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老爺麵色鐵青,嚴夫人麵色也不好看,她雖然不會做生意,但她知道這十萬兩銀子的價值。


    賬算好了,嚴老爺麵色為難,道,“趙夫人,此次嚴府損失慘重,能否通融一些日子?”


    傅清凝坦然自若,“本來是可以的。做生意嘛,應該互幫互助,誰還沒有個為難的時候,對吧?”


    嚴老爺忙點頭,“趙夫人說得對!”


    “但是呢,我知道嚴公子是針對我才讓人放火,這是什麽?這是結下了死仇啊,萬一那晚上我心血來潮擱鋪子裏住下……後果不堪設想,我現在想想都後怕,所以,這銀子,萬萬沒有通融的道理!”傅清凝攤手,“說實話,我實在不知何時得罪了嚴公子。”


    嚴老爺又說了幾句,無非就是一切都是誤會,還是想要傅清凝通融雲雲。


    傅清凝這邊始終不鬆口,還借口要出門強行送走了兩人。順便還告知他們,月底她就會啟程離開了。


    也就是說,月底之前,這十萬兩銀子必須要送到。


    那邊藥鋪,嚴家賠了十五萬兩,還得修這幾間鋪子,可不能隻修傅清凝和那藥鋪,因為這條街是梁洲第一街,富貴繁華,吳大人早已下令,得恢複以前的那樣精巧的三層小樓。


    很快,有消息傳出,嚴家的鋪子,就是緊挨著傅清凝的那兩間要出手,有意的可以上門詳談。


    再沒想到,嚴家已經到了要賣祖傳鋪子的地步。


    傅清凝卻是不知道,先前嚴慳和孫玉蘭進京城去想要做皇商那次,一開始確實是奔著皇商去的,後來嚴慳去了之後,看到了裏麵的希望,本來拿來入選皇商的銀子,被他自作主張送到了四皇子府上,想著等四皇子一登基,有他這份相助之情在,別說皇商,說不得他還能撈個官來做。但是銀子送了沒多久,四皇子被貶,還被發配了那麽遠,銀子自然是打了水漂。


    不敢再問銀子不說,還帶著孫玉蘭和紫悅逃命一般離開了京城。


    事情沒辦成,回來自然是被一頓訓斥,要知道,他帶去的銀子中,不僅是嚴家能夠挪動的全部餘銀,裏頭還有孫家的銀子。全部雞飛蛋打,連個響都沒聽著,要不是孫玉蘭一起從頭到尾都看在眼中,銀子確實是沒了,孫家還不一定能放過他。


    這樣一來,乍然要支出幾十萬兩賠償,之後還要請工匠修房子,再有裝修,真心不是一筆小數目。


    傅清凝沒打算買他家的鋪子,本來嘛,她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哪兒就有那麽巧,趙延煜還能回來做官?當下雖然沒明令規定官員不能回鄉做官,但都刻意避開了的,官員能夠給自家鄉親做主的少之又少。


    不能回鄉,傅清凝又不能親自看著鋪子,沒那必要。不過傅誠倒是有那心思,她想了想,讓傅誠上門去談,十萬兩銀子她不要了,讓嚴家賠一間鋪子就得。


    先前傅清凝的鋪子是傅誠那銀子給她,她從孫玉滿手中買下來的,後來傅誠直接把鋪子送給她了,算是她嫁妝的一部分。如今換一間送給傅誠,也是她這個做女兒的一份心意。


    不能陪著父母,給些銀子完全說的過去。再有就是,鋪子換過來,以後她那間鋪子的鄰居就是傅誠,再是放心不過了。


    這事情她自己就做主了,這可是她自己做生意賺的,說起來還是傅誠給的本錢呢,別說於氏,就是趙延煜也不好指手畫腳。


    當然了,趙延煜也不在意這個,傅清凝跟他說的時候,他不甚在意的點點頭此事就過去了。


    說起來要不是嚴慳燒人鋪子,嚴家這鋪子還不會往出賣呢。傅誠上門一談,挺順利的就談下來了,還把另外一間也買了下來。


    漸漸地就到了月底,被捎回的鋪子已經著手開始重新修建,傅清凝再一次盤點行李,傅大人夫妻和張大人都上門來確認離開的日子的時候,嚴夫人又上門了。


    傅清凝雖然沒收到他家賠的銀子,但傅誠那邊得了一間鋪子,等嚴家修繕好了她原來的那間鋪子,賠償之事就算是了了。修繕之事有吳大人盯著,她沒必要也不想再見這個人,曾經嚴夫人高高在上表示嚴慳不娶她她就嫁不了什麽好人家的情形還曆曆在目,再說,其中還有紫悅的事……她就是這麽小氣。


    說了不見,留書飛快就去趕人,但嚴夫人死活不願意走。留書催了幾回,她上了馬車,言就在門口等著傅清凝出門。


    還真是執著,偏偏她又不跟留書說到底什麽事。傅清凝覺著,嚴慳這一回入獄,可跟自己脫不開關係,如果不是嚴慳讓人燒她鋪子,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這人吧,有那大氣的會找自己身上的毛病,也有那喜歡遷怒的就覺得自己沒毛病,如果出了事,都是因為別人,很明顯,嚴家人是後者,現在嚴夫人心裏指不定怎麽恨她呢,死守在門口,說不準就是要找她報仇!


    無論是不是吧,反正傅清凝是沒那閑心見她的,帶著晏兒一起,悄悄從後門處去了傅家住了幾日,和吳氏和傅誠兩人好好道了別,直到啟程的日子趙延煜去接她,她直接就去了碼頭。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回去京城,帶上了後院中趙瑾的那倆丫鬟,就是那個畫喜和身子虛弱的,倆人非要一起去,根本勸不住。


    他們這一走,趙府徹底空了下來。


    到了碼頭上,吳大人親自過來送一行人,張大人和傅大人夫妻早已經到了,隻等著他們了。


    趙延煜牽著晏兒拉著傅清凝過去,正打算打招呼呢,邊上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到了傅清凝倆人麵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京


    趙延煜一把拉過傅清凝,擋在了她麵前,定眼看去,才發現是嚴夫人。


    嚴夫人有些狼狽,卻顧不上收拾,想要抓住傅清凝被趙延煜巧妙的避開後,上前兩步,又被攔住,她滿臉急切,隻執著地看著傅清凝“趙夫人,你能不能幫忙說說情,別告我們家慳兒。他要是被發配,這一去哪裏還能有命在?我知道你記恨紫悅,我把她給你處置好不好?你放過他,我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


    “吳大人,您昨日跟我說的,隻要幾位苦主鬆口不告,您就會從輕發落,對嗎?”


    吳大人點頭,“律法上是這樣說的。”


    嚴夫人眼睛亮亮,滿是期待的看向傅清凝,“丁家願意鬆口,就差趙夫人你了。看在我們兩家還是親戚和你曾經差點成為我兒媳婦的份上,你最是善良不過的孩子,能不能……”


    “抱歉!”趙延煜擋住她看向傅清凝的視線,“我們還要趕路,別的事情都顧不得了。”


    說完,再不理會,拉著傅清凝上了船。


    至於傅誠兩人,壓根就沒來相送,趙延煜兩人認真去府上跟他們道別過了,沒必要再來吹冷風。


    正月底雖然不如冬日那樣寒冷,但碼頭上的寒風還是有些刺骨的。進了船艙之後就不再有風,和外麵完全兩樣。


    傅清凝站在窗戶旁,一眼就看到嚴夫人還沒離開,正在糾纏吳大人。


    這一次回去,傅清凝除了留書之外,還帶了三個丫頭,一個是那個落月,母親是於氏院子裏的粗使丫鬟,不過生她的時候難產,就這麽去了,她爹沒多久就娶了繼室,自從她開始當差,月銀都是她繼母領的,說起來也是個可憐的。


    再有兩個就是傅誠送來的丫鬟了,和當初的沐雪的氣質隱隱有些相似,沉默少言的兩個丫鬟,年紀都還小,都是十二歲。


    留書和她們很親近,無論做什麽都帶著教導的意思,比如傅清凝的喜好,都一一告知了。


    傅清凝走回桌旁,皺眉問,“她會不會去煩我爹娘?”


    “不要緊,嶽父也不是好相與的。”趙延煜寬慰道。


    也對!嚴家和傅家交手不是一兩次,這些年來傅誠始終沒落下風,可見他的手段。


    嚴家這一回因為燒街一事,損失慘重,最慘重的大概是一手培養的繼承人入獄即將被發配,如果去了瘴氣橫行的地方,哪兒還能有命回來?尤其嚴慳根本就是個富貴公子哥,哪裏受得了一路奔波的苦楚?說不準在路上就一命嗚呼了。


    趙延煜見她一臉若有所思,隨口問道,“在想什麽?不會真想放過嚴慳吧?”


    他語氣隨意,傅清凝莫名覺得他很在意自己的回答,忙搖搖頭道,“怎麽可能?他都能找人燒我鋪子,我得多善才能放過他?”如果這都能一筆勾銷,那得多傻缺才能幹得出來?


    給銀子也不成!


    更何況嚴夫人空口白牙跑來求,就這還想傅清凝鬆口,真是異想天開!


    趙延煜嘴角微微勾起,“別想了。先睡一會兒,剛上船會暈。”


    傅清凝擺擺手,“得睡半個多月呢。”離開梁洲,她並沒有覺得多失落,傅誠和吳氏都還年輕,還有幼子陪伴在身旁,也已經習慣了她不在身邊的日子,大家都挺好的,雖然還是會想念,但她也安心了。


    上了船,似乎除了睡覺真的找不到別的消遣,傅夫人又開始過來找她聊天了。


    好在來回的船隻他們坐的都是直達目的地的,期間並不如何停留。挨過這些天,就能到京城的碼頭了。


    值得一提的是,張大人身邊那個叫紅薔的丫鬟,有了身孕了。


    傅夫人對此很是看不慣,“你說張夫人在家撫育孩子,孝順長輩,結果張大人出門一趟,還搞出庶子來了,等我們到京城的時候,人家胎都坐穩了。所以我說,男人出門,怎麽都得自己陪著。”


    傅清凝對於張大人的家事並不評說,而且人家張夫人確實是不能離開太久,家中還有長輩呢。也不是每個人都如她一般婆婆大氣,願意讓她離開幾個月。如傅夫人一般就不用說了,憑她的身份,傅府誰也不敢攔著,這大概就是低嫁的好處。


    船上搖搖晃晃飄了十來日,行程過半,一路上還算順利,這一日到了甘州。


    正常情形下,船隻到了這邊都會停下來采買補給,不隻是船上的夥計需要吃東西,還要采買些好點的東西給船上的貴人,當然了,價錢也不便宜。不過就傅清凝知道的,船上有幾位進京趕考的舉子,明年又是三年一次的會試了。她會知道還是因為他們都來拜見過趙延煜。


    甘州一般隻停半日,不過采買的夥計回來時,還帶了兩個讀書人模樣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船上本來沒有空房的,不過是有兩個特意到甘州的人如今已經下船,這才有了空房。


    看得出來,船上的領頭是個會做生意的,還真是一點都不放過賺銀子的機會。


    當然了,這船很大,艙房舒適,價錢也不便宜,等閑可沒有人願意花這份銀子。上來的兩人,身邊都帶了兩個魁梧的隨從,看得出家世不凡。


    船隻啟程,兩人還過來拜訪趙延煜,兩人姓柳,是一對堂兄弟,都是舉子,這一回進京就是趕考的。兩人對著趙延煜很是追捧,還提及以前趙延煜在梁洲時的名聲。


    提起以前,趙延煜也多了幾分興致,多聊了幾句。柳家兄弟還讓船上的夥計送來飯菜酒水,想要小酌幾杯。


    傅清凝見狀,幹脆起身去找傅夫人閑聊,她留在這邊也不合適。


    誰知幾人一聊就是一個時辰,留書看了幾次都說他們還在喝酒,傅清凝知道後,先是驚訝,隨即疑惑起來。按理說,他們留在那裏,傅清凝就得避開,以趙延煜待她的在意,是不會如此的。


    邊上傅夫人聞言,笑道,“男人就是這樣,談性一來,什麽都顧不上了。”


    這是個什麽話!加上她的語氣,很明顯就是說趙延煜待傅清凝也沒有外人傳出來的那麽上心。


    傅清凝懶得理她的這話,站起身道,“坐得久了難受,我出去轉轉!”


    說完,起身出門去了船頭。


    船頭上有涼風,此時正是午時,陽光溫暖,其實曬曬也不錯。


    正看著兩旁的風景呢,突然聽到艙中傳來一陣喧嘩,傅清凝有些驚訝,可以說坐上這船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舍得這份銀子的,非富即貴,這樣的人都要個麵子,不喜對方了也不會當麵吵起來。


    這是為了什麽?


    留書已經走了進去,然後飛快出來,“夫人,是大人和兩位劉公子吵起來了。”


    傅清凝驚訝,幾步到了艙房門口,隻見趙伍和沐央還有那兩丫鬟把柳家兄弟反手押著,地上還有三四本賬本模樣的東西翻開,屋中桌上杯盤狼藉,一片淩亂。


    “這是怎麽了?”傅清凝看向趙延煜,“出什麽事了?”


    趙延煜看到她,淩厲的眼神柔和下來,“他們倆想偷我們的東西,好在我警醒才沒讓他們得手。”


    偷東西?


    這兩人衣衫首飾皆是上品,還用得著偷別人?不過,看到兩人被押趴在地上還不死心的往賬本那邊偷瞄,傅清凝恍然。


    別是為了賬本來的吧?


    柳家兄弟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姿勢也確實屈辱,恨恨道,“你們不能抓我們,我們是記錄再案的舉子,已經算是朝廷官員,你們如此,是對朝廷命官不敬!該按律發落。”


    張大人和傅大人早已趕了過來,張大人差事辦完,暈船又有那美貌的廚娘幫忙按穴位,再加上紅薔還有了身孕,中年得子,頗有些春風得意的意思。伸手拍拍他的臉,不屑道,“我們幾人才是朝廷命官,本來你這話也沒錯,但出了這事……”他伸手撿起地上的賬本,憚了憚不存在的灰塵,“能留住命就不錯了,朝廷命官,下輩子看有沒有可能了。你們倆也是膽大,什麽事情都敢往裏頭摻和。”


    柳家兄弟麵色頓時慘白,“都是誤會,我們見趙大人喝醉了,一時好奇才拿起來看,沒想到這是我們不能看的東西。”


    另外一個人忙附和,“對對對。”


    “別人屋中的東西,哪怕是本書,未得主人示意也不好拿吧?不問自取視為偷。”張大人搖頭,不想和他們多說,看向趙延煜,“趙大人,不如先把他們關起來,等到了京城之後再行審問!”


    趙延煜點頭,“專門找個屋子,把兩人塞進去。每日除了飯菜和水,別讓人碰他們。”不隻是兩人,剛才兩人一起上船的隨從,也被關了起來。


    一路上頗為順利,不過,知道有人打這些賬本的主意後,趙延煜他們都提高了警惕,並不與陌生人多說話。那日趙延煜會留著兩人,一開始確實是想要找人聊天,後來發現兩人別有用心,雖然在說話,但眼神亂瞄,似乎找東西一般,這才將計就計。幹脆裝醉,沒想到這兩人這麽沉不住氣。


    到達京城時天色將晚,趙延煜他們幾人都沒有派人告知家中,所以,並沒有人來接幾人。


    趙伍飛快租了馬車,很是隨意,挑了正和周圍打招呼的車夫,這樣就不太可能是被人安排在這裏特意等著幾人的。


    馬車中,傅清凝並沒有睡熟,倒是晏兒靠在他爹身上睡得香甜。碼頭離京城還有些距離,期間會路過幾個密林。


    黑暗中,官道上隻偶爾會碰上馬車,都是急匆匆的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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