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雨吟顫抖著伸出右手。


    不過還未碰上她的背,陳雪瑩突然道 : “我聽人說雨吟妹妹自小就失了娘親,想來小時候肯定是受了不少苦吧。”


    溫雨吟聞言,微微一愣。


    陳雪瑩驀然回頭,向她溫柔一笑 : “沒了娘親的孩子,日子過得肯定辛苦。我娘親自小就待我很好,小時候我被送去外祖母家,就常常念著她。雨吟妹妹自小就失了娘親,孤苦伶仃的,日子定然不好過。我聽人說,你來程家之前常被家中繼母苛待,就連繼妹也欺負你。若是你不嫌棄,以後就將我當做姐姐吧。”


    溫雨吟眸光微閃,望著她愣愣出神。


    陳雪瑩笑了笑 : “我知道妹妹心結難解,不過以後日子還長。”


    溫雨吟望著陳雪瑩單薄的背影,心中漸漸動搖。掙紮了許久,她還是顫巍巍地抬起右手。


    可就在這麽一瞬間,她的眸中閃過一抹猶豫。明明隻需要稍微一用力,陳雪瑩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


    可她卻遲遲下不去手。


    陳雪瑩自然也不知道身後之人的心思,剛想要邁開步子,誰知足下倏然踩空,驚叫著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少夫人!”


    不遠的碧桃正好趕來,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她原是怕陳雪瑩著涼,回去給她拿披風,誰知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竟親眼瞧見溫姨娘親手將少夫人從樓梯上推了下來。


    陳雪瑩這一下摔的夠重,身下熱流湧出,就連衣裙染了血色。她麵露慘白,聲聲哀慟 : “我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碧桃見狀,嚇得不輕,跑過去扶她,急色道 : “溫姨娘,你怎麽能將少夫人推了下去,這下可要出大事了!”?棠?芯?小?說?獨?家?整


    大片大片的紅色刺痛了溫雨吟的眼,她顫抖著身子,步步後退,猛然搖頭 :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唉,命運真是捉弄人


    ☆、060


    程家上上下下亂成了一鍋粥。


    宋綿和秦氏、程老夫人趕來之時, 便聽到屋裏哀慟聲連連, 聽的人心生憐憫。


    程老夫人麵如寒霜,怒斥一聲 :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事情發生之時, 少夫人身邊怎會一個人也沒有!”


    碧桃顫巍巍地跪在地上 : “老夫人息怒。奴婢原本是陪著少夫人出去的, 結果走到半道, 少夫人說忽然有些冷, 讓奴婢回去拿衣裳。誰知奴婢拿完衣裳回來, 親眼瞧見溫姨娘將少夫人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溫雨吟人呢!”秦氏怒不可遏道, “快去將這個惡婦給我找來。”


    “夫人息怒,溫姨娘已經被關在佛堂裏了。”碧桃道。


    許大夫容色嚴肅地從裏屋出來 : “老夫人,三少夫人這一下摔的太重, 腹中的孩兒恐怕凶多吉少啊。”


    宋綿心中一跳, 這句話像是抽回了她上輩子的記憶,令她心驚顫栗。程老夫人更是如聞噩耗,踉蹌著後退,險些沒站穩,幸好身後的宋綿及時扶了她一把 : “母親。”


    程老夫人悲痛欲絕地閉上眼睛,哀歎道 : “真是天作孽啊!”


    陳雪瑩丟了孩子,最難過的就屬程老夫人和秦氏了。她們二人對陳雪瑩肚子裏的孩子可是翹首以盼, 尤其是程老夫人,年紀大的人自然是希望家裏添丁多子,誰知倒頭來期望卻成了一場空。


    裏麵的丫鬟急衝衝地跑出來稟報 : “老夫人不好了,少夫人血流不止, 恐怕……”


    連連不斷地慘叫聲,更是讓屋裏的人心驚膽戰。


    “我進去看看。”宋綿再也站不住,心急地進了裏屋。


    屋裏忙成一團,一股血腥之味彌漫著,宋綿逐漸走近,心中莫名的慌亂。


    “大夫,我求求你,你快救救我的孩子……”陳雪瑩虛弱地呼救,即使早已失血過多,麵色慘白,嘴裏卻依舊一遍遍地念著,“五嬸嬸,救救我。”


    陳雪瑩身下的衣裙早已浸濕了鮮血,鮮豔刺目,猩紅的可怕。宋綿無意觸及,隨之渾身一震,塵封已久的記憶瞬間湧了上來,那尖銳的痛楚,滿目的鮮血,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大雪紛飛的夜晚。


    宋綿呆呆望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仿佛這上麵也沾染了血跡,耳邊淒厲的慘叫聲仿佛也變成她自己的了,一聲接著一聲,淒厲可憐。


    墨畫察覺到宋綿蒼白的麵色,神色擔憂 : “夫人,您怎麽了?”


    “血,好多血……”宋綿像是魔怔了一樣,雙手捂著腦袋,眼中一片茫然之色。當初失去孩子的痛苦,如今像是感同身受,又將這切骨之痛深刻體會了一遍。


    “夫人!夫人!”


    耳邊是墨畫緊張的叫喚聲,宋綿眼前仿佛出現了幻影,前世難產而死的畫麵在眼前重演。頭疼欲裂,像是要炸開了一樣,又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直接暈闕了過去。


    .


    大夫方診完脈象。


    程予急忙問道 : “大夫,我夫人的脈象如何?”


    “大人莫要慌張,夫人不過是一時受了刺/激,並無大礙。”大夫寬慰道。


    程予眉頭未鬆 : “那我夫人何時才能醒來?”


    大夫恭敬道 : “這個老夫也說不準,不過大人莫著急,老夫相信貴夫人馬上便會醒來的。”


    “那便多謝大夫了。”


    送走了大夫。程予坐在床頭,望著熟睡的宋綿。也不知她夢到了什麽,臉色蒼白無力,額頭冒著點點虛汗,似乎睡得很不踏實。


    程予伸手替她擦去冷汗,緊緊握著她的手,眸中流露溫和之色。


    直到三更天,宋綿才醒了過來。不過她猛然驚醒,喚的第一句便是孩子。


    “阿綿。”程予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寬,“沒事了,沒事了。”


    宋綿驚魂未定 : “孩子……雪瑩的孩子保住了麽?”


    程予輕輕拍著她的背 : “大夫說沒保住。”


    宋綿發著楞 : “怎麽會……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那可是條性命,我要救她,我要救她的孩子。”宋綿說著便要起身。


    程予忙阻攔道 : “你身子還太虛弱,不能下床。”


    宋綿聽不進去 : “可我想救她,我想要救她的孩子。五叔,我求求你,我求你讓我去……”


    程予眉頭微皺 :“阿綿。”


    “五叔,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孩子,他是無辜的……”宋綿的聲音越來越弱,近乎卑微。漣漣淚珠順著她光潔的臉頰滑落,眼中悲痛欲絕。


    程予在她眼中找尋到深深的絕望,心頭猛然一震。她這般傷心欲絕的模樣,就好像掉的不是陳雪瑩的孩子,而是她的。


    “別怕,有我在。”驚詫過後,程予緊緊抱著她,心疼不已。


    他的話似是起到了安神的作用,宋綿動蕩不安的心漸漸安穩了。


    好不容易哄著她睡下了,程予的眉頭卻始終未有舒展。


    他叫來了墨畫,細細盤問 : “夫人今日為何會受刺激?”


    墨畫不敢有隱瞞 : “奴婢也不知夫人到底怎麽了?夫人一瞧見三少夫人流了孩子,就跟丟了魂似的,接著便暈了過去。”


    程予輕輕蹙眉 : “你自小跟在夫人身邊,夫人是第一次像今日這般麽?”


    墨畫認真想了想,道 : “奴婢記得幾年前,有天晚上夫人也同今日這樣,似魔怔了一樣,嘴裏還一直喚著孩子。”這事墨畫原是快遺忘的,可今日瞧見宋綿這副模樣便記了起來。


    程予聽了,靜默良久。讓墨畫退下之後,才走到床榻前。


    .


    宋綿再次醒來之時,程予就躺在她的身側。


    見她醒了,程予柔聲問 : “醒了?”


    宋綿揉了揉太陽穴,輕喚了一聲 : “五叔……”


    程予摟她入懷裏,眸色柔和 : “頭還疼麽?”


    宋綿搖搖頭 : “不疼了。”


    程予道 : “沒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突然暈倒,可把我嚇壞了。”


    宋綿這下已回了神,沒有當時那般魔怔了,神色也緩和了些,“讓你擔心了。”


    “我隻怕你有事瞞著我,自己偷偷藏在心裏。”程予輕聲道,“我不是怪你不告訴我,我隻是怕你自己憋在心裏太難受。”


    宋綿微微一愣。


    程予神色溫柔 : “你若是有心事,大可告訴我。我不想讓你自己悶悶不樂的。”


    他這般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宋綿不可能不動容。


    默了良久,宋綿抬起頭,眸色清明 : “五叔,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061


    ( ?° ?? ?°)?最(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若說程予之前隻把宋綿這話當做玩笑話, 今日卻也不由深思了。


    今日之事, 太過蹊蹺。丟了孩子的是陳雪瑩,可宋綿卻像是能感同身受、切身體會。她明明不過才十五歲,也未曾懷有過身孕, 卻能有如此大的反應, 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況且據墨畫所言, 宋綿也是不是第一次這般魔怔了。


    這次程予沒有質疑 : “我相信。”


    宋綿微微驚詫, 驚詫於他這般容易就相信了。明明上次他還取笑她是她有關妖魔鬼怪的話本子看多了, 這次竟然如此輕易地就信了她。


    程予看出她的心思, 道  : “隻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宋綿眼中閃過猶豫,似乎在想著如何開口。


    程予輕輕擁著她, 柔聲道 : “阿綿, 你我二人既已成夫妻,就不該相互隱瞞。既然已結發為夫妻,便要做到恩愛兩不疑。”


    宋綿眸色微閃,神情複雜 : “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程予問她 : “你是怕我不相信?”


    宋綿默了半晌,方點了頭。


    程予知她心結太深,一時難開口,柔聲勸解 : “你不妨先說。你還未說, 又怎知我會不信?”


    宋綿聞言,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全盤托出。這件事說來話長,宋綿隻好簡言意駭地向他述說。不過這事太過蹊蹺, 若不是她親身經曆過一次,她恐怕也難以相信。


    程予認真聽著,不過臉色越來越沉,就連眉頭也緊鎖著。


    “五叔,你是不是不相信?”宋綿試探地問。其實宋綿並未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她上次說了這事,卻被他當做無稽之談。


    程予卻道 : “我信你。”


    宋綿一愣,抬眸看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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