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媛有些心虛,卻還是應了聲,“她說想我了,想來看看我,就一個人跑來北京了,雖然她是我養母,但這些年她對我一直很好,我想這幾天帶她去做個體檢。”


    蔡筠見她有這份心,不僅沒有苛責,反而多了幾分好感。蘇媛媛很長一段時間沒聯係過鄉下養父母,對葉家人也並不親昵,平常家裏誰身體不好也不見她有任何關心的舉動,連做樣子都不會,讓她看著寒心,如今蘇媛媛主動帶養母去體檢,最起碼能證明這是人心不是冷的。


    蔡筠放下鋼筆,從抽屜裏抽出五百塊錢來,“這些錢你先拿去吧,幫你母親約個好醫生做檢查,她這個歲數是應該定時體檢了,縣城醫院畢竟條件不好。”


    “謝謝媽,”蘇媛媛瞥了眼那錢,有些不滿意,才五百塊,或許從前她會覺得五百塊多,可現在她花錢大手大腳習慣了,總覺得五百塊還不夠買件衣服呢,蔡筠也太小氣了點,說什麽要彌補之前虧欠的,說什麽葉家獨寵這唯一的女孩,說什麽葉家人掏心掏肺對她好,真是說得好聽!每次她隻要花點錢蔡筠都說這說那的,讓她煩得要死。


    蘇媛媛接下錢出去了,蔡筠望著緊閉的房門不覺歎了口氣,不知是否因為沒長在身邊的緣故,蘇媛媛跟她並不親,好不容易找回來這個女兒,原以有那份血緣關係在,她們就算多年沒見也該有幾分母女的樣子,可她想錯了,蘇媛媛進屋就提起錢的事,到走了,連句多餘的寒暄和關心都沒有,讓她這心裏冷冰冰的。


    蔡筠眼神略顯暗淡,事業再成功家庭再和睦又如何?這事就像是一根刺,隻要想起來就會隱隱作痛,她最愛的女兒,她原想捧在掌心的珍寶,在別的母親身邊度過了24年,到頭來,品行沒學好,跟她也不親。如果蘇媛媛長在她身邊,結局應該不至於這樣吧?


    蔡筠歎息片刻,對著俄文書本出神。


    次日一早,蔡筠才走出書房,葉沉東見她臉色憔悴,蹙眉道:“媽,你又熬夜了?”


    “我沒事,最近在趕稿子。”


    “爸也不攔著你。”


    “你爸自己都忙不過來呢,哪有空管我?他那邊的研究不比我輕鬆什麽。”


    葉沉東把她扶到沙發上,蔡筠不免一笑,這兒子從來不苟言笑,自小就不像同齡孩子那般活潑,跟她也沒太多的話聊,可沒想到他大了之後倒是對她比從前親了一些,就好比現在這舉動,她又不是老太太,哪裏需要他扶?他這個做哥哥雖然冷淡不易靠近,可對家裏人都很好,總把幾個弟妹當成小雞一樣護著,現在他該不會把她這個當媽的也納入保護範圍了吧?


    “對了,”蔡筠端起一杯清茶,喝了口說:“你之前送去美國的樣本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


    “那玉不可能仿製,我看這事八九不離十了,你妹妹以前那個家雖然不富裕,可她養父母卻是真心對她好,養的她性格有些驕縱,你不喜歡也能理解,但我想著,她離開那個家來北京也不是容易的事,真要跟葉家人處不好多少也會傷了她的心,認為我們這些有血緣關係的家人還不如沒血緣關係的對她好。”


    葉沉東掀起眼簾,他上次得到蘇惟惟的線索,又派人去縣城裏打聽了,隻是他最近手頭事情忙,沒法趕過去。這些事他還沒跟蔡筠提起過,怕蔡筠打草驚蛇,再來他也不能僅憑猜測或者長得像就判定蘇惟惟一定是他妹妹,眼下美國那邊的檢測就快出結果了,他決定留下等結果出來,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


    上一次認回蘇媛媛到底是他心急了,否則這事不至於被辦成這樣。


    如今蔡筠對蘇媛媛投入了感情,這次他要更慎重才行。


    “媽,你的意思是……”


    “雖然你不喜歡你妹妹,可我們做家人的應該多體諒她,不管她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我們都不能指責她,而是應該幫助她成長,她從前就考上了師範,這學曆安排個工作問題不大,如果她想繼續讀書,也可以讓她繼續參加考試。”蔡筠打算道。


    到底是她女兒,再不好她這個當媽的也是護短的,以前她虧欠了蘇媛媛,以後她最起碼能為蘇媛媛安排一個好的未來。


    葉沉東喝著茶,沒再說話。


    蔡筠又道:“聽說她養母來北京了,媛媛說要帶養母去醫院做身體健康,也算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葉沉東聞言,猛地抬頭,“她養母來北京了?”


    “是啊,可能是想女兒了,她養了媛媛那麽多年,我們家一直沒有正式表示過,我想著,怎麽也該請人到家裏來坐坐,我最近忙沒時間,你幫我備一份厚禮,最好是能實用點的,能幫得上他們的。”


    葉沉東沒做聲,隻心裏冷笑,自己親女兒還在家,她就扔下那一家人來北京找女兒,不知道還以為蘇媛媛才是她親生的呢,這倒是有意思的。


    ——


    時間一天天過去,蘇惟惟的試卷和考試秘籍也印刷妥當了,她花了些錢請幾個老師做了答案和試卷裝訂到一起,這樣學生做完題就可以直接對答案了,她想去外麵賣試卷,可梁明蘇和梁敏英沒回來,她隻能等一等,眼下倒是不急的,越是高考之前學生越容易慌,越是容易買各種試卷定心,這個階段保健品也賣的更好,所以雖然她賣的可能會遲一點,但絕不會賣不出去,衛海的試卷又不是別的,這種高考工廠的試卷每年都是所有學生搶著做的,她有信心,不管複印多少份,肯定有人要。


    蘇惟惟最近也再看衛海的講義和狀元寶典,這兩份資料的字都寫的非常好,講義詳略得當,用來複習真是再好不過了,連她看完之後都想衝回高三再考一次大學。


    蘇惟惟發了bp機信息跟梁敏英倆人聯絡,問她們什麽時候回來,梁敏英一直沒回,蘇惟惟正奇怪呢,就見這倆人敲了門進來,把她嚇一跳。


    這倆人才走了沒多久,這麽快就回來了?再說她們不是去賣服裝的嗎?怎麽也不見回來進貨?


    “讓我喝口水我再告訴你經過,”梁敏英緊張地看向四周,喝完水她把家門拴起來才壓低聲音道:“嫂子,我這次去上海,發現有個生意特別賺錢。”


    蘇惟惟挑眉,梁敏英果真是大佬的命,這才出去第二次就發現賺錢的門道了?


    “說來聽聽。”


    “上次你說蘇聯那邊缺乏物資,我就留意了一下,發現你說的沒錯,那邊果然什麽都缺,我這次在火車上碰到一個做外貿的商販,他大量收購罐頭之類的食品,還告訴我說那邊什麽都缺,民眾們上街搶東西都搶不到,衣服食物都不好買,正好我認識幾個工廠有賣不掉的庫存貨,當初因為尺碼做的太大了,那些衣服國內女人穿著都大了,一直沒賣出去,堆在那,我想著蘇聯那邊的人比我們要高大,便試著聯係工廠,得知那些衣服還沒賣出去後,我又跟那個做外貿的商販聯係,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倒賣了一手,賺了這個數……”梁敏英比劃了4根手指頭。


    “四萬?”蘇惟惟笑問。


    梁敏英瞪大眼睛,差點嗆了水,“嫂子,哪有那麽多?還四萬呢,我賺了四千都覺得於心難安,畢竟我一分錢沒花就隻打了個電話聯係一下,錢就到手了,我以前在工廠做學徒,一年才賺一千多點,四千塊錢夠我賺三年了,我哪敢那麽貪心啊?再說我也不知道這生意穩不穩妥,我怕被人抓,就和明蘇連夜買票回來了。”


    “就是啊,我們生意都沒敢做就回來了,生怕賺這種錢會被抓,你說我們把衣服賣給蘇聯不會有問題吧?”梁明蘇擔驚受怕的,她從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這麽多錢,以前家裏缺錢時,五十塊錢都要靠借的,她想象中的賺錢就是勤勤懇懇那種,像這種投機倒把型的,真讓她嚇破膽子。


    蘇惟惟忍不住一哂,四千就於心難安了?她賺了二十多萬也沒說什麽,蘇惟惟笑起來,見倆個小姑娘真是被嚇到了,這才安慰道:“好了,這才多少錢?你以為上麵吃飽了撐的沒事抓你們?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裏,這點小事沒人會關心,再說把貨賣去蘇聯,走的是正規的海關,要交稅的,你們怕什麽?”


    她這麽一說,倆人才徹底放下心來,出去一趟運氣好,這樣就賺了四千塊,倆人心驚膽戰的同時都不免在想,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那麽多賺錢的方法,原來賺錢說容易也容易的。


    她們能回來,蘇惟惟也就好把這家交給她們了,她得把印刷好的試卷帶去城裏。


    第一站先去市一中,畢竟她還得給梁衛東送一份試卷和講義。


    蘇惟惟找了輛車,給了人家十塊錢,讓他把試卷和她人一起送去了城裏,等到了那,蘇惟惟把梁衛東喊了出來。


    梁衛東知道她去了省城,一直為她擔心,這幾天年級裏的同學回家,回來就帶來八卦,說他嫂子去申城快20天了沒回來,他這幾天心裏有些不安,沒想到蘇惟惟就來了。


    梁衛東難得露出笑臉,“嫂子?”


    “衛東,”蘇惟惟笑起來,盯著梁衛東琢磨道:“你是不是瘦了?我去省城時才想起來,我竟然忘記給你生活費了。”


    梁衛東搖頭,“我不缺錢的,我出來時敏英給了我一些。”


    “那就行。”雖然春意已經很明顯,可這早晚還是有些涼,蘇惟惟拎著袋子遞給梁衛東,“這是我去衛海搞來的試卷。”


    梁衛東一怔,明顯驚訝了一下,“衛海的?你真的弄來了?”


    蘇惟惟笑起來,“比我想象中容易,原本我想著這種試卷肯定很難弄,到了那我又想到,既然我能想到拿試卷複印,衛海邊上的書店肯定在我之前就想到了,我去書店裏走了一圈,就看到他們在複印,除了往年的試卷還有狀元的筆記,老師的講義,都是很好的東西,你拿去看看,看能不能有幫助。”


    提起學習,梁衛東也正了神色,他已經讀第四年高三了,今年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他早已在心裏提醒自己,必須要考得一個好成績,這才不負嫂子對他的培養,嫂子賣血也要供他上學,這樣的大義他無以為報,隻能用高考成績說話。衛海的試卷是他一直想做的,他就想知道外麵學校出題的題型是怎麽樣的,衛海為什麽能比市一中多考那麽多學生,之前他還有些不以為然,可看到這試卷的瞬間,他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衛海的月考試卷竟然這麽難?所有題目都比市一中難很多,衛海的題型更靈活,題目挖的深,這樣的試卷要是放在市一中來考,除了複讀班和平行班重點班以外,其他學生隻怕連及格都難,而他最近測驗經常考班級第一,可即便如此,這試卷對他來說已經不容易,他不敢掉以輕心。


    學生拿到試卷正如戰士拿到劍一般。


    梁衛東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在就回去考上一張。


    他又急切地翻了翻狀元筆記,都是基礎知識,他學了四年高三,這些題目對他來說難度不大,但狀元在筆記上有一些錯題賞析,都是難題易錯題,給了他一些啟發。


    “嫂子,你打算怎麽賣這些東西?”


    蘇惟惟攤手,“就在你們學校門口擺攤,怎麽樣?不會嫌嫂子丟你臉吧?”


    她明顯是開玩笑,可誰知梁衛東卻生氣了,竟板著臉說:“嫂子,你別這樣說,這世上所有職業都付出了汗水,都是平等的,再說沒有你的辛苦,我哪能安心坐在教室裏上課高考?我梁衛東不是那樣的人。”


    蘇惟惟失笑,便擺擺手道:“快回去做題目吧!我就是隨口一說。”


    “要不要我幫你?”


    “鈴都響了你幫什麽呀,快回去吧!”


    梁衛東也不多說,抱著資料跑了,晚自習都是自習課,梁衛東開始做起了試卷,他做的太入神,竟沒發現班主任在他身後站了很久。


    班主任一開始也是隨便看看,好學生在做試卷,做的還是他沒看過的試卷,他能不瞄一眼嗎?可誰知這一瞄他發現什麽了?那試卷上竟然寫著“衛海高中”四個字?這是衛海的試卷?


    班主任這一看就走不動路了,便站在梁衛東身後,看著他做題。


    哎呦喂,這題真難!連他都差點被騙了,還好還好,梁衛東不愧是他得意弟子,竟然沒錯!


    還有這題,就是他強調的考試重難點,今年高考十有八九要考的!衛海的卷子真有水平,嗯,好在梁衛東沒錯,不然他算是白強調了。


    等等!這題是不是超綱了?我去!這題梁衛東都會!這小子是要逆天了?


    班主任這一路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起起伏伏,等梁衛東一做完,他立刻把試卷收了上去,並在梁衛東驚訝的眼神中把試卷改完了。


    “這試卷出的很有水平,你從哪弄來的?”


    梁衛東實話實說,“我嫂子在賣這個試卷。”


    “你嫂子?就這一張?”


    “還有很多,我把這張撕下來了。”梁衛東把剩下的給班主任看,班主任翻看後大讚試卷出的好,並要求所有人一人買一份回來緊急考試,查漏補缺,並說複讀班的基礎沒問題,現在缺的就是試卷,就是提分。


    這不,蘇惟惟攤子剛擺好,就有一堆人從校園裏衝過來,隔著鎖上的大門,一個個遞錢出來。


    “嫂子,給我一套試卷!!”


    “我也要!”


    “嫂子,我沒帶錢,等我回宿舍拿,我晚上把錢扔在桶裏放下來,你把試卷放在桶裏,我再拿上去。”


    “嫂子,我也是梁衛東的同學,我要梁衛東同款!”


    “我也要梁衛東同款!”


    於是,陣仗搞得太大,沒多久學校其他班都知道了這事,老師們氣得牙癢癢,明裏暗裏說複讀班的老師藏私,這麽好的試卷竟然不知道分享。


    他們原想直接拿去複印,想來想去沒好意思,再說,到了次日,很多學生知道了這事,已經買了試卷來做,真要集體複印的話,浪費紙張不說,那些買來的學生肯定覺得不公平,這事挺難弄的。


    於是乎,其他班老師也隻能叫學生來買,蘇惟惟不得不臨時加印。


    印試卷特別累,印刷好還得分類裝訂,蘇惟惟做了整整一天,腰都彎了,下傍晚,她把試卷賣完,又把錢拿去商店了換了整錢,這才抱著資料去了區中學,張主任自過年以後就一直在等她,蘇惟惟竟然沒弄試卷過去,這實在不是蘇惟惟的風格。


    她望眼欲穿,等了一個月才把人等來。


    張主任激動道:“市一中又月考了?”


    怎麽沒聽說呢。


    蘇惟惟搖頭,故意歎氣道:“不是市一中,你上次不是跟我說衛海的試卷好嗎?這不,為了給你弄試卷,我特地去了一趟省城。”


    張主任一愣,就為了賣試卷,蘇惟惟竟然去了省城?


    “在那待了快一個月才把試卷搞到,張主任,我可明白跟你說,我弄這試卷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們學校的學生,我千裏迢迢跑去省城,吃喝住行都算自己的,這試卷你給我便宜,我可不賣的。”


    蘇惟惟又翻著老師講義和狀元筆記,道:“你看,這些都是能用的,這樣吧,我也不算你貴,這麽多張試卷,還有講義筆記,我就一千五百塊塊錢賣給你了!”


    張主任聽她說半天,嚇得要死,還以為蘇惟惟獅子大張嘴一要就是上萬呢,真要要那麽高學校也給不出這個錢來,誰知到最後蘇惟惟隻要了一千塊五百塊,一千塊五百塊這麽多卷子,那平均起來比之前還便宜呢,更別提送的講義和筆記了。


    可問題是學校買試卷能買個幾百就不錯了,至今為止從未買過超過一千的試卷。


    蘇惟惟故意翻翻試卷,眯著眼說:“看人家這題目出的多有水平啊,就這試卷,咱學校的人要是做了,平均分至少能提高五分!做完這些時間,咱的學生就向衛海的學生看齊了!”


    張主任不想花錢,這錢掏的頭疼,可蘇惟惟句句戳心,什麽提高五分啦,什麽跟衛海的學生差不多啦,什麽試卷有水平啊!說的人心裏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把試卷買回去做。


    最後隻得咬咬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走時蘇惟惟數著錢,一雙眼微微眯著,表情愉悅。雖然錢不算多,加起來也隻賺了三千不到,可蒼蠅腿也是肉,她現在沒有太大的開支,這筆錢夠她用很久了。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賣試卷了。這樣的聲音雖然穩妥,可沒有發展性,她不可能靠賣試卷發大財,從前她一直想抱大腿,如今這想法沒變,可將來若是去了省城,遇到合適的機會,她也想為自己謀劃一下。


    如今手頭存的錢不算多,卻也足夠她起家了,她不知道梁鶴鳴什麽時候恢複記憶,不知道梁鶴鳴和女主是否會在一起,也不知道梁鶴鳴什麽時候把兄弟姐妹和小孩認走。她前世單身慣了,下意識為以後打算,錢多點總是好的。


    蘇惟惟這兩天累得夠嗆,回去沾著枕頭便睡了過去,這一晚她又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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