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沒有人能夠體會得了原主心中曾經的無助與崩潰,便是看過了原主記憶的神荼,也自認為自己做不到。


    一般來說,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


    原主的瘋瘋癲癲雖然沒有引起蕭曄的注意,但卻引起了喬墨雨的警惕。


    她直接在原主的帕子上,寫了一封信。


    等到夜裏,蕭曄見到之時,便直接依計行事,喂了原主一碗粥。


    腦子有些不太清明的原主,內心反而通透了許多。


    自從兩人成婚以後,蕭曄根本就沒有碰過她,如今竟然好心地過來喂她喝粥,便是她這樣的傻子,也知道有問題。


    她死死地閉著嘴,推著碗沿,不肯喝下那碗粥。


    蕭曄看到了原主的拒絕,直接幾句話粉碎了她的希望,“不要再掙紮了,你今晚非死不可。你死了,你家小姐才能在後院站穩腳跟。你的親娘搶走了她娘的位置,如今你償還的時候到了。”


    她的心裏滿是疑惑,她的親娘是誰?搶了孟青竹什麽東西?為什麽要用她的命償還?


    她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她的親爹和親娘,不曾受到他們的一絲庇佑與疼愛。


    小時候的所有吃喝,都是她在小廚房裏伏小做低,討好丫鬟、小廝所得,剩菜與羹湯,便是她一直以來的食物。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還不如廚房裏養的那隻大黃狗吃的好。


    她這一輩子,替喬墨雨所做的,還不夠嗎?便是連她滿心歡喜所嫁之人,滿腔心思也都放在了喬墨雨的身上。


    那她這一輩子,到底活了個什麽勁?


    縱然是萬般不願,可她的力氣到底是不如蕭曄,隨著一碗粥被硬灌進了她的嗓子眼。


    無力地癱在床上,感受著生命緩緩地流逝,她回想著這短暫而又悲苦的一生,心中充滿了不解,也充滿了遺憾。


    她想要知道真相,所有的真相。


    她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當年為何拋棄她?她想知道她到底欠喬府什麽,欠喬墨雨什麽?她想知道,那麽喜歡喬墨雨的蕭曄,為什麽要拉她下水?


    如果事情的真相當真是她的錯,那她也算是用命還了,可如果事情的真相與她無關,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是不是也應該還她一命?


    神荼一邊回憶,一邊看著手中的畫像,等到墨跡幹涸,直接付了銀子之後,她便立刻趕回了柳家。


    一踏進柳家的大門,她就感覺到有些不對。


    而管家看到她之後,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雲霜姑娘,你這是事情辦妥了?東西已經送到了喬府嗎?”


    “嗯。府裏怎麽多了這麽多人?”神荼看著周圍隱隱綽綽的人影問道。


    管家一聽這話,看向神荼的眼神便多了一絲責怪,“雲霜姑娘,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你。練武場的演示,你還記得吧,好巧不巧,小少爺貪玩,爬上了遠處假山,恰好也都看到了。”


    “所以呢?”


    “唉!”管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小少爺說每一個他都喜歡,每一個都可以當他的武師傅,所以……所以所有人都被留了下來。老爺知道了此事之後,舍不得去訓小少爺,對著我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


    一想起這個,管家的眼神中就透露出一種失神,“我在柳家這麽多年,替老爺辦了那麽多事兒。便是蘭亭,都不如我受寵。誰曾想到這一把年紀了,居然出了這檔子事!晚節不保啊,我可真是晚節不保!”


    神荼看了看那些被管家挑選出來的武功高強之人,隨口便道:“甚好,這樣倒是更方便了。你……做的不錯!”


    管家得了神荼的表揚,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神荼早已經沒有了人影。


    “不行,如今雲霜姑娘已經把事情辦好,大小姐也能在府中多逗留幾日。我這就得去找老爺邀功,絕對不能被蘭亭那廝給比下去!”


    等到神荼回了房間,便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


    分辨出來是喬墨雨之後,她直接推開了門。


    喬墨雨被堵在了門口,她高聲道:“雲霜,在喬府的時候,你這樣肆意妄為,我也寵著你,也就算了。可如今我們是在柳府,作為我的貼身丫鬟,你不僅沒有隨身伺候,竟然還私自亂跑,你這樣可是敗壞了我們喬府的名聲。”


    跟在她身後的丫鬟與小廝看向神荼的眼神,也變得不友好起來。


    “大小姐,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是你讓我出去的。”


    喬墨雨一怔,被神荼的話搞崩了心態,她確實是睡迷糊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早已經日上三更。


    守在院外的小廝還說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曾派人來過,隻是卻被她的貼身丫鬟攆走了。


    她派人在附近的地方搜尋了一下,也沒有發現神荼的蹤跡,反而接到消息,說是神荼出了柳府。


    這種明顯的把柄,她若是再不好好利用,隻怕別人會覺得她軟弱可欺。


    神荼看著喬墨雨怔住的樣子,一時間分不清喬墨雨如今的樣子,到底是蒙汗藥的藥效還沒過,還是她本身就是個蠢貨。


    她直接追問道:“大小姐,你難不成忘記了?是你說你擔憂青玉,所以徹夜未眠,白日想要好好補覺,我才替你打發掉眾人。也是你說想讓我再勞累一趟,將藥材送回府去,如今怎麽過來質問我出府?”


    “我……我沒忘。”喬墨雨反駁道,她也想要否認,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說昨夜睡得極好,也不能說,她根本就不擔心青玉。


    “你說的對,我都想起來了,確實是我沒有睡好,所以反應有些迷糊。雲霜,等回了喬府之後,我一定讓爹爹賞賜你。”


    神荼直接拒絕道:“不必了。”


    比起喬府,她覺得柳府裏的東西,更得她心意。


    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喬墨雨身後的小丫鬟低聲道:“大小姐,該用膳了。”


    “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說完這句話,她趕緊便離開了。


    月上柳梢頭,夜深人靜時,蕭曄已經換上了黑衣,來到了柳府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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