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這才安了心 : “如此便好。這夫妻同心,婆媳和睦,也算是嫁的不錯。不過你那兩個嫂嫂,特別是那程家三夫人秦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秦氏的為人,宋綿自然是清楚的。這輩子她是她的弟妹,秦氏表麵上待她還算和氣。不過這日後嘛,可就得且走且看了。


    “外祖母放心,我會多留個心眼,防著那秦氏的。”宋綿說。


    殷老夫人心知宋綿聰慧,不會輕易被人下了套。若是亭玉那孩子,定是會被別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也幸好那傅家不是那等鬥心勾角的人家,她也放心將亭玉嫁過去。


    祖孫二人坐在暖閣裏,笑著談天。


    候在一旁的曲嬤嬤瞧見了,也是一臉笑 : “宋姑娘您一回來,老夫人可是連飯都比昨日多添了一碗。”


    宋綿握住殷老夫人的手,關切道 : “我不在,外祖母也得愛惜自己,否則我去了程家也是寢食難安。”


    “你別聽曲嬤嬤亂說,你不在的時候,外祖母也是照常用飯的。隻不過你不在的這幾日,外祖母略微有些不習慣罷了。知曉了你在程家過得好,外祖母也能多添幾碗飯。”殷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宋綿的手,希望她能夠安心。


    宋綿如今在殷家,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殷老夫人了。可到底是嫁給了別人,不能常常來探望她。也幸而程家和殷家同在京城,若是她和亭玉一樣嫁的那樣遠,那她和殷老夫人可就是此生再難相見了。


    太陽西落之時,宋綿也得回去了。


    馬車顛婆,宋綿靠著車壁,似有心事。


    程予看出來,輕輕攬過她的肩,柔聲問 : “怎麽了?”


    宋綿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心裏舍不得外祖母。”


    程予心知她和殷老夫人感情深厚,如今嫁了人心裏定是舍不得她的。他開口寬慰她  : “日後我若得了空,便陪你回來。”


    宋綿知曉程予待她好,可她畢竟已經嫁了人,若是常往殷家跑,到底是不太好的。不過他能有這份心,她便已心滿意足了。


    程予見她依舊悶悶不樂,讓馬車停了下來。


    “怎麽了?”宋綿掀了轎簾,發現還未到程家,疑惑問他,“怎麽停下了?”


    程予寵溺一笑 : “帶你下去走走。”


    宋綿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定是自己將不開心全都寫在臉上了,才會讓五叔替她擔憂,同時心裏卻有些甜滋滋的。


    .


    這樣一對璧人,驀然出現在街道上,不知吸引了多少路人回頭。


    程予牢牢握著宋綿的手,十指相扣,藏進鬥篷裏,生怕她凍著一丁半點。


    常勤走在前頭,一路上護著,無人敢接近他們二人。


    掌心傳來他的溫熱,宋綿忽覺心安。


    這一世,她何其幸運。五叔待她這樣好,她會忍不住想,若是上輩子,她也能早些遇到他該有多好。若是她早些遇著他,她上輩子也不會過得那樣淒苦。同時她也替他感到心疼,或許,她早就該猜到了。他上輩子為何終身未娶,其實是因為他的心上人早就嫁作他人婦。


    原來,她竟是錯過了這麽多……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這章的車也鎖了,我就不開車了……


    我太南了!


    ☆、046


    走到半道, 程予忽停了下來, 替宋綿攏了攏身上的紅色鬥篷 : “風大,小心著涼。”


    宋綿天生怕冷。這幾晚同房,程予便發現她手腳冰涼的很, 隻怕是天生血不足, 寒氣太重導致。這幾日他也是捂著她的手睡的, 當真是把自個給她當暖手爐用。


    因著新婚的緣故, 宋綿這幾日穿的比往日鮮豔。今日穿的這身水粉色窄袖對襟襖裙, 襯得她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戴的發飾也是難得一見的茜紅寶石, 一改往日的素雅,卻添了幾分媚色。


    “往後也如此打扮吧,你穿著好看。”程予喜歡瞧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他看著也賞心悅目, 否則豈不是荒廢了這副好皮囊。


    “嗯。”宋綿輕輕應了聲,不禁紅了臉頰。每每聽了他的甜言蜜語,她心裏就像是吃了顆甜蜜餞兒似得甜絲絲的。


    像是怕她沒聽進去,程予還特意帶她去了成衣鋪子,親自選了幾匹鮮豔的綢緞。店裏的女掌櫃可是邊替宋綿量著尺寸,邊誇道 : “夫人可真是好福氣,我這鋪子開了有些年頭, 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體貼入微的男人。”


    墨畫接過新買的布匹,新姑爺疼愛他們姑娘,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是喜聞樂見。


    從成衣鋪子出來, 程予又道 : “隔壁便是軒品閣,我見你午飯也未用多少,不如到軒品閣坐坐,你不是最喜歡那兒的桂芸膏。”


    宋綿倒是沒料到他觀察的竟這樣仔細,就連她午飯用了多少都記得這樣清楚。“五叔,不用了。我下午才在外祖母那兒喝了碗碧粳粥。”


    “無妨,吃不下便少吃些。再讓墨畫帶些你愛吃的桂芸膏、糖蒸酥酪回去,晚上當點心吃。”程予知曉宋綿的飲食規律,她向來是少食多餐的。興許是因為她身形瘦弱,胃口也比尋常人小些。每次不過用了半碗飯便飽了,可餓的也比尋常人快。她向來愛吃甜食點心,也貪嘴。這些,程予皆是看在眼裏,也牢牢記在心裏了。


    他事事想的周全。宋綿不過才嫁給他兩三天,他竟是將她的飲食規律、生活起居全都記下了。


    她悄悄看了眼身側的男人。他身穿玉渦色流雲紋長衫,腰間錦帶束著清瘦的腰身,側臉清冷孤傲,卻不失清雋秀逸。他似有所感,偏過頭來,原本冷然的麵容也溫和了幾分。他的溫柔,向來隻留給她一人。


    宋綿心裏微熱,握著他的手用力了幾分。在這世上,除了她已故的爹娘和外祖母,恐怕也隻有五叔待她這樣好了。如此真心相待,宋綿不可能不心動。她那顆漂泊流離已久的心,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宋綿靠在程予的肩頭,麵露倦色。她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垂了下來,眼皮底下浮著一層淺淡的烏青。


    程予知她困了,昨晚到底是他折騰的她狠了,害得她一夜沒睡好。他心裏略微自責,他昨晚不該那樣折騰她。可她那般纖弱嬌小,肌膚細膩芳香,光滑的猶如上等白瓷玉。溫香軟玉抱滿懷,他終究是做不到無動於衷的。


    雖是難以抑製,程予也多次告誡自己要盡量克製。可晚上安寢之時,當程予上了榻,瞧見帳中的嬌美人兒蓋著被子躺在裏側,鴉青色發絲鋪滿枕頭,纖細潔白的手腕隨意搭在錦被上,看似一副將要睡的模樣。


    平複了心頭的燥熱,程予佯裝若無其事地掀開被子,靜默躺下。可終究是睡不著,畢竟他是個氣血方剛的男人,始終做不到心靜如水。


    宋綿怕冷,轉過身抱住他清瘦的腰,頓時覺得溫熱暖和。困意來襲,她將腦袋貼著他的後背,舒適又安心。


    感受到身後的人睡熟了,程予心裏舒了一口氣,卻是睡不著了。


    .


    翌日醒來,宋綿瞧著便神清氣爽,顯然睡的很舒坦。


    新婚頭三日,程予休沐在家,第四日便要上朝去了。


    宋綿起的早,主動替他寬衣。


    小妻子似乎從未替人穿過衣裳,手忙腳亂地穿了半天,卻是一件也未穿好,還是程予手把手地教她。她卻也學的很認真,微垂著眼睫,柔軟的小手係著他的錦帶,白嫩嫩的小臉像是剛出水的芙蓉,純淨如水。昨晚好不容易被他壓下的火再次噌噌躥了起來,始作俑者卻像是毫不知情,依舊低垂著腦袋認真地替他整理衣擺。結果理了半天,還是沒整好。


    宋綿咬緊下唇,羞愧地看他 : “五叔……”


    她這一聲喚的綿軟甜濡,清甜中又夾著絲撒嬌意味。


    程予眸色沉了沉,再也抑製不住,狠狠地懲罰她。


    宋綿卻不明所以,糊裏糊塗地被他抱著親了許久。他像是餓了許久,用力吮吸她的唇瓣。一直過了很久才停歇。


    替丈夫寬衣本就是為人.妻子該做的,可到他們這兒,卻成了一種閨房樂趣。


    同她耳鬢廝磨了一陣,程予這才放過她。她這樣美,這樣好,程予摟著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不想去上朝的念頭。也終於明白古往今來為何有這樣多的帝王因為一名女子而亡國。


    最後親親她紅潤的臉蛋,程予抱著她良久,遲遲不肯鬆手。


    宋綿由著他抱了許久之後,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 “五叔,你該上朝去了。”


    程予也知時辰不早了,輕輕歎了一氣,俯在她耳邊,柔聲說 : “乖乖等我回來。”


    宋綿臉上抑製不住發燙,靠著他肩頭,低低應了聲 : “嗯。”


    程予上朝去了,宋綿也該去程老夫人那請安。


    她理了理被程予弄亂的衣裳發髻,這才去了落落梅院。


    宋綿來的早,秦氏和柳氏還未曾到。


    “你倒是來的早。”程老夫人坐在紫檀椅上,顯然也是剛起來不久。


    宋綿恭聲道 : “給母親問安,我斷然不敢來遲了。”她才剛過門,若是不來的早些,倒顯得沒有誠心了。


    “我慣不會拿喬別人的,以後不必起的這樣走,和你大嫂三嫂一道準點來就成了。”程老夫人嘴上雖如此說,心裏倒是滿意她的誠心。


    宋綿聆聽受教 :“是。”


    “過來坐吧,你那兩個嫂嫂過會兒才會過來。”程老夫人說著,又吩咐何媽媽替她上茶。


    “多謝母親。”宋綿在心裏鬆了口氣。來之前,她倒是挺怕程老夫人會為難她的。


    上輩子,光是晨昏定省上,秦氏就沒有少為難過她,還常常吩咐宋綿到她屋子裏立規矩。相比之下,程老夫人卻是個平易近人的,對她這個新進門的兒媳也算的上和氣。


    事實上,程老夫人的確是甚少為難兒媳的,隻要她們二人安守本分少惹是非,程老夫人也不會拿她們如何。但她對秦氏、柳氏二人也沒多少喜歡。反而對宋綿,還算青眼有加。畢竟是自個兒子真心疼愛的人,程老夫人多少也生了幾分愛屋及烏。


    二人坐著喝了盞茶,秦氏和柳氏也來了。


    “弟妹倒是來的早,這一對比,倒是顯得我們來的遲了。”秦氏笑著入席,言語中頗有深意。


    宋綿怎會聽不出,忙笑道 : “是我來的早了,母親方才還教訓我,讓我下回別來的這樣早,和大嫂三嫂一道來便是。”


    柳氏笑說 :“五弟妹剛嫁過來,自然是不敢懈怠的。五弟妹一片孝心,我們也是該多學學的。”


    “我初來乍到,凡事自然沒有大嫂三嫂懂得多,以後若是有不懂的,還需大嫂和三嫂多多教導。”宋綿態度恭敬,讓人瞧著舒服。


    柳氏對她也少了幾分戒備,多了幾分喜歡: “五弟妹以後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多多來問我。我一個人在院子裏也是閑著無趣,五弟妹若是有空,可以過來陪陪我。”


    柳氏的女兒和宋綿一般大的年紀,柳氏瞧著宋綿,就生了幾分母親對女兒的疼愛,又見她一副乖巧馴良,倒是個好相與的人,一時也生了想同她親近的心思。


    宋綿笑笑,說著俏皮話 : “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就是怕大嫂你嫌我煩了。”


    “怎麽會,五弟妹生的這般好看,我就是瞧著,早膳也能多添一碗飯。”柳氏笑說。


    這邊宋綿和柳氏聊的正投緣,倒是把秦氏晾在一旁。


    原先秦氏對宋綿倒是有幾分好感,畢竟她家三郎看中了宋綿,秦氏對宋綿也還算滿意,便想著日後娶回來也是好的。可誰知這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宋綿竟是和她的小叔子扯上了關係,搖身一變成了她的弟妹。秦氏這才明白,這女子生的太過好看,便是個勾引人的狐媚子。今日吊著這個,明日又和另一個好上了。她家三郎得知了宋綿成親的消息,可是頹靡不振了許多日,至今都未出過院子。


    因著這事,秦氏可是徹底將宋綿給恨上了。如今又瞧見了她籠絡柳氏的模樣,心裏更加氣憤。


    秦氏和柳氏向來合不來,平日裏也隻是表麵上維持著和睦,私底下可是處處都計較的。如今程家的中饋是秦氏和柳氏在管,凡事難免有分歧,鬧得不愉快也是常事。程老夫人雖好說話,可最厭煩的便是這等明爭暗鬥、後宅不寧之事。因此她們二人表麵上照樣裝出一副好妯娌。


    ☆、047


    在程老夫人的落梅院坐了許久, 宋綿和柳氏等人準備起身告辭。


    “弟妹如今來了程家, 可還住的習慣?”柳氏向來為人親和,眉眼自有一股溫柔之意。雖已是快四十的年紀,瞧著卻像是才三十出頭。身上穿戴的衣裳首飾雖也是華麗昂貴, 但也沒有像某些世家貴夫人那般浮誇。


    宋綿和她說著客套話 : “承蒙大嫂關心, 我在這兒一切都好。”


    柳氏怕她想家, 開慰她道 : “你年紀輕, 剛嫁過來, 難免想家。女人總是要走這一遭的, 等日後習慣了便好了。”


    宋綿點頭笑笑,又和她閑聊了幾句,這才回了各自的院子。


    霽月閣位處偏僻, 離落梅院也有些距離, 但卻是個清幽雅靜的好地方。


    宋綿方跨了月門,遠遠地便瞧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坐在遊廊的長凳上瞧風景。走進以後,那丫鬟似也察覺到了她,慢悠悠地起身相迎 :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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