理完一側,就沿著桌邊走到左邊的那一側,正好看見桌上一方古香古色的鎮紙,上頭雕刻了一隻臥著的獅子,兩個小耳朵挺可愛,四個爪子也很逼真,看樣子是個古董。


    她忍不住就多打量了幾眼。


    “那是宋代的宣銅臥獅鎮紙,我在拍賣會是拍來的。”蘇行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直起身子,正靠在椅背上看著她。


    “是銅做得嗎?這個獅子看起來很逼真。”岑肆就點點頭,隻是低頭觀察著那個鎮紙,並沒有拿起來。


    這種古董都是很值錢的,所以沒有主人的允許,她並不會觸碰。


    “你可以拿起來看。”旁邊,蘇行止忽然說。


    她才小心翼翼的托起來,入手的感覺很重,上麵有些細小的斑痕,顯示著歲月的痕跡。


    “對古董感興趣嗎?”男人索性停止工作,身子向後仰了仰,椅子就移了一些,長腿交疊著,挑挑眉問道。


    “我還好吧?隻是單純的喜歡上麵這個獅子,長的有些憨憨的。”岑肆並不隱瞞,說的都是實話。


    的確也是這樣,以她的經濟條件和生活壞境,並不能接觸到古董和收藏這些行業,又怎麽能談得上喜歡?


    就跟那些奢侈品和大牌包包一樣,這些注定都隻能是有錢人的愛好和消遣。


    “嗯。”蘇行止隻是點點頭,又問:“你為什麽會覺得這個獅子憨呢?說一下它造型上的特點在哪裏。”


    莫名就覺得自己正在上一節文物鑒賞的課程,岑肆又端詳了一下手裏的鎮紙,這才將它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桌上:“是耳朵比較小嗎?”


    “算是其中一點。”蘇行止看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點了下獅子的眼睛:“那這裏呢?”


    見她沒有回答,男人便繼續講解道:“這獅子的頭顱上窄下寬,而且額頭短小,鼻子很高,眼睛圓睜,看起來像是生氣的樣子,耳朵小而立,這是和以往朝代的獅子形象很不符合的,看起來質樸無華,恰恰突出的是獅子威武雄壯的特點。”


    “那就是我說錯了,這獅子不憨,對吧,而是威武雄壯。”岑肆側頭又打量了打量那鎮紙,還是覺得有些不理解:“應該是因為我鑒賞能力太弱了吧。”


    莫名其妙就被男人帶入了一場談話中,她的語氣不知不覺就輕鬆了些,也不再試圖保持嚴肅的表情,語氣自然了很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她冷漠又撩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依存體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依存體質並收藏她冷漠又撩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