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打了個哈欠:“所以你就在屋子裏圍觀我在草坪上睡了半天?”


    邵衍點頭,推開屋子大門,抬腿走了進去。


    他穿過客廳,踏上樓梯:“土前兩天鬆過。”


    楚笑秒懂對方的邏輯。


    土前兩天鬆過,所以睡上去應該挺舒適的,就用不著特意叫醒換地方了。


    楚笑:“我現在換男朋友還來得及嗎?”


    邵衍搖頭:“現可能來不及了。”


    他將楚笑抱進主臥,將人塞進毯子裏,直起腰,轉身去拉窗簾。


    室內陷入了一片昏暗。


    邵衍脫掉外套,將自己的襯衣衣領扣子一顆顆解開,露出鎖骨和半片胸膛來:“給我留個位置。”


    楚笑往裏挪了挪,隻覺得身側一軟,對方已經躺在了身側。


    邵衍長手一撈,將楚笑連同毯子都塞進了懷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像是累到了頂點。


    又像是單純的希望身體接觸:“楚笑。”


    “嗯?”


    他似乎隻是叫叫名字,楚笑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對方的第二句話。


    大戰之後,神經高度緊張太久,這樣的反應太正常了。


    楚笑想了想:“我給你唱首歌吧。”


    邵衍情緒緩了緩,打起了點精神,將摟緊楚笑的手鬆了鬆:“好。”


    “咳咳。”楚笑清了清嗓子,沒有醞釀直接開腔,“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


    “噗。”


    邵衍沒想到會一本正經唱這首歌,歌詞跟她反差太大了。


    尤其是完全沒有調子,五音都不知道在哪,還能唱的如此認真。


    他笑完才發現楚笑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管我,你繼續,我一定不打斷你了。”


    “……春風啊春風啊你把我吹綠——”


    邵衍把腦袋埋在楚笑的頸側,笑的胸腔起伏。


    楚笑眼神軟了軟。


    這一次邵衍倒是真沒有出聲打斷,隻是悶著笑幹擾更大,楚笑一首歌唱原本就沒什麽調,被這麽一搗亂,更是唱的的七零八落。


    等邵衍笑夠了,連同緊繃的肌肉一起緩了下來,楚笑開口:“你會唱歌嗎?”


    “想聽什麽?”


    這就是會唱了?


    楚笑:“都行。”


    安靜的空氣裏,響起了低沉磁性的男性歌聲。


    “暮色沉下了海麵,白帆被染透暗夜……蝦蟹逐潮,遊魚追浪……”


    楚笑聽著歌聲,像是海風拂過,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她大了個哈欠,覺得自己似乎又犯困了。


    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詢問過對方,去過什麽地方,幹了什麽,為什麽回來,什麽時候走。


    就好像昨天才離開,今天又再相見。


    第九十二章


    楚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透,溫暖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屋內,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離開了島心。


    邵衍也已經從前線回來。


    隻可惜昨晚兩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一夜過去居然真的隻是蓋棉被純聊天。


    她聽著身後擁著她睡的人呼吸平穩,看著天花板有些無聊,微微調整自己的躺著的姿勢,用手指扒拉著邵衍的手。


    然後數手指玩。


    這個時代,戰場縱橫星際,陸軍並不是主流,並不需要像她那個時候一樣,在山裏貓幾年,體能訓練幾乎是一次又一次在往極限訓練。


    帝國人的身體素質經過幾千年基因藥物的調整,身體素質遠超於地球人,可單兵作戰似乎並沒有太多進步。


    從邵衍這雙手就能看出來,他從軍這麽多年,從手背看上去指節修長,肌肉的分布十分均勻。


    就像是一雙彈鋼琴或者電競選手的手。


    楚笑將對方的手翻了過來。


    但是他掌心都是薄繭,掌心有著不少新舊的傷痕,有利刃劃傷的,有重物磨出來的,更多的是燙傷。


    作為指揮官,他能呆的地方不是機甲艙就是指揮室,還能把一雙手折騰成這樣,可見在戰場上的戰況是多麽危險。


    她正玩著的專心,就見一直被她抓著的大手翻了過來,將她的手給包住。


    邵衍打了個哈欠,將睡遠了的楚笑重新撈回來,滿足的吐了一口氣:“幾點了?”


    楚笑懶得起身看時間:“可能七八九點吧。”


    “噗。”


    邵衍捏著楚笑的手:“你餓了沒?”


    當然餓了。


    楚笑從昨天中午幾乎是一直睡到這個點,困意和重逢的滿足占據了整個大腦,連杯水都撈到喝。


    不過,比起吃東西,現在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楚笑掙脫開邵衍的雙手坐了起來,她側過頭看著床上躺著的邵衍:“去吃飯前還有一件事。”


    邵衍看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嗯?”


    楚笑在原地停了足足有三秒鍾,然後掀開毛毯,一翻身跨坐在邵衍身上。


    開始扒衣服。


    邵衍有些卡殼,仿佛熱血都躥到了臉上:“楚笑?這個點……”


    楚笑充耳不聞。


    她一隻手扣住邵衍的手腕,一隻手開始扯他的衣領,正當她單手解開第二顆扣子的時候,被反應過來邵衍出手給格擋住了。


    兩人在狹小的空間你來我往。


    毯子飛出去了,枕頭也被拋到了床尾,就連床單也皺的樣子。


    邵衍的近身格鬥顯然和楚笑還有一點差距,加上身體連軸透支,早就虛脫的厲害,沒過兩分鍾就被楚笑原地鎮壓。


    於是邵衍眼睜睜的看見楚笑用著一本正經的表情把自己的衣服給扒了。


    楚笑卻突然停下了動作,半低著頭將視線落在他的腰側。


    他身上新舊疤痕無數,肋骨就有兩道新結痂的。


    而現在他的腰側幾乎纏滿了腰帶,她對包紮太過熟悉,這個包紮手法和麵積,說明繃帶底下隱藏的傷並不輕。


    楚笑的聲音有些悶:“是怎麽傷的?”


    “流彈碎片。”


    邵衍裸著上半身,撿起毯子,將衣服扣子都掙開的楚笑包起來,和她麵對麵坐著:“半個月了,都快好了。”


    見楚笑依舊垂著眼簾。


    他含住楚笑的唇,輕輕咬了咬:“不生氣了,我給你做早飯。”


    楚笑並沒有忘記邵衍的廚藝水準。


    洗漱完畢,把躍躍欲試的邵衍從廚房拉出來,自己圍上圍裙。


    見他仍舊不死心尾隨著自己要進廚房搗亂,楚笑伸手從客廳角落抓起一把澆花的水壺塞進邵衍的手裏:“你跟石榴澆澆花”


    然後幹脆利落的將人推出了客廳大門。


    行了,現在可以安靜做飯了。


    門外,邵衍臉上的笑容漸濃。


    他蹲下來,搶了石榴手裏原本趕過來要送給楚笑的花,把自己手裏的水壺塞了過去:“石榴,該澆花了。”


    石榴眼睛從綠色變成憤怒的紅色,死死盯著邵衍手上的花。


    邵衍耐心解釋:“你昨天偷了我一束,今天我搶你一支,是不是算平了?”


    當然無法平!


    石榴的記憶板裏,這些花都是它養出來的。


    不過它依舊記得這個是它的主人,隻能拎著水壺,氣鼓鼓的滾走了。


    邵衍拿著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後半倚在牆,像是連靠牆都站不住了,才坐到台階上。


    譚深蒼找到門前的時候,隔著柵欄就看見邵衍坐在地上的樣子,他語氣冰冷:“不知道兩天過去了,邵指揮東西拿好了麽?”


    這種剛出急診室的人,正常幾天在床上都難動一下,這邵家的老三也不知道什麽體質,手術做完第三天就從醫院消失了。


    留了張紙條在病床上:我拿點東西,去去就回。


    醫院還真相信了紙條,傻傻的等他去去就回,接過一去就過去了兩天,人影的沒有見到。


    宴元帥今天剛好到醫院慰問第三聯軍下來的傷員,這立功最大的一位卻跑路了……


    當場,宴元帥就把親衛隊給派出來了,點名先要邵衍給逮回醫院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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