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歸元語氣呆呆愣愣的,最後竟是說了句不著調的話。“怪不得……怪不得。前幾日我要吃你的糕點,你小氣的跟什麽似的,我就說啊……聞人宴,你可真是小心眼。”


    小心眼的人沒搭話,他自顧自地念叨,酒倒了一杯又一杯。“怎麽會呢……怎麽會……為什麽不來找我……崔琬妍,嗬,崔琬妍……要不是我和你吵架,你還準備瞞到什麽時候?”


    “瞞到你自己發現。”


    傅歸元惡狠狠扭頭,眼睛通紅通紅的,溢著朦朧水光,像是雨後的湖麵,透亮清澈。“你們兩個怎麽那麽招人煩!”


    “你和她相認了嗎?”


    聞人宴不耐煩,卻還是回他:“你覺得呢。”


    他臉上總算染了點喜色,帶點嘲弄地說:“她才不會和你相認,她可不喜歡你了。”


    聞人宴睫毛輕顫,算是承認了他的說法。“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本v文!希望大家還會繼續支持!謝謝每一個小天使!比心比心比心!!!


    入v當天,評論區有紅包掉落哦。


    嗚嗚嗚我太粗心了,放錯了章節,剛才已經替換完了,漏掉的小可愛再看一次吧。


    更新時間以後會調整一下,到時候通知。再次感謝絕世小可愛們!


    第26章 情難自禁


    從不醉樓回去後,沈離經把消息告訴了寧素。


    韓麒和她多年不見,也沒有打探過她的消息,沈輕汐死去多年,就算之前有些淵源也未必牢固,總之不可輕信,是敵是友還要慢慢摸清楚。


    寧素在聽她說起今日遇到的事後,問她:“聞人宴是不是和傅歸元說了你的身份?”


    沈離經點頭:“興許是吧,傅歸元點了一堆我不吃的菜上來。一開始還湊近摸了我的臉,像是要查清有沒有人皮麵具。”


    寧素挑眉一笑:“那他可查不出來,你這沒用藥水泡一泡,不可能被人輕易撕下來,更何況,貨真價實的人皮呢。”


    “說的也是,一開始我還看不習慣,不過這張臉也算好看,師父可真是厲害。”她說著就摸上自己平滑冰涼的肌膚,輕觸這張曾屬於崔琬妍的臉。


    沒有一絲像她,卻又是貨真價實的她。


    寧素說著就遞給她一張花帖。“我今日去赴了太子妃的宴會,他們說後天是舉國上下禮佛的日子,整個旭山寺都被皇室人給包下來了,四品以上的官員親屬都可一同前往。要不你也去看看,聽說特別靈,你去祈個福求支簽,讓身子早點好起來。”


    沈離經知道後天是禮佛的日子,但也沒想過要去,拒絕道:“你是不知道旭山寺的台階有多高多長,我怕是沒走到一半就會被累得吐血。而且不靈的,我以前去求簽,解簽的老僧說我一生順遂長命百歲,還能嫁個如意郎君。我當時一高興賞了不少香油錢。說什麽出家人不打誑語,依我看都是胡扯,信不得。”


    寧素不信,又說:“沒準他說的沒錯,你以後身子好起來,就真的嫁人了。”


    她擺擺手:“我這一生就和順遂不沾邊,再讓我見到這個胡說八道的禿驢,我定要揍他一頓。”


    這話當然隻是說出來好笑罷了,寧素也沒當真,再說的時候臉色有那麽些不自然:“就當陪我去,我還沒去過呢。”


    旭山寺有一棵上了年紀的老樹,有傳聞說是活了幾千年,這話沈離經是肯定不信的,但幾百年肯定是有的。樹幹粗壯枝繁葉茂的,時間久了就得了一個樹神的名號,無數人去旭山寺就為在樹下許個願,把寫了願望的紅帶係在樹上,其中求姻緣最是多,據說非常靈,因此這樹還得了一個月老樹的美稱。


    寧素怎麽想的,沈離經一下子就明白了,隨即笑著說:“好好好,我陪你去,讓你去求個好姻緣。”


    被戳穿心思的寧素惱羞成怒,耳根都泛著紅。“我才不是去求姻緣的,你閉嘴!愛去不去......”


    ”哈哈哈哈哈你說不是就不是嘛,臉紅做什麽,我非要去,看看你許的什麽願......”


    她嬉笑著躲避寧素,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


    想當年,她也曾相信過那支上上簽說得是真的,她會歡喜無憂,會長命百歲。


    還會......嫁個,如意郎君。


    ……


    禮佛當天京城的車馬一輛接著一輛,崔遠道從一個四品中書舍人一躍成為正三品的兵部尚書,連帶著家眷都受到優待。太子有意拉攏崔遠道,這並不是什麽難猜的事。


    他們隻帶了四個護衛兩個婢女,寧素和崔遠道坐在一輛馬車,沈離經和紅黎的馬車跟在後頭。


    天氣漸漸暖起來,其他人都已換上春衫,隻有沈離經的衣服還層層疊疊,露出來的脖子纖細白淨,脆弱的血管泛著青紫色。


    馬車行至半路,忽聽到鈴聲陣陣,本來正在閉目養神的沈離經睜開眼,掀開簾子向外看。


    一駕極其招搖奢華的馬車靠近,速度很快,立刻就趕上了沈離經的這輛,剛好車中人也掀開簾子,和沈離經互相對視。


    韻寧縣主愣了一下,氣呼呼地說:“看什麽看!”說完後又憤怒的一丟簾子,馬車揚塵而去。


    紅黎皺著眉問:“這是誰家小姐?好生蠻橫。”


    “還記得不久前我和你提過的那個,硬要逼我和她比試,最後自己摔下去的那個縣主嗎?上次估計是被人當槍使了。”她斜斜倚在軟塌上,漫不經心把玩一支琉璃花梳。“看到她的馬車了嗎?不過徒有其表,一會兒上了山路她就後悔挑了個中看不中用的馬車了,光是車蓋吊著的銀鈴就能煩死她。”


    “我們的馬車穩嗎?”紅黎問她。


    沈離經答得信誓旦旦:“當然!我親自挑的!“


    *


    等馬車上了上了山路不久,沈離經奄奄一息靠在車壁上,臉色愈發蒼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紅黎的臉色同樣不大好看,顫抖的問:“小姐,你怎麽樣?”


    沈離經衝外麵喊:“晉堂!你穩一點啊,我要死了!”


    晉堂喊回來:“我也不願意啊!我屁股都顛疼了,這什麽破路破馬破車!”


    說完後馬車猛得晃了一下,慢慢停穩。


    紅黎問道:“是不是小姐和公子那邊聽到了,準備換馬車?”


    沈離經擺擺手起身。“他不看笑話就不錯了,不換也得換!”


    沈離經俯身出馬車,身子鑽出去一半,聽到晉堂喊“見過丞相”,她的身子又僵住了。


    寧素和崔遠道這兩個沒良心的,不知何時已經把她們遙遙甩在身後。


    而聞人宴也不知什麽時候趕上來,還離她這樣近。


    聞人宴下了馬車,對她微微一頷首。“崔姑娘。”


    她險些生出一種鑽回馬車的衝動。


    晉堂往一邊偏了偏,給沈離經讓位子,見她還愣著,直接催促道:“你不是要下去嗎?”


    她怎麽會有這麽沒眼色的護衛?


    聞人宴走近她的馬車,微微昂起頭,柔順如黑綢的墨發一半散落在肩上,一半被白色暗紋發帶攏在後腦鬆鬆垮垮係著,發帶上墜著的流蘇一晃一晃。


    即便曾經近在咫尺看過無數次,甚至還動手去摸過掐過他的臉。饒是現在再看,還是為他過於出眾的精致皮相而短暫的呼吸一滯,心跳也隨著呼吸而加快跳動。


    好似當年......


    聞人宴伸出手過來挽她:“過來吧。”


    “去哪?”


    “我的馬車可能會好受些,你若不放心,就讓侍女一起過來吧。”


    沈離經現在有三條路,聽聞人宴的去他馬車裏,繼續在自己車裏熬,還有就是走上去。


    思及此,她猶豫了一下,把手往前伸了伸。


    聞人宴見她稍微一伸手,立刻就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反悔會將手放回去一樣。


    聞人宴的手因為常年握劍執筆有了薄薄一層繭,而沈離經柔夷之上的薄繭都想法子去掉了。不知道的,都會覺得這雙手不曾染上血腥,隻屬於一個嬌弱的深閨小姐。


    下了馬車,她看向紅黎,準備讓她也過來,紅黎連忙搖頭。“小姐我不去,我就在這挺好的。”


    她多少也是能看出聞人宴想和沈離經獨處的心思,在這段不算太長的相伴中,她見沈離經說話,就像一個垂死之人,臉上就算帶著笑也難掩陰霾之色,但麵對聞人宴的時候,眼底總算能有點鮮活氣。


    紅黎總覺得沈離經說的“人間沒什麽留戀,大仇得報我就下去”並不是說說而已。


    若聞人宴喜歡她,能稍微拉她一把一把也是好的。總好過真的讓她無牽無掛,孑然一身赴地獄。


    “你要拋棄你家小姐我?”沈離經瞪大眼睛指著自己,又看向晉堂。“把她拖下來。”


    晉堂聽紅黎的,擺擺手:“哎呀小姐你快去,莫要耽誤了禮佛,再辜負丞相一番好意。”


    “你們兩......”驚訝之間,她甚至忘了掙開和聞人宴交握的手。


    他輕笑一聲,扯了扯她,對晉堂和紅黎一頷首:“既如此,你們小姐我就帶走了。”


    紅黎如同人販子一樣笑容滿麵:“去吧去吧,我家小姐身體不好,還請丞相多擔待。”


    “自然。”


    沈離經衝他們二人冷笑一聲,這才甩開聞人宴的手,徑自上了他的馬車,鬱覃在馬車邊小心護著,生怕他們家丞相放在心肝上的人磕著碰著。


    一進到聞人宴的車中就能聞到一股清雅溫和的雪梅香氣,和他衣服上的香味一模一樣。這香氣讓她的股躁鬱不安也平複了不少,隻是胃裏還是有淡淡的不適。


    聞人宴進來看她臉色還是不好,從小桌下的屜中拿出一個小瓶,從裏麵倒出一顆像是藥丸的東西。


    他把藥丸遞到沈離經嘴邊,示意她吃下去。


    沈離經皺了下眉頭,就被他看穿了心中所想。“不算苦,吃下去會好受許多,聽話。”


    她啟唇含下藥丸,這藥確實不算苦,隻是帶著些酸澀,總之也稱不上好吃。她將聞人宴一早便備好的茶水一飲而盡,胃中的不適才紓解了許多。


    聞人宴的眼神絲毫不避諱,直直望著她,剛才捏著藥丸又被她唇瓣輕觸的手指,在袖下輕微摩挲後又攥緊。


    二人相對而坐,各懷心思。


    沈離經正愁無話可講,聞人宴就開口道:“累了就睡一會兒,到了叫你。”


    如果說這話的是旁的男子而不是聞人宴,姑娘家肯定是要心裏避諱,不願意在一個外男麵前睡著的。可聞人宴名聲太好了,潔身自好清心寡欲,就是讓天仙睡在他身上也能保持坐懷不亂。


    沈離經“嗯”了一聲,索性沒挑明,聞人宴也知道她的身份,也用不著來那些虛的。


    於是乎,她就真的斜倚在軟塌上睡著了。


    等到沈離經的呼吸聲慢慢平緩,聞人宴也放下了那本一頁也沒有翻動的書,身子緩緩湊過去。


    他的指尖離觸上女子臉頰隻有半寸距離時停下了,指尖遊走,又不肯輕易觸碰她。生怕這隻是個一碰即碎的夢境。


    聞人宴猶豫了許久,最後望著她陌生的麵容,忽的笑了一聲。


    是失而複得,是情難自禁。


    “阿恬......”他極小聲的喚她小名,清冷的麵上染了寵溺和喜悅,幽深的眼瞳在往日是一汪平靜湖泊,而今日,胡泊上倒映了星光點點。


    “阿恬......”


    無人應答,他卻自顧自的又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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