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聽到了這件事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當人在某種環境中待得太久,除非有極為堅強的個人意誌,否則結果便是被同化。


    慕東升和慕辰爺孫倆,一個扮演癩蛤蟆,一個扮演嬌弱美人。


    為了能夠讓兩個人更好地沉浸式扮演他們自己的角色,神荼直接將慕辰頭上的帷幕焊死在他的頭上,更是不許兩個人吐露真實身份。


    最初的時候,兩個人自然是百般不情不願,隻是當他們反抗無效,又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時候,便隻得漸漸地屈服。


    尤其是慕辰,還沒有見到慕東升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抱著一絲希望。


    可是,當慕東升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戲演的太久了,心便被束縛住了。


    縱使臉上的麵具被脫了下去,可他們的心裏早已認同了最初的角色,無法逃脫內心對自己的設定。


    後來,神荼無意間也曾見過慕東升一麵。


    一身綠油油的衣服,蜷縮著趴在池塘邊上,確實宛如一隻癩蛤蟆。


    而他的身邊則站著一個高大的女人,滿臉的妝容遮掩住他的真實五官,隻露出一張虛假的皮囊。


    隻是和遊戲中有所不同,池塘裏沒有一株荷花。


    與之相反,周圍到處都是各種垃圾,各種不可名狀的味道混織在一起,隔得遠遠的神荼都忍不住想要掉頭就走。


    隻是,看著慕東升和慕辰已經習慣了他們的身份,神荼善心大發。


    她揮了揮手,慕東升的眼睛裏頓時閃過一絲光彩。


    映入鼻腔的異味,讓他忍不住嘔吐了兩下,接著,他便趕緊往遠處跑去。


    一邊跑,嘴裏還一直叨叨著,“我怎麽會在垃圾堆旁邊?”


    可是,才跑了幾步,他便感覺有些體力不支,一轉身,一雙壯碩的手便扶住了他。


    他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麵。


    過往的一幕幕像是被打開了開關,全部都湧現在他的眼前。


    他不可置信地握住了慕辰的手,聲音顫抖著道:“辰兒,你……你怎麽成了這樣?”


    慕辰眼中透出一股羞澀,臉上微微泛紅,嬌柔而又造作地低聲說了一句,“我是不是,很美?你也喜歡,對吧?”


    剛剛清醒過來的慕東升甩開了慕辰的手,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哀嚎了起來,這難道就是報應嗎?


    如今,他的孫子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而他們慕家也早就被人分食殆盡,連個空殼子都沒有剩下。


    神荼看著他的樣子,又輕輕地點了一下慕辰。


    墨辰眼中的迷惘褪去,眸色漸漸陰沉起來。


    “爺爺,是你嗎?你怎麽了?我……我怎麽成了這樣?!”


    聽到聲音的慕東升猛地抬頭,他不確定地說道:“辰兒,你也醒過來了?”


    可是慕辰根本沒有聽到這句話,他已經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


    愣了一會兒之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隨後憤恨地罵道:“都怪嬋兒,是她毀了我們慕家,毀了我!”


    尖細的聲音,聽起來格刺耳。


    “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講。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你們兩人如今的現狀,都是你們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這裏的。”神荼站在遠處,對著他們二人說道。


    慕東升猛地站起,朝著神荼跑了過去,“不是,是你陷害我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如今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


    慕辰見狀,也大踏步跟了上來。


    神荼看著他們兩個人,搖了搖頭,“總是有那麽一些人,永遠做不到正視自己的錯誤。好像把責任推給了別人,自己就變得無辜了一樣。”


    “隻是,這一次,你們找錯了人。”神荼甩了甩手,兩個人邊捂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躺在了地上。


    而自從神荼離開以後,他們兩個人便陷入了時而清醒,時而癲狂的狀態。


    清醒著的時候,他們寧肯自己忘掉這一切。


    而,癲狂的時候,他們又被周圍的人視為異類。


    最後,因為他們兩人的精神狀態十分不穩,人們擔心他們會暴起傷人,便將兩人送到了精神病院。


    到了精神病院裏,兩個人的神誌反而清醒了許多,可正是因為如此,日子也變得更加難熬了起來。


    他們自認為自己是沒有精神疾病的,可是,卻被迫待在精神病院裏。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兩個人便已經喪失了活著的希望。


    隻是,在精神病院裏,各種監管都十分嚴格,各種利器更是難得一見。


    他們兩個人就是想要尋短見,也做不到。


    沒有工具,也沒有機會。


    密密麻麻的監控之下,兩個人仿佛是兩具行屍走肉一般,按部就班地苟延殘喘,實現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生活狀態。


    神荼則沒有刻意地去追求什麽,而且隨心所欲,瀟灑又自由地過了一生。


    隻是,她卻影響了一些人的生活軌跡。


    當年還在遊戲中的少年,那個頂著名字[我明天要逃課]的學生,最後成為了知名的遊戲設計師。


    隻是,在他所設計的遊戲之中,總是會出現一隻肥肥胖胖的大熊貓,時而憨態可掬,時而淘氣頑皮。


    眾人也十分好奇,他為何會踏上這樣一條路,選擇進入遊戲開發這個行業,是否是因為他的親哥哥。


    關於這一點,他也曾經在采訪中透露過,之所以會走上如今這樣一條道路,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親哥哥,更是因為一個遊戲npc。


    那才是指引他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的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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