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應了,又起身送她出門。


    等院子門關上,她轉身回屋,看向身旁的琴弦,“往後她若是再來,就說我身子不適。”


    琴弦笑著應了,“夫人的胎也快三個月了,是時候讓外人知道了。”


    傅清凝眼睛一亮,“你說的對,往後她若是再上門,就說我身子重,不宜見客。”


    琴弦失笑,她婚期臨近,最近也不往鋪子那邊去,整日就陪著她。


    傅清凝也不戳穿她,隻和以前一樣和她相處。


    正月初九,趙延煜再去了翰林院,傅清凝留在家中,賬本看完,有些無聊。


    想上街吧,又有身孕,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還是老實待在家中。


    正月二十,琴弦的婚期越發近了,傅清凝已經讓他們在看到街上有合適的肉菜就多買一些。卻不防這日午後有人找上門來。


    來人讓她意外,居然是何氏。說實話,尤家找不到人,她還以為何氏已經離開了京城回鄉去了。


    何氏臉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用脂粉蓋住後基本看不出來。但她精神不錯,滿臉笑容地隨著琴弦進屋。


    “趙夫人,我又來叨擾您了。”她語氣輕快。


    傅清凝見她狀態不錯,真心實意道,“最近日子怎麽樣?”


    “很好。”何氏笑容滿麵,“不用伺候婆婆,不用應付大嫂,也不用擔憂家中采買銀錢不夠,更不擔憂婆婆盯著我肚子。可以說比我以前還未出嫁時的日子還要好過。”


    她滿身輕鬆,語氣誠摯。


    傅清凝笑了,“人活著,自己自在最要緊。”


    “也就你會這麽說了。”何氏笑吟吟,“這些日子我見到的人,知道我遭遇的,無不勸說讓我回尤家。都說女人得有根,百年之後才有去處。”說到這裏,她喝了一口水,“讓我養著他們一家人一輩子,之後才施舍給我一塊墳地,說不準那邊上還有個讓我膈應的女人……我是要多想不開?”


    傅清凝不知怎麽勸,隻道,“日子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選的,自己過的好就行,管她們做什麽?”


    傅清凝的話並不讓何氏反感,她這些日子聽多了別人的勸說,傅清凝這些話讓她找到了些認同感,笑容越發燦爛,“今日我來,有事情找你商量。”


    傅清凝抬眼看她,“說來聽聽。”雖然佩服她的勇氣,傅清凝也不會無條件的縱容她。


    “你似乎開了兩家胭脂鋪子?”何氏問道。


    傅清凝點頭,這不是什麽秘密,再說他們家也需要一些明麵上銀錢的來源。


    何氏見她坦然,也微微安心,“其實我來是想要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合夥?”


    “做什麽?”傅清凝正色了些。


    談生意嘛,合該正經一些的。


    “我娘家是做首飾的,我嫁人後他們家說女子不宜拋頭露麵,所以我一直想開鋪子都沒機會。現在我……不太好回去,總得找個營生養活自己,總不能比原先過的還要差不是?那我和離一場圖什麽?”


    傅清凝隻問,“怎麽合夥?”


    何氏也正經起來,“實不相瞞,我有老手藝的人,但我缺銀子和鋪子。”


    又道,“若是你答應,肯定是我占便宜了。所以,鋪子的盈利,我願意多分你一些。”


    傅清凝敲著桌子,沉吟片刻,道,“鋪子算我的,且不收租金。至於原料的銀子,我們一人一半,你出手藝,盈利五五分成。”


    “手藝人可不好找。”何氏正色。


    傅清凝也正色,“難道京城中合適的鋪子很好找?”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笑了。


    何氏一拍手,“趙夫人幹脆,不如我們今日就簽了契書?”


    “何夫人也幹脆。”傅清凝也讚。


    琴弦送了她出去,回來後有些擔憂,“夫人,你們的契書是不是簽的太快?”


    傅清凝笑了,“反正鋪子的房契是我的。”


    也對,大頭在手上呢。最多就虧一些買原料的銀子,再說這原料又不是她一個人買,何氏不想虧本的話,傅清凝就虧不了。


    這邊何氏走了不久,隔壁尤家可能是得了消息了,尤夫人很快就過來了,“趙夫人,我讓你幫我傳的話可帶到了?”


    傅清凝點頭,“我說了。但是她沒接話,大概是不願意……”事實上她也確實說了。


    尤夫人滿是失望,“她以後還會來麽?”


    傅清凝搖頭,“這我就不知了。”


    尤夫人沒得到想要的結果,起身告辭,走到門口時,頓住腳步。回身看向她,欲言又止。


    傅清凝疑惑的看著她,“尤夫人,可還有事?”


    尤夫人回來坐下,“確實有件事,先前我弟妹她之所以鬧起來,就是為了她娘家帶來的一把扇子。那扇子不是丟了嘛,方才我急匆匆過來就是因為丫鬟把扇子拿出來了。”


    傅清凝驚訝,“找到了?”


    尤夫人點頭,“確實是找到了。若是她再來找你,勞煩你幫我傳個話。讓她回來把扇子拿回去,順便……衙門那邊……趕緊去銷了案子。”


    扇子真的找到了?傅清凝本來以為若真有這把扇子,大概已經被他們拿去送人了,沒想到還留在家中。


    傅清凝應了,“若是還能見到她,會幫你轉告的。”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有小丫頭急匆匆而來,“夫人,二夫人她回來了。”


    尤夫人聞言怔了怔,反應過來後飛快起身,“趙夫人,我先去了,有空再閑聊。”


    傅清凝看著她急匆匆而去,有些疑惑。方才何氏可沒說今日還要回尤家。


    琴弦送她出去,回來時又帶上了隔壁的周夫人。


    周夫人一進門就道,“方才我正準備出門,剛好看到尤家門口又吵起來了,似乎是尤二夫人回來了,又剛好碰到二公子帶著妾室回來。我們也看看去吧。”


    傅清凝正無聊,再說她也有些擔心何氏,起身和她一起出門,周夫人看了看她的肚子,笑著問,“這是有好消息了吧?”


    傅清凝含笑點頭。


    “真好。”周夫人真心實意,“可得小心身子。”


    尤家門口果然熱鬧,得到消息的人還在往這邊趕。傅清凝到時,剛好看到尤夫人已經拿著一把扇子遞過來,何氏伸手接過卻並沒有轉身離開,看著尤二公子護著的那年輕婦人的肚子,冷笑道:“有孕確實有本錢跟我叫板,可惜我不再是你的主母,往後別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她看向尤二,“真心奉勸一句,您還是早些娶個知書達理的妻子,帶著這麽個玩意兒上街,也不怕丟人。”


    尤二公子眼中滿是憤怒,那有孕的夫人眼眶中瞬間就漫出了淚,“夫人,您何必如此看低我?”


    “看低你?”何氏嗤笑,“你什麽出身,外人不知你自己不清楚嗎?暗娼而已,還當自己是什麽高貴人?”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第七十四章 秘密


    尤夫人驚訝,追問,“真的嗎?”


    何氏冷笑一聲,不答。


    那邊的尤二公子先是愕然,木然轉頭看向身旁驚得忘記了哭的女人,“真的?”問完才想起自己問這話的場合不對。


    無論是不是,也不該在這麽多人麵前質疑。


    那女子終於反應過來,憤怒道,“沒想到你什麽話都說得出。”說完,捂著臉哭著就跑進了門。


    “你真是不可理喻。”尤二公子怒斥,抬起巴掌,何氏知機的後退一步,尤二公子打不到人,也反應過來這麽多人麵前這樣不合適。怒氣衝衝道,“你越發沒規矩,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張口就汙蔑別人名聲,你這樣的女人品行太差,跟你和離,我算是再明智不過。”


    說完,一甩袖子怒氣衝衝地進門去了。雖是放狠話,但莫名讓人看出來一股落荒而逃的感覺來。


    尤大人還沒回來,尤老夫人自持身份,根本就沒出來見何氏這個兒媳婦。


    在場隻剩下尤夫人了,事情鬧成這樣,她也無奈得很。拉了何氏,“二弟他不是故意的,快,都到了家門口,跟我進門,我們倆好好說說話。”


    何氏掙脫開她的手,“不必了。”


    尤夫人很是熱情,“那你現在住在什麽地方?等我有空過去找你說話。”


    “還是不要了。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我和你再這樣黏黏糊糊又算什麽呢?不知情的外人還以為我不甘心,對你們對我都不好。”何氏後退一步,打開扇子查看了一番,收回匣子,“就這樣吧。”


    尤夫人再三轉移話題不想提那妾室,何氏也不愈多糾纏。轉身再不回頭,上了馬車離開。臨離開時朝著傅清凝的方向悄悄地眨眨眼。


    她倒是一走了之,但留下來的話卻讓眾人議論紛紛,尤夫人雖然聽不到,卻也猜到了大概,笑道,“大家可別聽我弟妹胡說,她那是氣糊塗了胡說八道呢。我二弟那妾室姓胡,家住京郊的小鎮,家中有爹娘有兄弟姐妹,真不是她口中……那樣不堪,要不然我婆婆也不會容許她進門不是?”


    這話沒有人接,眾人漸漸地往後退,大部分人連招呼都不打了轉身就走,隻有幾個人尷尬的告辭。


    傅清凝和周夫人也趁亂回家,“這可真是,名聲還要不要了?尤二夫人這樣……”周夫人搖搖頭,“有點太狠了。”


    傅清凝驚訝,“她應該不會胡說吧?”


    “這不是胡說的問題。”周夫人見她似乎真的不明白,解釋道,“她這麽一說,之後外人會怎麽猜測呢?會不會說尤大人也去那樣的地方……”


    官員□□,哪怕是暗娼,若是沒人管,還隻是名聲受損,若是被禦史聽到了參上一本……被貶都是輕的。


    翌日早上,尤二公子就帶著雙親離開了京城回鄉去了,說是老人不習慣待在京城,想要回家。當然也順便帶走了他的妾室。


    尤大人一家安靜了下來,以前時不時就吵鬧的院子,現在隻剩下雞鳴。


    傅清凝沒心思關注他們,她現在正忙著送琴弦出門呢。


    正月二十三,難得的太陽出來露了臉,也並不如前幾日那麽冷,懶洋洋的是個好天氣。


    今日趙延煜也沒去翰林院,特意告了假留在家中,和傅清凝一起送琴弦出門。


    琴弦一身紅衣,大紅襯得她麵色紅潤,多了幾分嫵媚,妝容精致,其實也是個美人,隻是平日裏打扮素淨了些,遮掩了那份美貌。


    傅清凝坐在妝台前,看著鏡子中的新嫁娘,忍不住讚道,“真好。”她這話真心實意。


    琴弦的眼淚瞬間就滾了下來,“姑娘,我舍不得你。”但我也知道,等我嫁人,有人照顧我,你才能真正放心,真正放下那份歉疚。


    這些話琴弦沒說出口,也哽咽著說不出。


    傅清凝笑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別哭。以後都好好的,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


    聽到回家,琴弦的眼淚落得更凶。


    傅清凝心裏也不好受,但她心裏也知道,嫁人後的琴弦才能真正過得好。那魏興她有仔細看過,對琴弦頗為上心,隻要兩人好好經營這份感情,日後的日子應該會越來越好。


    琴弦哭了一場,外麵日頭越來越高,有喜樂聲越來越近。


    迎親的人到了。


    於是,住在官署的許多人都知道傅清凝對這個丫鬟上心,不說別的,就隻她一個丫鬟成親的禮節,辦得和別人家姑娘出閣一般,嫁妝豐厚,甚至比有些小官家的嫁妝還要豐厚,也沒見哪家願意給閨女陪嫁帶著鋪子的小院子。


    隻那小院子,就足見傅清凝對她的重視,更別提趙延煜今日還特意告假留在家中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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