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閣縱身跳入火中,大笑聲響起:“陛下,從今往後,那女子再不能禍害我大輝的君王。”


    衛昀一愣,瞬間臉色大變,叫道:“救火,快救火!”


    宋熾心中生起不祥的預感:“誰在裏麵?”


    衛昀亂了方寸:“是阿妍,阿妍還在裏麵。”


    宋熾的臉色也變了,驀地抬腿向火場中走去。


    衛昀大驚:“你做什麽?”


    宋熾卻似充耳不聞,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直直衝入火場。


    初妍和珊瑚剛剛在水缸中將浸濕的棉被撈起,裹上身,就看到一個火球衝入。那火球落到院中的空地上,滾了幾滾,她才看清竟是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來不及多想,忙用瓢舀了水幫忙澆滅他身上的火。


    火滅煙生,來人的輪廓漸漸分明,焦黑的麵容上有著熟悉的清冷眉眼,正一瞬不瞬地鎖著她。


    “知寒!”初妍心頭大震。她做夢也沒想到,這樣的大火,他竟會衝進來。


    宋熾的麵上煙熏火燎,再不見從前的清雋無雙,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看來我運氣不錯。”一進來找到了她。


    初妍氣得要命:“這麽大火,你跑進來做什麽!白白多搭上一條命嗎?”四周的火越燒越大,他衝進來已經去了半條命,再要衝出去隻怕另外半條命也得搭上。


    宋熾踉踉蹌蹌站起,他渾身的衣服都被燒得露出一個個焦黑的洞,洞口處的肌膚上一串火燎過的水泡,狼狽異常,點漆般的眼眸卻亮得驚人:“妍妍,我很開心。”


    初妍覺得他腦子被燒壞了。卻聽到他呢喃般的聲音響起:“這一次,我總算沒有太遲。”


    初妍怔住了。


    他伸手輕輕將她摟入懷中,聲音是帶著後怕的溫柔和歉疚:“妍妍,對不起,那一世,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你的命。我隻是……”他的聲音哽住了,“去得太遲了。”


    一瞬間,初妍鼻尖發酸,她想開口說什麽,卻驀地淚水盈滿美目,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一聲“對不起”,這一句解釋,她曾以為她永遠等不到。畢竟,她無法回到過去,重新找到那時的他。可今日,在生死之際,她竟等到了。


    他究竟什麽時候知道的?


    宋熾歎了口氣,伸手拭去她的眼淚,卻不防他手上燒傷,滿是焦痕,將她一張雪玉般的臉兒都抹得一道道的黑痕。


    珊瑚焦急的聲音響起:“我們好像出不去了。”


    屋子也被點燃,火勢愈大,四周合圍,恐怖的熱浪一道道襲來,連地麵都被烤得發燙。


    宋熾道:“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


    他冷靜的聲音天生帶著鎮定人心的力量,初妍和珊瑚都鎮定下來,都期待地看向他。


    宋熾指著小廚房牆根下的兩個水缸道:“不是還有兩缸水嗎?在牆上砸一個缺口出去就是。”


    珊瑚呆滯:“砸……牆?”這麽猛嗎?


    宋熾示意其餘兩人都跟他一起用水將身上澆透,兩條浸濕的棉被給珊瑚一條,初妍一條裹上。隨即,他將目標鎖定院中的石桌椅,走過去,抬起石桌,猛地朝他剛剛衝進來的那麵圍牆砸去。


    他剛剛選定那裏衝進來,原就是因為那裏是柴火最少,火勢最薄弱的地方。


    一聲巨響,被火烤得酥脆的牆轟然倒塌,火舌肆虐而入。宋熾和珊瑚一人抬起一個水缸,將裏麵的水潑向火苗,趁著火勢略下的瞬間,宋熾抱起初妍,珊瑚緊跟著,衝了出去。


    *


    一個月後。


    京城風起雲湧,幾番變遷。


    繼位僅僅數月的哀帝衛召(誠王)暴斃,失蹤的永壽帝回歸,重登大寶。回歸後的永壽帝一改從前的散漫,勤勉執政,叫人刮目相看。


    一個月來,他疏遠閹黨;處置了趙一行、宋思禮等奸佞小人;請回前首輔祝清河,帝師廖定昆,朝堂風氣為之一肅。


    這日,忠勇侯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最近府上雙喜臨門,一是宋家正式上門下定,兩家簽下婚書,為宋熾和初妍定下婚事;二是宮中下旨,以太後義女,永壽帝義妹的身份,封初妍為長樂公主。石太夫人高興極了,索性在家裏擺了三天的酒。


    初妍這會兒卻沒有在家。


    永定坊,宋熾私宅。


    錚錚琴聲悅耳,忽如飛雀展翅,直入雲霄;又如魚戲蓮葉,碧波蕩漾,活潑歡悅,聞之但覺心生愉悅。


    一個月前的那場大火,他們雖然僥幸衝出,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尤其是宋熾,他兩度穿過火牆,第二次時,還牢牢將初妍護在懷中,初妍幾乎沒受什麽傷,宋熾卻許多地方被燒傷了。


    好在除了頭發燒焦了些,一張臉損傷不大,身上的燒傷也在太醫院靈藥的滋養下沒那麽嚇人了。


    這些日子,他幾乎都在私宅養傷。初妍日日來看他,見宋熾逐漸好轉,閑來無事,索性將鳳尾琴帶了過來,纏著宋熾教她新曲。


    一曲畢,初妍笑眯眯地看向坐在她身旁看書的某人:“我今兒彈的總能過關了吧?”


    宋熾修長的指尖停留在書頁某處,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差強人意。”


    這混蛋,就知道他這個德性!初妍氣堵,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肩。


    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戳著他的肩窩,不疼,反倒癢癢的難受。宋熾伸手握住她手,聲音低沉下來:“乖,別鬧。”


    初妍不滿地道:“宋知寒,你就不能誇誇我?”


    宋熾不解:“誇什麽?誇你彈了大半個月,還是沒明顯進步嗎?”


    初妍吸氣,再呼氣,到底還是牙癢癢的,氣呼呼地道:“宋大人,我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煮熟的未婚妻就要飛了!”


    這一回,宋熾終於抬起了頭:“飛?”


    初妍“哼”了聲,微微揚起下巴。


    女孩兒正當韶齡,花嬌玉柔,明豔不可方物。倨傲的模樣,卻又那般惹人心動。金色的陽光落在她麵上,將她半邊臉照得晶瑩剔透,羊脂雪玉般的麵上,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桃花眼兒嫵媚多情,緊緊抿起的小嘴兒如花瓣般嬌嫩。


    宋熾的呼吸驟然緊了,五指蜷起又鬆開,鬆開又蜷起,聲音低微了下去:“怎麽飛?”


    初妍斜乜了他一眼,笑意盈盈地不答反問:“宋大人那麽厲害,會不知道?”


    “嗯,知道。”他低聲答道。


    下一刻,她腰間忽然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力道一扯,直直跌入宋熾的懷中。淡淡的藥香味拂過,男子微涼的薄唇覆上,不客氣地噙住她的唇,刷過她的貝齒,輾轉反側,強勢掠奪。


    熟悉的氣息侵入鼻端,她柔軟的身子都被他牢牢禁錮在懷中。初妍恍惚有了微醺之感,微抬著頭,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意猶未盡地鬆開她。初妍一張臉兒已經紅得如朝霞般,渾身無力地軟在他懷中,一隻手無意中抓緊了他的衣襟。


    他低頭看她,呼吸不穩,黑眸染上笑意,輕聲開口:“很甜。”


    甜?什麽甜?


    初妍渾渾噩噩,還未從剛剛他強勢的衝擊下緩過來。


    宋熾露出請教之色:“妍妍要的‘誇’不是這樣嗎?”他認真思索了下,“或者,我該誇我的妍妍很香,很軟,讓我很想一口吞下……”


    “停!”初妍越聽越不對,崩潰地捂住他唇,“算了,你還是不要誇了。”看宋某人用一本正經的表情誇這種話,實在是太羞恥了。


    他愉悅地笑了起來,眉目舒展,眸中星光搖曳,謫仙般的容顏染上人間煙火之氣。初妍看得呆在那裏,捂住他唇的手不知不覺鬆了力道。


    他順勢抓住她手,目光柔和又璀璨,仿佛整片燦爛星空:“妍妍,你彈得很好很好。”他低頭,細細親過她每根手指,聲音喑啞下來:“願餘生,日日執卿之手,聆卿妙音,白首無悔。”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婚禮插不進去了,番外寫吧o(n_n)o


    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這篇文寫得太糾結了,中間一度狀態極差,還好堅持下來了,真的非常感謝你們的支持!今明兩天在本章留言會發完結紅包~


    下本會寫個不那麽糾結的,甜甜的故事,大家感興趣的可以收一下:


    《帝恩》:腹黑大魔王vs沙雕小灰兔


    文案如下:


    花朝做了一個難以啟齒的夢,


    其後,天地遽變,宗室魏王篡位,太子失勢,她這個準太子妃也成了落毛的鳳凰,人人可欺。


    太極殿中,她戰戰兢兢地朝見新皇,得窺天顏之際,驀地呆愣,


    那人龍章鳳姿,天生無情,她卻分明記得,在夢中他抱著她,喑啞著嗓子輕聲哄道:“朝朝,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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