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承指揮著第一二九師部隊和機關嚴陣以待。師前方指揮所早已組織起來,司令部人員按工作性質暫編為3個班——作戰機要班、通信情報班、後勤管理班,加上警衛部隊兩個排,全部人員不過一個連的規模,相當精幹。


    11月1日深夜,劉伯承神態自若地站在作戰室的地圖跟前,不時查問著日軍的前進位置和本師主力部隊的動態。師偵察隊的便衣偵察員們來去匆匆,不斷報告著師部附近的敵情。師前方指揮所和師直屬隊整裝待發。在精確計算了日軍可能到達赤岸的時間後,劉伯承把師部轉移的時間定在2日淩晨1時。


    時間到了,李達請示是否立即出發,劉伯承掏出懷表看了看,又抬頭把目光移向地圖,說:“鬼子高得還遠,先不要動,免得鬼子過早發現我們的行動方向。”


    又過了兩小時,敵人尖兵占領了赤岸村以南一裏處的高地。劉伯承下令轉移:“按計劃北過清漳河,所有人員一律不準喧譁,不準抽菸,不準咳嗽,不準弄出聲響,靜肅前進。”隊伍剛出村口,後衛部隊就跟日軍接上火了。


    轉移的人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夜間不便騎馬,劉伯承也跟著大家一起步行。


    隊伍一口氣走出去10多裏,背後的槍聲始終未斷,回頭還可以看到日軍焚燒村莊的火光。便衣偵察員氣喘籲籲地從後麵趕上來,向劉伯承報告說,日軍大部隊已從河南店、涉縣到了赤岸、王堡,一時摸不清我們的去向,正分兵在附近搜索。據地方遊擊隊通報,北麵偏城方向沒有日軍,比較安全。


    人們正準備繼續北進,劉伯承突然下令:回頭向南,朝西崗方向前進。


    不少人一路走一路心裏直犯嘀咕:明明北麵無敵情,南麵是日軍的大部隊,怎麽反倒往南走呢?隊伍快到西崗時,劉伯承又下令東折,向邯長路前進。


    隊伍越過了邯長公路,經北崗、更樂,轉入了涉縣東部的大山穀。這裏高山綿亙,峭壁錯列出,山間幾乎無路徑可尋。這時大家才明白是真正轉移到了安全地帶。


    休息時,有人跟劉伯承說起行軍途中一度產生的困惑,又問為什麽不從赤岸東行直奔這裏,卻往北繞一個大圈子呢?劉伯承回答:日軍“掃蕩”開始時,他們是抓著主動權來的。而我們必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能在反“掃蕩”中擺脫被動。日軍對八路軍部隊的行動及規律,已經作過周密的偵察研究,針對我們行止的規律,確定合擊的目標,布置各路‘鐵環合圍’的步驟。而我們的真實行止,首先是要不使敵人知道,或它知道也是過了時的。


    其次,最主要的就是我們的行動,不讓敵人摸到規律,神出鬼沒,不入圈套,不碰硬壁。


    他看著對方漸漸明朗的臉色,繼續解釋:我們如果從赤岸直接東移,有被敵人在邯長路以東堵截或尾擊的危險,因為他們也很了解涉縣東部地勢險峻,我方會加以利用的。先北行一段,把敵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然後突然向南向東,等他們發現我們的行動時已來不及阻攔了,這就是《孫子兵法》上所說的‘形人而我無形’。以無規律對有規律,是我們反‘掃蕩’的一條重要原則。


    一番話說得周圍的人們恍然大悟,大家更加佩服劉伯承的謀算和指揮。


    11月9日,日軍第三十六師團又集中5000餘人,奔襲黃崖洞、水窯地區,企圖摧毀八路軍總部設在那裏的兵工廠。八路軍總部特務團憑藉有利地形和既設陣地,與敵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日軍集中火炮猛轟,步兵一次又一次地發動強攻。特務團指戰員沉著應戰,大量殺傷日軍。日軍猛攻不逞,惱羞成怒,極其兇殘地使用燃燒彈、毒氣和噴火器,特務團的勇士們前仆後繼,始終堅守在陣地上。其時雪花飛揚,周圍的山峰很快布滿了白色,地麵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可黃崖洞陣地前一片焦黑,硝煙散了又起。經8晝夜苦戰,特務團擊斃日偽軍800餘人,完成阻擊掩護任務後主動撤離。


    劉伯承指揮第三八五旅、新編第一旅等4個主力團,猛擊敵人的側後,積極配合黃崖洞保衛戰。第三八五旅第十三團夜襲黎城,奮勇突入城內,埋設地雷百餘顆。日軍出動時觸發了許多地雷,造成較大傷亡。各地遊擊集團也不斷出擊,襲擾、牽製日軍。日軍到處挨打,不得不在風雪交加中,倉惶撤到西井。


    劉伯承判斷日軍歸巢心切,鬥誌已衰,且有惡劣的氣候條件可資利用,決心組織一次較大規模的伏擊戰。他把伏擊地點設在三十畝、曹莊、長畛背一線穀地裏。這裏是日軍從西井回竄黎城的必經之路。從三十畝到長珍背,相距10餘裏,唯一的一條通路就延伸在低穀裏。道路兩側,近處是平地,稍遠處則是連綿的山坡。山坡上陡下緩,便於部隊伏擊時隱蔽和發揚火力。劉伯承令第三八五虛、三八六旅、新編第一旅的5個團埋伏在曹莊至長畛背道路兩側的山坡上。


    19日9時,日軍先頭部隊進入曹莊,伏擊部隊把它放過去未打。過了半小時,日軍大隊人馬進入了伏擊圈。霎時,激烈的槍聲響徹山穀,兩側山坡上的火力一齊射入敵群,緊接著戰士們端著刺刀沖了下去。日軍遭到突然打擊,驚惶失措,收拾起400多具死屍,狼狽逃回黎城、潞城。


    反“掃蕩”勝利結束後,新華社記者採訪了劉伯承。在回答記者關於粉碎日軍這次秋季“掃蕩”有何意義的提問時,他指出:一、縮短了日軍“掃蕩”的持續時間,敵人原定“掃蕩”一個月,結果20天即被粉碎;二、打破了日軍在黎城建立據點,長久盤踞的企圖;三、打破了日軍打通邯長大道的企圖,日軍於侵占東陽關後,公路路標已插至響堂鋪,足見他們修路的決心,但此種企圖完全被粉碎;四、打破了日軍破壞根據地經濟建設,摧毀有生力量,大批捕捉壯丁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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