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笑吟吟一把掀開簾子,“嚴公子不是見她可憐才幫忙的嗎?如今紫悅姑娘好好的留在傅家別院,也沒有人去糾纏,怎麽現在還想要接她到你身邊?”分明就是好色,還說兩人之間沒關係,傻子才信。


    這話滿是嘲諷,嚴慳無話可說。自然麵色就不太好,“傅姑娘就說要什麽條件願意放人。”


    傅清凝帕子在手上繞啊繞,似乎在沉思,就在嚴慳等不及再問一次的時候,她才不緊不慢道,“紫悅姑娘絕色,追捧者眾,攬窈舫的媽媽也舍不得,當初我幫她贖身可不便宜。”


    嚴慳抓著馬韁的手緊了緊,“你就說多少銀子願意割愛?”


    愛個屁。


    傅清凝懶得跟他掰扯,伸出兩個手指頭,“這個數。嚴公子何時湊夠銀子,我隨時可以放人。”


    “什麽?”嚴慳驚訝,“當初幫她贖身隻需要一萬兩銀子,怎麽到了你這裏就翻倍了?”


    傅清凝攤手,“嚴公子不是說割愛嗎?差一點我都是不願意割愛的。”說完,放下簾子,“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嚴公子若是再要攔著,我可要讓人去報官了。”


    嚴慳無奈,退到一旁,“可有商量的餘地?”


    傅清凝似笑非笑的聲音隔著簾子傳出,“嚴公子為了佳人這點銀子都舍不得嗎?”


    嚴慳咬牙,馬車即將過去時,他忙道,“一言為定!隻是傅姑娘能不能不要再為難她?”


    傅清凝懶得理他,今日她願意停下來,都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她可不願意八千兩銀就這麽砸手裏。至於紫悅那邊,傅清凝除了那日去看過順便威脅她之後就再沒去過,這麽久了,她身上的傷該養得七七八八了。


    傅清凝到了大門口時,一眼就看到吳氏身邊的嬤嬤也在,看到她的馬車後鬆了口氣,很明顯是見她晚歸特意跑到門口來等她。


    嬤嬤迎上來,伸手去扶,“姑娘可算是回來了。”


    “有事情?”要是沒事,嬤嬤不會這副模樣。


    嬤嬤扶著她進門,低聲道,“連家表少爺午膳的時候上門了,說是要小住。”


    傅清凝的臉色立時就不好看了。


    ——連家。就是老夫人的娘家,看來她還沒打消念頭。


    正想要問嬤嬤吳氏那邊準備怎麽處理呢,就見拱門處轉出一男子來。看模樣十**歲,渾身儒雅,傅清凝最近經常在各布莊中看布料,一眼就看出來那人身上的布料正是鋪子裏最新出的雲綢。


    這料子剛運到梁洲,因為還沒最後確定價錢,還沒擺上櫃台呢,他身上就有了。傅清凝真心覺得,老夫人那邊得約束了,傅誠對她的警告根本不起作用嘛。


    “表妹剛從鋪子裏回來?”連永文在傅清凝兩步遠處站定,微微笑著,溫文儒雅的模樣。


    傅清凝沒心思和他說話,隻點點頭就要越過他往裏走。卻不妨袖子被他抓住,“表妹,你別著急,我有話對你說。”


    傅清凝回身,不管不顧手一甩,抽回了袖子,“我忙著給爹娘和祖母請安,表哥要一起麽?”


    連永文手中一空,怔然間聽到她這話,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眼睛,隻看到她有些潮紅的側臉,心下一喜,語氣柔和,似帶著綿綿情意,滿是寵溺,“表妹相邀,我當然願意陪著你。”


    傅清凝聞言,心裏毫無波動,腳下飛快往正院而去。老夫人態度這麽明顯且過分,吳氏居然會留他在府上,議親是不可能議親的,應該是吳氏那邊出了什麽事才對。


    一路急走,傅清凝本就熱的潮紅的臉已經有了微微的汗珠。正院安靜,下人都輕手輕腳的進出,這樣子倒是讓傅清凝奇怪起來。回身去看一路隨著她小跑的嬤嬤,這一看去,才發現嬤嬤眉眼間滿是喜氣,這就更加奇怪了,來了連永文這麽個不好打發的人,她還高興?問道,“怎麽回事?”


    嬤嬤靠近了些,低聲道,“姑娘大喜,今日您和老爺離開沒多久,夫人就吐了,又覺渾身乏力,奴婢就去找了大夫,沒想到夫人竟是有喜了。”


    她越說越高興,“都是姑娘找的藥有用。謝天謝地,這一回夫人可算是了了心事了。”


    傅清凝呆愣住了,她確實去福壽堂買了藥丸回來給吳氏。福壽堂在梁洲城中算是最好最大的醫館,這藥近日在梁洲城中聲名鵲起,都說好多多年不孕的婦人買回去之後都能得償所願。她一開始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沒想到……真能有用?


    先是呆愣,然後她心裏泛起喜悅來,“真的?”


    嬤嬤連連點頭,“夫人睡了,表少爺來的事情她還不知道。”說到這裏,她撇撇嘴,餘光掃一眼後麵的連永文,壓低聲音,“表少爺一來,老夫人就高高興興的讓他住到了外院。老爺還沒回來呢。”


    跟吳氏有孕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事,傅清凝腳下加快進了屋子,剛好看到吳氏被丫鬟扶著從內室出來。


    看到傅清凝,吳氏麵上有些緊張,撫著小腹的手也一瞬間挪開,有些慌亂道,“清凝,你回來了?”


    傅清凝上前去扶她,“娘,你要小心身子。”


    吳氏啞然,等坐到了椅子上,才拉著傅清凝的手道,“清凝,無論你有沒有弟弟妹妹,你都是我的心肝。”


    傅清凝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心肝什麽的。又為吳氏這份慈母心渾身溫暖,“娘,你說什麽,有弟弟妹妹我隻有高興的。”


    吳氏見她高興不似作偽,終於放下了心,“我見你不喜清珠,還以為……”


    傅清凝失笑,“她就是個攪家精,我本來想著和她好好相處來著。她要是在傅家長大,才不會如現在一般鬧得一家人不得安寧。”


    這也是實話,真要是在傅家長大由傅誠教導的孩子,性子都該是豁達通透的。才不會如她一般勢力,斤斤計較,隻看得到眼前。


    母女兩人正說笑呢,嬤嬤就進來了,“夫人,老夫人帶著二姑娘,還有表少爺來了。”


    傅清凝挑眉,“爹呢?”


    嬤嬤垂著頭,“老爺今日讓人傳話回來說,要去通鎮看新織出的布料,大概兩日才能回來。”


    也就是說,這一次傅誠不能幫她們母女攔住老夫人的刁難了。


    母女兩人對視一眼,傅清凝笑了,她今日心情不錯,“讓她們進來。”


    老夫人一進來就看向吳氏的肚子,“聽說你有了身孕了?”


    吳氏嗯了一聲,故作羞澀的低下頭。確實應該羞澀的,說起來她都是要做祖母的年紀了。


    老夫人說了幾句讓她好好安胎的話,看不出多少喜氣來。


    傅清凝沉默聽著,心裏盤算著推拒了老夫人說的親事,還有找借口將連永文趕出去。餘光卻看到傅清珠麵色不以為然,還有些不屑,她心下疑惑起來。


    吳氏有孕,傅清珠無論高不高興,都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連永文上前,躬身一禮,“恭喜表嬸。”


    第十六章 怒氣


    傅清凝將這疑惑放在一旁,看向一派溫文爾雅的連永文。


    似乎是察覺到了傅清凝的目光,他抬起頭,對著她溫柔地笑了笑。


    傅清凝垂下眸子,邊上吳氏讓他起身,“不必多禮,既然來了就是客人,本來應該好好招待,隻是……”


    吳氏為難的看了看屋子裏眾人,“家中老爺不在,怕是不好招待你。”


    老夫人聞言,不讚同道,“住在外院就是了,再說,永文這一次來……上一次我提的親事,雖然你們一口回絕,但在我看來實在再合適不過,不如讓他們倆相處一段時間再說?”


    這老太太跟聽不懂話一樣,吳氏有些惱了,看了看傅清凝,正要說話,那邊老夫人含笑看著兩個小輩頗為滿意,笑道,“說起來大家都是親戚,也就沒什麽要隱瞞的,清凝呢,被她爹娘寵得嬌氣,脾氣也不太好,又受了傷留了疤,外頭還有些風言風語。”說到這裏,她看向連永文,“不過,永文你放心,傳言也隻是傳言人而已,我們傅家的姑娘,萬萬做不出不檢點的事兒來。”


    連永文忙對著老夫人一禮,“姑婆對我真心,我自然明白您不會害我。這些都不算什麽,我對表妹……一片真心,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傷疤這些更是不要緊,紅顏白骨而已,女子賢德才是緊要的。表妹,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待你好。”


    說這些話時他認真看著傅清凝,一臉正色,眼神裏情意深深。


    傅清凝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暗暗抖了抖,餘光瞄向吳氏。心裏盤算著要是她不搭理,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攆出去。


    這也太不要臉了。


    誰給他的膽子讓他上門來表示我不嫌棄你,還會對你好,是不是她要感恩戴德的答應才不算辜負他這一番心意?


    吳氏那邊已經忍不住了,不理會連永文這番深情的話,隻看向老夫人,皺眉問,“母親,你就是這麽疼清凝的?”不待老夫人答話,她繼續道,“我們傅家在梁洲城也算是頗有些名聲,清凝長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放出風聲說要議親,哪怕她如今不如以往,想來一個舉子還是能配得上的……”


    老夫人麵色微變,“你的意思是永文配不上清凝?”


    吳氏淡笑,閑閑端起茶杯喝茶。意思很明顯了。


    這動作輕慢,無論是吳氏對連永文的鄙夷還是這會兒對她的態度,老夫人都覺得有種被她看不起的感覺,當下大怒,“你什麽意思?嫌棄我老太婆多管閑事?”


    吳氏有孕,傅清凝不想她和老夫人直接起衝突,說理是一回事,真要是吵起來,都會認為是吳氏的不對了。這也無奈得很,當今以孝治天下,吳氏身為兒媳婦,隻能聽訓,不能和她吵。


    雖然傅清凝也不能,但她不想讓吳氏生氣,她如今可是雙身子,要是氣出個好歹,還是自己吃虧。想到這些,她上前一步,擋住吳氏,“祖母,我記得這親事你說確實提起過,但爹爹也當麵拒絕了。既然你認為很好,為何不撮合二妹妹?”


    傅清珠聞言抬頭,瞪她一眼。


    傅清凝不在意,攤手笑道,“二妹妹都不願意,祖母從哪裏看出來這婚事好?”


    老夫人氣得胸口起伏,連永文有些擔憂的上前一步,似乎又因為知禮而確步,不讚同的看向傅清凝,“表妹,你看不起我就罷了,如何能對長輩不敬?”


    傅清凝氣笑了,“您哪位?我們家的事兒輪得到你多嘴?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


    連永文麵上泛起怒色,甩袖道,“實在是潑婦。”


    傅清凝揚眉,“連公子這是上門做客?哪兒有上門說人家未婚姑娘是潑婦的?今日我算是領教了連家的教養了。”


    不待老夫人質問,傅清凝已經揚聲道,“送客!”


    嬤嬤飛快進來,對著連永文一禮,伸手一引。


    連永文氣得麵色脹紅,見傅清凝麵上對他隻有不耐煩,絲毫情意都無,也不像是做戲,冷笑一聲,“既然如此,小生告辭就是!隻是臨走之前,奉勸傅姑娘一句,莫欺少年窮!”他說得鏗鏘有力,一臉無畏。


    傅清凝笑容加大,“嬤嬤,連公子身上這身……還是留下來吧。既然他說我們家看低他,還是別讓這銅臭汙濁了他的清風朗月。”


    換衣衫?


    連永文低下頭掃一眼自己身上的飄逸的書生袍,老夫人聽到這裏,氣得“砰砰砰”拍桌子,“你們把我置於何地?”


    傅清凝不理她,隻看向嬤嬤。


    嬤嬤知機,伸手去拉連永文,他如何能讓嬤嬤碰到,甩袖避開,道,“我自己走。”


    走前還狠狠瞪了一眼傅清凝。


    傅清凝:“……”不是說對我一片真心麽?這就受不了了?


    看到嬤嬤催促連永文離開,老夫人氣得唰得起身,“清凝,你越發沒規矩了。不就是一身衣衫,你太刻薄了。”


    傅清凝一臉無奈,“祖母,近日我跟著爹爹去鋪子裏,才知道這衣衫和衣衫還是不一樣的,比如連公子身上這一身,算是我們鋪子裏最好的衣衫了,知州大人家中的公子都不一定舍得置辦,您倒是大方,拿來待客了。我不是不讓您接濟娘家,但你好歹……”


    一臉你不懂事的模樣,看得老夫人越發惱怒,“姑娘家如何能開口閉口都是銀子,你就是被你爹寵壞了。”


    “我願意!”穩重帶著怒氣的男子聲音在門口響起,傅清凝一喜,“爹,你回來了?”


    傅誠幾步上前,拉著吳氏的手,看向她肚子,另一隻手顫抖的去摸她肚子,“真的?”


    看來是得了吳氏有孕的消息後趕回來的。


    吳氏羞澀低頭,“大夫是這麽說的。”


    傅誠哈哈大笑,大聲道,“賞,都賞兩個月月銀。”


    頓時門外滿是驚喜的聲音和喜慶的道喜聲。


    老夫人不滿,“月份還小,不能這麽大張旗鼓。”


    傅誠正高興呢,聽到這話,“我願意。”說完不理會她難看的麵色,繼續道,“母親,你接濟娘家我不管,但方才連家小兒離開的時候,我順口讓嬤嬤翻了翻他的包袱,居然發現裏麵有一套首飾,他還是讀書人呢,怎麽能做賊?我當時就報了官了。”


    連永文是讀書人,要是品行上有了瑕疵,對他以後不利,尤其還是偷竊。


    老夫人聞言,一陣天旋地轉,顫抖著手指向傅誠,“你怎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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