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的虛汗,可以一瞬間布滿全身的,她隻覺得刹那之間天旋地轉,眼前忽然好像忽明忽暗的,像是黑夜的星空,又像是夢裏的深淵。


    看著蝦米一般的羅媛媛,蔣文軒有點害怕,他真的沒有用力,羅媛媛不是已經病好了嗎?怎麽會這麽脆弱呢?


    他扭頭看了看,趕緊往外跑了出去。


    等到劉芬芳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她有些無措,趕緊跑出去喊人。


    等蔣明豪辦完住院手續之後,又被劉芬芳催著趕緊交錢去。


    蔣明豪一臉不可置信地道:“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要出院了嗎?怎麽又推進去了?”


    劉芬芳解釋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啥,我一回來,她就捂著肚子說疼。哎呦,軒軒肯定是被嚇到了,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既然她還在裏麵,我就去找軒軒去了。”


    催費的護士過來,蔣明豪隻得跟著過去。


    等到羅媛媛清醒過來,就看到蔣明豪靠在一邊睡覺,至於林芬芳則在削蘋果,還貼心地切成了小塊。


    一點一點地喂給了蔣文軒。


    看到罪魁禍首好端端地坐在那裏,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著的蔣文軒,羅媛媛才反應過來。


    她聲音沙啞地問道:“我的,孩子呢?”


    話出口,她就仿佛感覺到不對勁,身體的感覺騙不了人。


    “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醫生呢,醫生為什麽沒有保住孩子?”


    她掙紮著想要撲向蔣文軒,臉色蒼白地吼道:“都是你,你個殺人凶手!”


    劉芬芳眼疾手快地擋在蔣文軒麵前,而一旁的蔣明豪也被吵醒,趕緊走過去按住了羅媛媛。


    “媛媛,別鬧了!醫生說,你的身子弱,讓你好好休息。孩子沒了,也就算了。”蔣明豪其實是很可惜的,可是沒了就是沒了,他也隻能勸慰。


    羅媛媛不可置信地道:“蔣明豪,你是不是人啊?孩子是被他殺死的。如果不他把東西砸到我的肚子上,孩子怎麽會有事?我告訴你,蔣文軒就是殺人犯,我們不能放過他。”


    順著羅媛媛的手,正是顏色有些躲閃的蔣文軒。


    蔣明豪坐下來,鐵青著臉問道:“蔣文軒,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到蔣明豪真的生氣,劉芬芳正要開口,卻被阻攔道:“媽,好歹讓我知道真相。”


    劉芬芳朝孫子使眼色,蔣文軒不服氣地道:“是她罵我,我才朝她扔書的。我都沒有用力,誰知道她那麽廢物啊!”


    蔣明豪站起來,想要打人,這個時候劉芬芳站了出來。


    “媽,他現在變成這樣了?你還這樣慣著他?”


    劉芬芳拉著他出了病房,擔心孫子在屋子裏不安全,一手一個,將兒子和孫子都拖出了屋子。


    “我知道,軒軒跟我講過了,確實是他失手的。這不就是那女的自作自受嗎?肚子裏有種的時候,我還能高看她幾眼,如今連個孩子都護不住,你還犯得著為她打抱不平?”


    眼看著蔣明豪要開口,她又繼續說道:“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不對,之前軒軒不是這樣的,就是自打這個女的住進來,才成了這樣。我本來好好的大孫子,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不至於吧,媽,可能是這段時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管他。”


    劉芬芳雙手掐腰,看著蔣明豪有些不以為意地道:“怎麽可能?以前我們也是這樣的啊,那孩子怎麽就沒有問題?明明就是這個女的來了,才會這樣的。”


    說到這裏,她還覺得不解氣,“當年薛麗麗懷孩子的時候,不也做家務嗎?更別提我當年了,懷著你的時候,還得下地幹活。你是不知道,她們現在可都是享福的,還一個個的,不知好歹。”


    “就在那躺著,書一碰,孩子就沒了?!軒軒才多大啊,他還隻是個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要我說,八成是她身子不行,得虧你留了個心眼,沒娶進來。要我說,她還不如薛麗麗呢!”


    蔣明豪多年以來在外受到的教育,讓他覺得這些話,並不是全對。


    可是,多年以來,他受到的家庭教育,卻讓他點了點頭。


    見到兒子如此明事理,劉芬芳的不快散去了不少,她忍不住道:“兒子,你這才對。總不能為了個沒生出來的,搭上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啊!”


    “對了,軒軒,不管誰問,你就說她是自己把書砸肚子上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家人權衡利弊過於投入,沒發現身後的一張慘白的臉,就貼在玻璃上。


    羅媛媛強忍著疼痛,一步一步挪回了床上。


    這一幕,正好被回來的一家人看到。


    羅媛媛冷笑一聲,打開手機的錄音,開始播放。


    熟悉的聲音傳來,蔣明豪的臉色一白,就想過去搶手機。


    “別搶了,這錄音已經發給我朋友了。你不會以為,你搶走就有用了吧?”


    蔣明豪的臉色唰地一般,臉上帶著笑意道:“媛媛,我是怕你拿著手機太累,要不還是我來拿吧?”


    羅媛媛點了暫停,將手機放在枕頭下,緩緩地斜靠在床上。


    “蔣明豪,我都聽到你和你媽的話了,還有你的殺人犯兒子。你還想誆騙我?怎麽,當我是個傻子,跟你老婆一樣沒腦子,被你耍得團團轉?”


    羅媛媛揚了揚手機,對著蔣文軒道:“等著吧,殺人犯,敢動我的孩子,我要讓送你去坐牢!小小年紀,背負著一條人命,你這輩子,都被你自己親手毀了!”


    蔣文軒害怕地道:“我不要去坐牢,爸爸,奶奶,我不要去!”


    一旁的劉芬芳按耐不住,她一邊安慰蔣文軒,一邊著急地道:“媛媛,你看你,犯得著跟孩子計較嗎?”


    “劉!阿!姨!他還是個孩子,我不跟他計較也行,”她的眼神惡狠狠地掃過這一家子,“那我跟你倆計較!你倆都是成年人了,總要為此付出點代價吧?”


    “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這麽計較呢?”劉芬芳低聲下氣地道。


    “既然劉阿姨不願意,那我可就——”


    “別別別!”劉芬芳急急擺手,答應下來,“我們答應,我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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