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真是嚴老師!


    這一次,劉老三終於不再對魏陽的身份有任何懷疑。


    道理則很簡單。


    假如魏陽真是冒充嚴老師來要回老宅子跟嚴老師的那些存料,那嚴老師是有可能跟他講述老宅子的往事的,畢竟那也是嚴老師的財產。


    可一旦涉及到他兒子的話題,那就大不一樣了。


    一個人一輩子會經曆那麽多人和事,如非必要,誰又會去跟另外一個人刻意講述那些跟重點無關的瑣碎事?


    根本就交代不完好吧!


    而他之所以特意拿他兒子來驗證,是那時候他兒子確實還很小,也就三四歲,在嚴老師買下隔壁的老宅子前根本都還沒見過。


    而在嚴老師買下老宅子後不久,又開始經常跑瑞麗和盈江,後來更是去了緬甸,在這種情況下,嚴老師跟他兒子見麵的次數其實並不算多。


    也就是說,在嚴老師的經曆裏,他兒子的存在比路人還路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唯一能給嚴老師留下些許印象的,也就是他想讓兒子拜嚴老師為師一事。


    說起來,這也是他人生中較大的遺憾之一。


    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既然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位頂級相玉師,並且還跟他關係那麽親近,那他肯定是希望能從嚴老師那裏學到一些真本事的。


    其實嚴老師脾氣怪歸怪,但在傳授知識方麵並不算太摳門,每次他有什麽不懂的問嚴老師,嚴老師都會跟他指點幾句。


    隻不過他卻發現,嚴老師的講述裏每次都夾帶著很多的專業術語,而他又是一個沒啥文化的商人,大部分都聽不懂,結果學了個半桶水都不到。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動了另一個念頭,那就是把他兒子培養成才,等他多學點文化之後,到了十七八歲就拜嚴老師為師,把他那一身高深的相玉本事給學到手。


    由此,他才勸說起嚴老師把他家隔壁的老宅子給買下,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給兒子多創造一些跟嚴老師親近的機會。


    並且,在嚴老師第一次見到他兒子時,他就半真半假地提起了此事。


    他沒想到嚴老師到現在都還記得。


    他更沒想到,嚴老師在一開始就不看好他兒子,說他太過於溺愛他兒子,長大後注定成不了大器。


    你相玉準也就罷了,連看人也這麽準嗎?


    他忍不住在心裏腹誹道。


    不用說,此時的他內心是極為複雜的,一方麵,能在二三十年後重見老朋友而激動,另一方麵,又為自己對老朋友的存料起了貪念而慚愧,還有……


    “唉,別提了,劉翔那小子,這些年來可沒讓我少操心。”


    既然確定了魏陽就是嚴老師,他也懶得裝了,幹脆順著話題倒起了苦水。


    也就是所謂的先聊家常。


    這才是老朋友見麵的正確打開方式。


    真正的老朋友之間,是沒有家醜不外揚一說的,也是不需要往自己臉上貼金的,畢竟對方對你知根知底,於是,他幹脆順著嚴老師的話,說起他兒子的不成器來。


    “真後悔那時沒聽你的,從小就嚴管他,結果弄得他無法無天,長大後膽子比任何人都肥。


    “剛跟我學做生意,就啥石頭都敢碰,結果弄得我每年賺的還不夠他陪的。


    “我看那樣下去不是個事,沒辦法,就幹脆籌了一筆錢跟朋友去做房地產生意。


    “一開始還好,雖說沒賺多少,但至少沒虧,隻是沒想到他稍賺了一點,就又開始飄了,竟然跟人合作搞起了大項目。


    “沒想到房子都還沒建完,就碰上了大行情突然變差,資金鏈一下就斷掉了……”


    他幹脆一口氣就把他兒子這些年的遭遇一口氣就全說了出來。


    對於這些事,魏陽原本是沒啥興致聽的,隻不過他看老爺子沒出聲,便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他也算是聽明白了,難怪劉老三對老爺子那些存料動了貪念,除了那些存料確實太具收藏價值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十有八九劉老三在資金方麵確實遇上了大難關。


    “所以……你開始打我那些料子的主意了?”


    老爺子也聽出來了,給他下達了新的指示,他連忙把老爺子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了出來。


    這讓劉老三不禁老臉一紅。


    說實在的,他沒想到,二三十年不見,嚴老師的脾氣竟然還跟過去一樣,還是那麽犀利,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他留。


    不過這也反倒證明,這確實是嚴老師本人無疑。


    “唉,實不相瞞,您要是再不回來,我真準備打你那些料子的主意了,沒辦法,就算我把我自己的存料全部賣掉,假如不能賣個好價錢的話,也還是不夠填那個大窟窿。”


    又一聲長歎之後,他幹脆徹底豁出去了,把自己內心那點齷齪心思全部給兜了出來。


    這其實是沒辦法的事。


    依他對嚴老師的了解,他那點齷齪小心思根本就瞞不住嚴老師,那就不如光棍一點,把它說出來反而有可能得到嚴老師的原諒。


    當然,他也沒忘苦笑著補上一句:“實在是沒辦法,劉翔再不成器,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吧?誰讓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呢?”


    效果也是有的。


    他這麽一說,魏陽都不知該說啥好了。


    附身於魏陽的老爺子似乎起了一絲諒解或憐憫之心,好一陣子都沒給魏陽新的指示。


    直到沉默了好一陣子,他才問道:“那現在呢?”


    “現在還有啥好想的啊,您都回來了,我還能再貪墨您的料子不成?”


    劉老三倒也確實光棍,又苦笑著回了這麽一句。


    這對魏陽老說倒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這意味著老爺子那些珍貴的存料真能要回來了,並且將落入他之手。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如此光棍的一個劉老三,他心裏卻開始百般不是滋味。


    該怎麽形容?


    盡管劉老三確實對老爺子的存料起了貪念,卻是事出有因,並且在麵對老爺子時又能坦然承認,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的品行應該比翡翠圈內絕大多數人都要好吧!


    也難怪老爺子當年敢把如此貴重的東西托付給他。


    一時間,他竟然恨不起劉老三來。


    老爺子也似乎如此,竟然在腦海裏問起了他:“小子,能不能幫幫他?”


    魏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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