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闆肉多體胖,隻顧吃驚和喘氣。劉星垣不卑不亢地說,我們是城裏的談判代表,勞駕這位兄弟通報一聲,我們要麵見鹿司令,陳參謀長。


    他們被當作客人,用槍押進城北的西河槽抗聯司令部。


    西河槽村一座大戶人家的高門樓,人們進進出出,這就是抗聯司令部。鹿地、參謀長、節板斧都為一打樂亭沒有成功而不言語。鹿地命令部隊包圍縣城,封鎖四門,禁止通行。不斷向城上喊話,保安隊的弟兄們,要棄暗投明,抗日救國,復興中華。


    參謀長傳令下去。節總隊長立即部署。秘書長陳虎報告,九總隊繳獲一馬車票子和金銀,咋處理?


    司令說,發給災民。說服大家就地重建家園。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灤河裏有的是大鯉魚,下河網魚。


    小虎應承,跑出屋去放錢。老三端著大米飯清蒸鯉魚,請司令、參謀長用飯。


    鹿地愣了問,抗聯戰士都有份嗎?


    易翠屏解釋說,是房東廚子做的,都有,都有,司令部的都有。大哥、參謀長你們吃一點吧,你們一天——


    鹿地說,翠屏啊,端著飯菜,跟我走。


    易翠屏滯拗片刻。鹿地啪的一聲摔了筷子,厲聲大喝,你就該替我想到,可是你……還不快走。


    易翠屏說,可是你還餓著肚子了,鹿哥——


    鹿地火了,掏出手槍說,再不走,我槍斃了你……


    全司令部的人都驚呆了。易翠屏既心疼大哥又不能違背大哥的命令,她含著眼淚端著飯菜跟著鹿地出了司令部。


    參謀長明白了司令的心思,也端著飯菜,跟在司令的後邊。緊接著在司令部吃飯的人們也端著飯菜排在隊後出了司令部的大門樓。


    大門樓外的人們不知司令演的是那一出,漸漸圍攏來觀看。隻見這支端飯大軍朝著灤河大堤上走去。


    幾十萬災民占據了灤河大堤,處處都有用破席頭、草圍子堆起來的窩棚,壘起磚頭架起鍋,點火燒水。煙火燻黑了災民們的瘦臉,老人病,孩子哭,女人愁,男子怨。鹿地一行的出現,給人們帶來驚喜的安慰。把飯菜端給老人孩子。河堤上一溜送飯的,接飯的,你推我讓,軍民情意交融。幾條大漢嚷著:及時雨,及時雨。人們忽的把鹿地舉高起來。


    鹿地就勁大聲說,我,鹿地對不起眾位父老兄弟,大家跟我挨餓了。大家不要灰心,我們打下樂亭城,就能解決燃眉之急。


    大堤上頓時發出振聾發聵的呼聲:臥薪嚐膽,回人爐,正人心,發奮為雄,再造神州;破釜沉舟,赴國難,雪國恥,抗日救國,復興中華。


    鹿地又說,父老兄弟們,剛才發給大家的錢,杯水車薪,不頂飯吃。就算一點心意吧。我還得告訴大家,這錢是我們兩個總隊長帶十名突擊隊進城繳獲的。錢是來了,但,人還沒有回來。他們被困在城裏,是生是死,沒有一點消息。


    大堤上,大人孩子牙,鴉雀無聲。隻有隱約的抽泣。易翠屏尋著哭聲找到幾位嬸子大媽,他們拉住易翠屏的手、的肩、的衣、的帶說,孩子啊,可別為我們冒這個險去,萬一那兩位總隊長回不來,我們這心裏難受啊!


    易翠屏也跟著他們掉眼淚。


    鹿地說,不要為我們悲傷。流血是我們的義務,犧牲是我們的權力。為人民服務就是我們的宗旨。目前除了抗日救國,復興中華,別無它求,別無它求,別無它求。


    大堤上又爆發出一陣陣發奮為雄抗日救國這個灤河上的最強音。


    這時,前線報告,縣城派來了談判代表。


    鹿地一塊石頭落了地,王殿他們有救了。他說,回司令部去。


    抗聯司令部的首腦們像迎接兒女親家似的歡迎魏佩之、劉星垣。同他們握手寒暄。


    劉星垣說,哎呀,這不是及時雨嗎?對鹿地他早就有過耳聞,此人黃埔軍校畢業。當年他在樂亭鬧過學潮,鼓吹過鹽工罷工增資,號召三千農民青紗帳起來去抗日,創建過京東禦侮救亡會,是樂亭的一代賢人學子。如今是抗日司令啊!


    鹿地拉過陳虎說,這位是我的秘書長。


    陳虎握著劉星垣的手說,劉局長,久違了。往日的劉星垣低著眼皮子看陳虎這個小學生,而今日不得不仰頭看陳虎了。從小學生到軍中秘書長,在他的心理上產生巨大的偏移感,暗嘆,後生可畏。如今平起平坐與之談判,也罷,談判有成,茄子還讓三分老呢。


    鹿地一指易翠屏說,這是我的參謀。


    魏老闆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還有女匪?不覺對傳說的共產共妻產生了懷疑。劉星垣曾大力倡導男女同校,因而,對男女同軍者不驚也不怪。


    鹿地又推出他的參謀長陳六人說,這位是我的參謀長,驍勇善戰,足智多謀。縣城你們是保不住的,曉得不,我一個總隊還在城裏,如果,我們的人被你殺了一個,我進了城就殺你一百,聽清楚。


    魏佩之嚇了一哆嗦,鬧了半天,那倆小子是便衣隊,幸虧沒有來得及報告縣長抓他們,不然,不然,他不敢往下想。他也時行一次新禮節,便伸出手去想和一個匪長握手。


    陳六人說,我是個粗人,別跟我拉近乎。狗縣長派你們來幹啥?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耽誤我攻城的日程。


    魏佩之在縣城裏一頓腳半城亂顫。可是,在城外,他則一蹶不振了。他忍受了參謀長的搶白之後說,鹿司令,陳參謀長,張縣長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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