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上官虹知道真兒活著的消息後心情一直都很難平複，還好有“曦兒活著”的驚喜在前，也就顯得不那麽激動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年紀大了，風雲變幻經曆的多了，自然就適應了。現在來到曹餘這裏，本來是想看看曹餘的傷勢怎麽樣了，若是穩定了，他也要想辦法問出真兒的消息了，哪想到剛到房門口，就看見自己捧在手心兒裏寵著的寶貝兒子“撲通”一聲跪在曹餘麵前。“上官文曦！！你在幹什麽？”清冷低沉的聲音足夠有震懾力的在文曦的耳邊響起。讓文曦暗暗叫苦，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本來跪了養父就怕生父生氣，怎麽這會兒親爹竟然來了呢？“爸。”曦兒見爸爸已經近前，正怒視著自己和床上一臉死撐著倔強的養父，趕緊討巧的叫了聲。“剛才不是叫他‘爸’叫的挺親的嗎？到底誰是你爸？？”上官虹想也沒想指著曹餘就脫口而出。說出後自己也挺後悔，這不是為難孩子嗎？可是自己已經嚴令禁止不許他跪著，怎麽到了流光會就忘的幹淨了？難道我這個親生父親就真的不及那虐待他啊十幾年的養父？上官虹心裏有些微微的酸澀。聽聞爸爸這麽問，文曦看了看床上那剛剛為了自己差點被亂刀插死的養父，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這個把自己寵在心尖兒上的親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紅著眼眶咬著嘴唇，慢慢的低下了頭。一時間氣氛有些緊張尷尬。“上官虹，你為難孩子幹什麽？”曹餘有些費力的喊道。似乎還要說什麽，就被一陣咳嗽淹沒了，文曦有些擔心的挪了挪膝蓋，終究沒有動。“孝順”二字有“順”才有“孝”吧，文曦想著，依舊跪著低著頭。上官虹見曹餘有些累了，也懶得和他辯論，拽著文曦的胳膊用力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拉起文曦的同時，把他拽個趔趄，足以見得上官虹生氣的程度。“好，那我問你，真兒現在在哪？”待曹餘咳嗦平複，上官虹才問道。意思很明顯，我問這個問題，不算是為難你吧。文曦也睜大雙眼看著曹餘，等待著答案。“小曦，你先出去。”歎口氣曹餘對文曦擺擺手。“我和你爸好好聊聊。”“可是我。。？”文曦本來想說，我也關心我媽的下落啊。就被上官虹的一個眼神給打住了。“先出去，事了了我再和你算賬！！”“是。”文曦不敢反抗不情願的出去了。“嗬嗬。。。多好的孩子啊。怎麽以前我就沒懂得珍惜呢？”曹餘看著文曦關上門的背影默默的說道，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自語。“十九年了，恍如隔世啊。”上官虹拉過病床一旁的座椅坐下，並沒有打斷曹餘的話。第五十七章 “當年我和雲朵被玄翼盟的人追殺，是何等的狼狽啊。是我命大，兩顆子彈穿胸還能逃過一劫。師兄，你知道雲朵是怎麽死的嗎？”曹餘慢慢的轉動脖頸，目光帶著回憶看著上官虹。那句“師兄”叫的很自然，好像這十九年的光陰不曾發生一樣。“被人輪x致死。”曹餘說的聲音很輕，砸在上官虹的心裏卻有千斤重。手緊緊的摳在椅子的木頭裏，他確實沒想到，自己的一個疏忽，竟然讓雲朵死的如此慘烈，心隨之內疚的抽痛一下。“我醒來後她就躺在我不遠處，一絲不掛。師兄，我當時的那種想要毀天滅地的心情你能了解嗎？你讓我的心裏如何不恨？現在想想，也許他們如此對待雲朵就是想讓我恨你入骨吧。”曹餘看了眼一臉愧疚的上官虹繼續說著。“那時我知道真兒快要臨盆了，我就趁你不備，把她騙了出來。說實話，當時我的確是沒有顧念我和真兒姐的情分，一心想要打死她。所以我就對她拳打腳踢，並錄了視頻給你。後來真兒羊水破了，要生了，我才清醒過來一些，給她找了醫生。就在真兒在產房時，我派出的人帶回來消息，說追殺我們的人已經被你殺了，而你正在瘋狂的找我回去，我才知道這其中有誤會，我也一直相信這其中有誤會，可我想到雲朵慘死，我還是不能原諒你的疏忽。於是，我留下了小曦，把真兒送去美國。派專人看守了十九年。並警告她，為了孩子的安全，她不可求死，不可逃跑，更不能和你聯係。”上官虹的嘴角動了動，略微沙啞的聲音透著無力。“你嫂子。。。。她現在怎麽樣了？”“她。。看上去很好，很少說話，一心專研醫術。”曹餘心裏帶著愧疚說道。他自己心裏明白，一個女人被迫離開了心愛的丈夫和兒子十九年，怎麽可能過得好？“昨晚你在電話裏說小曦過來找我時，我就已經派人去接了。我已經打定主意讓你們一家團圓。”“哦？”上官虹有些意外的看著曹餘。“你這麽容易放下了？我很意外。”“嗬嗬。。”曹餘搖搖頭笑道。“是，放下了。”曹餘說完歎口氣。“上官虹啊，我敗給你了，不、不是敗給你了，是敗給小曦了。當孩子遇到危險的那一刻，什麽怨什麽恨，狗屁！心裏想著的就是要救兒子，隻要我兒子好，搭上老命又如何？孩子沒了，希望就沒了，那我曹餘還活著有什麽意思？若我現在還和你爭什麽長短對錯，勢必會讓小曦為難，為了孩子，還有什麽看不開的。有時候想想，人這一輩子，誰對誰錯誰又能拎得清呢？年過半百了，都別讓自己活的太累，該放下的都放下吧。”聽了曹餘的話，上官虹沉思了幾秒，站起來俯下身拍拍曹餘的肩膀。“曹餘，衝你這番話，不論以前發生過什麽，我都該讓曦兒繼續管你叫爸，師弟，以後，曦兒是我們兩個的兒子！”“我們兩個的兒子？”曹餘動動嘴角眼眶有些微紅。拍了拍上官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好，我們兩個的兒子！”一瞬間氣氛好的有些尷尬。這絕對不是倔驢一樣的曹餘該有的畫風，於是。。。“咳咳。。。師兄，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慣著小曦了。這麽大的孩子都皮著呢，該收拾收拾，該揍揍，就不能慣著。你瞧瞧你，這臭小子跪一下你就大驚小怪的，過分了啊。這麽寵著，早晚把我兒子慣壞了。”曹餘好像又恢複了十九年前和師兄吵架的架勢。“你還好意思說？”上官虹作為師兄一點也沒給師弟麵子，瞬間反唇相譏。“我兒子被你虐待了十九年這賬我還沒和你算呢。他那麽小的孩子你怎麽就下得去手折磨他？”“哪有十九年？”曹餘底氣不足的反駁道：“五歲之前我從沒打過他！”曹餘說完這句話聲音漸漸弱了下來，陷入了自責的回憶。“小曦五歲那年，不小心打碎了雲朵送我的水晶杯，那是雲朵唯一留給我的念想。我當時氣急了，不顧孩子燙傷的手臂，瘋了一般的打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打他。一個月後，小曦的手臂竟然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這個和你一樣的體質好像再一次揭開我的傷疤提醒我，他不是我的兒子，是你的兒子。所以。。。。人在犯了一次錯誤後，第二次就容易的多，第三次仿佛就成了理所當然。這些年小曦稍有不對我就狠罰他。有時候我自己也很矛盾，我不止一次的捫心自問，對小曦的懲罰是管教多一些還是折磨多一些？”曹餘看著上官虹像是在尋求著答案。第五十八章 看著曹餘嚴重那探求的目光，上官虹歎口氣坐下。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不也正是小曦 目前對曹餘的狀態嗎？曹餘說的對，隻要孩子好，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呢。“你毫不猶豫的躺在刀坑的那一瞬間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上官虹拿起旁邊的毛巾為曹餘擦擦汗。“多說都是廢話，這小兔崽子以後若敢不孝順你，師兄打斷他的腿！”曹餘聽了咧咧嘴。這一刻，心裏感覺前所未有的放鬆。身上的傷口仿佛也沒有多疼了。“師兄，對不起。”曹餘看著上官虹愧疚中帶著真誠，說出這幾個的同時，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是師兄對不起你。”上官虹放下毛巾也嚴肅的說了句。上官虹這一道歉，剛才那種小尷尬又來了。曹餘受不了撇撇嘴胡亂的抹抹眼淚。“行了，看在兒子的麵子上，原諒你了。嫂子我已經派人接來了，讓明則帶你去見，別在我這肉麻了。”上官虹聽說真兒已經接來，轉身離開。離開前還不忘用手指了指曹餘。潛台詞：“你嫂子已經接來你還和我墨跡這麽半天？欠收拾！”曹餘望著上官虹的背影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摁了一下手邊的電話。“叫小曦進來！”再說被兩個爸打發到門口的文曦，一直觀察著裏麵的狀況，可惜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等了半個小時終於看見親爸出來了，卻明顯故意無視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了。文曦知道自己這幾天犯的錯誤太多了，爸爸還在生氣，也就沒敢吭聲，正不知道怎麽辦，就聽見裏麵的養父叫他進去。文曦抱著英勇就義的心態推開了門，遠遠望去，床上的男人一頭與年齡不符的花白頭發尤為明顯，又走近一些，文曦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看見了什麽？他竟然看見一向嚴厲的父親嘴角含笑，再走近一些竟然有一絲慈祥的味道。文曦頓時覺得人生有些玄幻。不過下一秒，文曦就感覺剛才確實是在做夢，因為此時的曹餘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發自內心的高興蔓延到臉上，並不太及時的收回了，瞬間變回冰塊臉。“在孩子麵前，不能失了威嚴。”曹餘心裏念叨著。“爸！”文曦在曹餘的病床前站定，恭順的叫到。“在流光會，出任務失敗該怎麽做？”曹餘冷酷的說道，語氣中不帶一絲感情。“？”文曦一愣。才想起曹餘說的是自己被秦恒抓住並拴在吊車上這件事。“鞭刑一百。”文曦也同樣不帶一絲感情的回到，心卻狠狠的揪痛了一下。“先記著。”曹餘淡淡的說完咳嗽了幾聲。文曦忙遞上一旁的水杯。“是。”文曦小心的應了聲，心裏提著的心卻沒有放下。他知道，曹餘教訓他從不假別人之手，一向親力親為，現在曹餘身上有傷，一定是不便動力吧。而這“先記著”好像定時、炸、彈一般讓他更不好受。曹餘喝了口水又把杯子遞給文曦。“下次再敢忽視自己的安危，鞭刑翻倍！”慢聲拉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溫度。讓文曦瞬間放鬆了下來，這語氣，怎麽有點些像上官爸爸？這兩兄弟算是和好了？文曦不敢肯定，也不敢問。“什麽時候開學？”曹餘的問題讓文曦很意外，馬上從神遊中回過神來。“正常的話。。。明天！”文曦怯怯的看了一眼曹爸爸回到。“嗯，今晚隨你父母回去吧。”曹餘的語氣有些無力和不舍。“我父母？我媽媽也回來了嗎？”文曦驚喜的問道。“回來了，正和你爸爸敘舊情呢？”曹餘沒好氣的回了句。“瞧瞧你那親爹，媳婦兒回來了，兒子都不要了。”說完才感覺後悔，在孩子麵前還是要保持父親的威嚴的。“可是，您的傷還沒好，秦恒也還沒有抓到。。。。”“這些不用你操心。一個秦恒的背叛還威脅不到咱們流光會。既然選擇上學就要有個上學的樣子。”曹餘也就板著臉教訓，心裏對剝奪文曦上學權利的愧疚卻怎麽也說不出口。“第一天就遲到想什麽樣子？”文曦低頭咬著唇，回憶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感覺到自己和曹爸爸之間似乎發生了些本質的變化。這種感覺讓人陌生又熟悉，抗拒又歡喜。這種感覺似乎給文曦壯了膽子，文曦抬起頭鼓起勇氣問道。“爸，兒子鬥膽，問您一句，您現在還恨我爸嗎？”“不恨了。”曹餘這次沒有絲毫猶豫，末尾又加了句。“恨他我兒子會傷心。”“謝謝爸。”文曦紅了眼眶跪在床頭，聲音也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