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個是她私底下的想法。


    很快到了大門口,傅清凝引他進門,“公公,娘今日要去城外的寺廟祈福,時間有點緊,立時就會走。”


    趙瑾點點頭,“我們前天夜裏下了船一路坐馬車過來,又累又餓。你趕緊讓人備飯菜,再讓人準備院子。”


    傅清凝看了看後頭烏泱泱一片花紅柳綠,一時無言,想了想,覺得不能讓趙瑾覺得這很容易,直言道,“公公,我們家人不多。主子連下人加起來也才十幾個人,家中的飯菜可能不夠,且這院子也不大……”


    趙瑾不耐煩聽這個,揮揮手道,“你看著安排。先安頓下來再說,伺候的人不夠就去買,飯菜就更簡單了,拿銀子上街什麽買不著?至於院子嘛……”他回身看了看後頭,“她們一人一間房還是要的。”


    一人一間房?


    侍郎府中小院子挺多的,先前傅清凝還說這麽多院子,他們家人少,大部分得空著,如今看來,大概得住滿才行。


    她默默盤算了下,隻是一人一間房的話,還是住的下的,甚至還有空餘。不過再采買下人的話就有些難了。


    讓人給他們送了飯菜去,傅清凝去於氏的屋子,她覺得很有必要跟她說說趙瑾這邊的情形,免得她見了生氣。


    於氏正在穿衣,因為是去寺中,她從裏到外都是素色,一身純白色的兔毛披風穿在身上,襯得她似乎年輕了許多,聽了傅清凝的話後,點點頭道,“先這麽著吧,然後我會想辦法的。”


    傅清凝還是挺相信於氏的,含笑看著她上馬車離去。


    說來可笑,趙瑾和於氏這對夫妻大半年不見,根本就沒有人提過要去看看對方。於氏這一去,可得晚上才能回來了。


    這邊送走了人,那邊丫鬟又來喚,說老爺有請。


    傅清凝進門,趙瑾背著手站在堂中,問道,“你二弟三弟他們呢?”


    傅清凝默然,默默吐槽,這爹當得太不走心了。嘴上卻道,“他們住在翰林院官署,開始還住一個院子,後來二弟成親後就分開住了。”


    她多嘴一句,主要是提醒他趙延展成親的事。


    趙瑾點點頭,“眼看著就到了臘月,平日裏他們事務繁忙分開住也罷了,如今要過年了,我特意從梁洲趕過來,為的就是一家團圓,你讓人給他們送信,讓他們都盡快搬過來住。”


    傅清凝笑著應了,又道,“如此一來,這院子就緊張,可能要委屈幾位姑娘了。”


    趙瑾點點頭,“去吧。”


    傅清凝出門後覺得奇怪,這話怎麽都有點對著管家吩咐事情的感覺啊。問邊上的留書,“留書,我是不是成了管家?”


    留書眉心微皺,“夫人,你還有心情說笑,老爺一來,偏院那兩人不鬧起來才怪。”


    對哦,邱氏母女就靠著趙瑾才能活得滋潤,被“虐待”了這麽久,如今靠山來了,可不就得鬧嘛。


    傅清凝扶著頭,“我頭疼。”早知道趙瑾會來,她說什麽也不會讓趙延煜離開。


    留書有些慌,“夫人,很疼嗎?要不要奴婢去請大夫?”


    傅清凝擺擺手,“我回去歇會兒就沒事了。”


    等趙瑾再想要找傅清凝說話時,得知了她頭疼的消息,之後就沒再問了。讓管家去請個大夫來,那些丫鬟中,有幾個病了,最要緊的是,他那個孩子,就是才幾個月大的趙延煜的弟弟,也病了。


    這麽冷的天,從梁洲到京城這一路,別說孩子,大人顛簸一路都夠嗆,可不就得病嘛。


    傅清凝午後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下,先前她隻顧著帶著趙瑾進門,還真沒看到哪兒還有個孩子,可能是人家護的好,而她也沒在意這回事。


    晏兒都三歲多了,如今多了個小他兩歲的叔叔,這上哪兒說理去?


    “孩子病得重嗎?”傅清凝好奇問。


    留書幫她拿衣衫,“沒事,大夫來看過,說是有些著涼,可能還有點水土不服,喝了藥應該會好。”


    傅清凝點點頭,又問,“沐央回來了嗎?”


    留書輕微的點了下頭,“得了您的吩咐,沐央立時就去了,早就回來了,說已經給大人帶了信。”


    傅清凝放鬆下來,就她可搞不定趙瑾,還是趙延煜自己來。


    趙延煜果然回來得很快,傅清凝起身沒多久他就到了,先來看了傅清凝,“別生氣,凡事有我呢。”


    傅清凝失笑,“我生什麽氣?”就是有點麻煩。


    夫妻兩人正說話呢,沐雪急匆匆進來,“夫人,老爺讓管家去外頭找繡樓的掌櫃來,說是要給……那些姑娘裁衣。”


    傅清凝啞然,和趙延煜眼神一碰,收回視線,默默給他添一杯熱茶。


    趙延煜接過茶杯,疑惑問道,“你那是什麽眼神?”


    傅清凝滿眼同情,擺擺手讓留書出去,低聲道,“我可是聽娘說過她把家中的銀子都帶來了,就剩下鋪子和鋪子那點存貨,你猜你爹獨自在梁洲這麽久,又帶著這麽多人來京城,現如今他還能剩下多少銀子?”關鍵是裁衣就裁衣,他帶著那麽多女人,就是一人一件,趙延煜再多的俸祿也經不住這麽造啊。


    是的,趙延煜因為刑部事務繁忙,根本就沒有再做生意了,倒是傅清凝和於氏手中各有幾個生意不錯的鋪子。


    趙延煜沉思,傅清凝低聲道,“你不會讓我出銀子吧?”


    趙延煜抬眼瞅她,傅清凝退後一步,正色道,“我和你是夫妻不應該分你我沒錯,但是公公的丫鬟裁衣……我要是給了銀子,豈不是讓娘傷心?”


    趙延煜輕笑一聲,“合著我出銀子娘就不傷心?”應該會更傷心吧!


    “那怎麽辦?”傅清凝攤手,“現在外頭那麽冷,冬衣和夏衣價錢完全兩樣。”可以說兩件夏衣的價錢買不來一件冬衣,若是毛披風,十件夏衣也買不來一件。


    趙延煜起身,“我看看去。”


    傅清凝不好攔著,其實這事情吧,應該於氏來管,他們到底是晚輩,鬧大了對趙延煜名聲不好。


    趙延煜去了趙瑾的院子,不知怎麽說的,掌櫃就沒請了。他回來時,手中還捏了一把銀票。


    傅清凝驚訝接過,“不會是公公給你的吧?”


    趙延煜笑了,“給了就收著。”


    傅清凝數了數,足有五六百兩,不算多卻也不算少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會給你銀票呢?”


    趙延煜坦然靠在椅子上,閑閑道,“我就說家中的銀子都是娘收著的,平日裏的花銷都是你出,他帶那麽多人來需要吃喝,我不好讓你貼。”


    當初在貢雨街那邊,趙瑾想要問趙延煜要銀子,趙延煜似乎也拿這個借口跟他要過銀子,還真要來了,雖然不多就是。


    趙瑾似乎很避諱趙延煜花她的銀子。


    傅清凝先是一喜,隨即皺眉,“這樣不好。”


    趙延煜抬眼疑惑看她。


    傅清凝指指桌上銀票,“你倒是拿來了銀子,我估計這些是公公全部的家底了。他跟你,指定盤算著從娘那邊拿銀子呢,等娘回來,該吵起來了。”


    趙延煜無奈,“娘有辦法對付他的。”


    傅清凝上下打量他,“那也不能就這麽麻煩推給娘啊。”


    趙延煜失笑,刮她鼻子,“難道你以為我不拿這些銀票,他就不問娘要銀子了?再有,你以為他上京城來真是為了過年一家團圓?”


    不待傅清凝回答,趙延煜已經做了總結,“我猜他是梁洲那邊過不下去,到京城來找娘要銀子的。先前二嬸她們來,本來也是因為銀子。”


    隻是還沒說出口就被於氏趕出去,後來就鬧出來這麽多事。別提銀子的事了,現如今還在偏院呢。


    想起邱氏母女,傅清凝揚聲問,“留書,二嬸她們去找老爺了嗎?”


    留書進門,低聲道,“我就沒讓她們知道家中來了人。”


    傅清凝失笑,戳她額頭,“滑頭。”


    不過早晚會知道的,這一場指定得鬧起來,時間問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半夜講理


    留書太樂觀了,以為沒有人特意跟邱氏母女說,她們就會晚知道。


    但是院子裏突然來了那麽多人進進出出吵吵鬧鬧,別說隔著院子,就是隔壁的鄰居丁夫人家中應該都能聽到動靜了。


    晚上,於氏回來,趙延展兩兄弟也到了,傅清凝備好了膳食,準備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趙瑾坐在上首,看到於氏一身素衣,皺眉道,“一家人都在呢,你一身素衣像什麽話?又不是守孝!”


    於氏冷笑,“我倒是想守孝。”


    趙瑾麵色慎重,“啪”一聲放下筷子,“你什麽意思?咒我早死?”


    聲音動靜都頗大,驚得桌上的人都看了過去,紀瑛兒還抖了抖。


    於氏見了,上下打量他,“你不是讀書人嗎?怎麽也會在桌上摔筷子的?這就是你讀出來的禮儀?不願意吃出去!”


    屋子裏沉默,邊上伺候的下人都垂著頭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氣氛凝滯,趙延展拉著紀瑛兒的手輕拍,趙延善低著頭看著麵前的碗,趙延煜閑閑看著,並不出聲阻攔。傅清凝有些擔憂,拉了拉他袖子,他疑惑的看了過來。


    傅清凝眼神示意於氏兩人,趙延煜笑了笑,站起身去拉於氏,“娘,今日去城外吃了素齋吧?那素齋不抵餓,別餓壞了,趕緊吃飯。”


    於氏還是很給趙延煜麵子的,順從的坐下端起碗,招呼眾人,“吃飯吃飯。”


    趙延展率先端起碗,紀瑛兒和趙延善也去拿筷子,眼看著桌上人都準備用膳了,趙瑾不滿道,“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於氏淡然,“吃飯就吃飯,是你要找茬。愛吃不吃!”


    趙瑾氣得麵色青白,甩袖離去。


    於氏見了,安撫眾人,“別理他,填飽肚子要緊,他可多的是人願意陪他吃飯。”


    趙延展和趙延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右邊的拱門處,收回了視線。


    今日他們一來,傅清凝就讓人跟他們說了,宅子右邊的各院子中住的都是趙瑾帶來的丫鬟,刻意跟他們說這個,主要是讓他們避嫌。那些丫鬟都年輕,趙延展兄弟兩人又是十**歲的年紀,萬一遇上衝撞了,又是一場麻煩。


    現在看到趙瑾往那邊去,他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於氏閑閑道,“看他模樣,應該是去蕊姑娘那邊了。”


    聽到這句話,趙延煜三人的麵色都不太好,蕊姑娘是趙瑾在任上有人送來的,就是給他生下幼子的那個丫鬟,曾經還跟趙延煜提過想要納她為妾。


    人家那邊有女人有孩子,也能算是一個家。那他們算什麽?


    桌子上氣氛有些沉悶,主要也是用膳的時候不宜講話,一刻鍾後,於氏放下筷子,清咳一聲,眾人都看了過去,“非是我要跟你們的爹鬧,方才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都說不喜一個人是看哪裏都不順眼的,我今日從城郊剛趕回來,沒來得及換衣衫,這都是一家人,這衣衫是素淨,但也沒失禮,吃完飯我就回去換,根本算不得什麽大事,偏偏他就發作一通……我們夫妻大半年沒見,他看到我第一句話是這個,說實話,我很寒心。”


    她語氣淡然,但莫名有股哀傷,屋子裏更加安靜,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靜靜聽著,“我不得你們爹待見,當然,我也不待見他。我知道你們夾在其中為難,往後你們想怎麽對他都行,不用顧及我,無論他多不靠譜,他始終是你們的爹,這是改變不了的,沒有他就沒有你們,別落人話柄傷了自己的名聲。”


    趙延煜起身,扶著於氏坐下,又幫她倒了一杯茶,“娘,別傷心。我們陪著你。”


    幾人忙附和。


    於氏破涕為笑,又高興了起來。


    沒有人再問起趙瑾,屋子裏氣氛緩和下來。膳後,於氏回房歇了,她今日確實累。天色不早,趙延展兄弟倆今天要留宿了,傅清凝給他們安排了院子,紀瑛兒陪著她一起,看著丫鬟在那邊鋪床,紀瑛兒有些忐忑,“嫂嫂,我還沒有正式拜見公公,我有點怕。”


    還真是,今日傅清凝午後睡醒了忙著安排晚膳,都沒注意這個,“二弟怎麽說?”這事情應該是趙延展帶著她敬茶磕頭。


    紀瑛兒有些為難,“一開始夫君說晚膳前給公公磕頭,誰知道還沒有坐下來呢,公公和娘就吵起來了。現在……夫君說不著急。嫂嫂,這怎麽能不著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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