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檻是不能撤掉的,怕萬一下雨的時候灌進水去,要不然我真想把這個門檻撤了,我自已入庫的時候也很是不方便呢。”


    幾句話,大家就自自然然的聊了起來,吳大姐誇著秦小悠懂事能幹,都能幫著家裏租倉庫了,柳夢荷則感激吳姐對自家孩子的照顧。


    把手推車的位置固定好,以後倉庫的右手這一角,就歸秦家所有了,秦家夫婦真是鬆了一口氣。


    感覺心口最後的一點緊張和擔心也消散了,閨女事事都幫他們打點得利利索索,配料、攤位、寄存處等等,就沒有她想不到的。


    這使得他們不必操半點心,隻負責支起攤子,賺錢就好了,女兒的能幹懂事,讓兩人眼角發熱。


    第四十章 辛苦些算什麽


    夫妻二人跟吳大姐告了別,一家三口出了小倉庫,柳夢荷就和丈夫把女兒送回到了校門口。


    用手輕輕地推了一下女兒,“小悠,你別跟著爸媽忙了,趕緊回學校去吧,別耽誤了下午上課。”


    秦小悠這回倒是挺聽話,“嗯,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完了,那我就回學校去了,你們如果有什麽事情,就去學校裏找我。”


    “好的,媽知道了。”聽女兒話裏的意思,對自已這對做爸媽的還不放心呢,柳夢荷心裏有點暖洋洋的。


    又想起了什麽,伸手拉住女兒囑咐了一句,“明天媽給你帶午飯過來,你就別去食堂吃了,中午聽學生們說,食堂的飯菜不怎麽好吃。”


    “不用了,媽,你早上別起太早,多睡一會兒。”秦小悠心疼媽媽起那麽早,雖然媽媽、爸爸都是不會睡懶覺的人。


    “沒事兒,我給小閑備午飯的時候,直接把你這份帶出來就行了,又不是額外單獨給你做。”


    柳夢荷疼愛地拍了拍女兒的小臉蛋兒,“行了,媽和你爸上貨去了,你趕緊回班級吧,身上還有錢吧?”


    聽媳婦提到了錢,秦大路猛然想起來,“夢荷,兩趟冰棍都是小悠拿的錢,你趕緊把上貨的錢先給閨女。”


    柳夢荷聽到丈夫這麽說,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已的額頭,“瞧我這記性,多虧咱閨女自已有小金庫,不然得多尷尬。”


    一家三口不由得都笑起來,柳夢荷伸手去掏錢兜子,被秦小悠給按住了,她還故意得瑟地拍了拍自已的衣兜。


    “媽,第一趟冰棍賣出來的錢,已經把第二趟上貨的錢給賺出來了,你不用再給了,我這兒有錢呢,夠花。”


    說著又湊到媽媽的耳邊,小聲說到,“媽,這裏是校門口,掏錢不方便,我自已的錢足夠花用了,何況你和爸每天都會來這裏出攤,還怕我沒錢用麽?”


    柳夢荷這才停了手,“那行,你要是沒錢了,可一定要跟媽說啊!”秦小悠忙不迭的點頭,揮手把爸媽送走了。


    再說柳夢荷夫妻倆,把第二天需要的食材買好,興衝衝的回到了家裏,兩口子關緊了大門,直接就回屋坐到了炕上。


    柳夢荷把自已背在肩上,捂了一路的錢兜子打開,把兜子裏的錢往炕上一倒,雖然大多都是零票子,但堆了那麽一堆,都把她看得星星眼了。


    “媳婦兒,咱們這還是上完了貨呢,竟然還剩下這麽多。”秦大路看著錢,也是滿眼的不相信。


    “是啊,怎麽會有這麽多呢?”她可不是嫌錢多,她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這樣的場景讓柳夢荷有點傻眼,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比起媳婦來,秦大路到底還是要冷靜些的,“我這裏都記著帳呢,咱們倆算算,這一中午到底賺了多少錢?”


    夫妻倆雖然識字都不多,但中午賣了多少張餅是有數的,賣了多少根冰棍也是有數的,這樣的加加減減還難不倒他們。


    算出了總錢數,兩口子驚呼了一聲,再減去剛才買食材的錢,兩人又是一聲驚呼。


    “大路,照這樣看,咱們明天再賣一天烙餅,就差不多能把欠二叔家的錢還上了,這是真的嗎?你趕緊掐我一下!”


    因為女兒堅持要去達盛一中念書,建校費就需要六十五塊,再加上開學頭一個月的生活費,兩口子管二叔家借了八十塊錢。


    雖然秋收已經過了,自家打的糧食也能賣出些錢了,可家裏還要靠著賣糧的這些錢,熬過一整年呢,賣糧的錢是一點也不敢動的。


    八十塊錢說起來好像不多,可依著自家的收入以及花費,一年也攢不出來,所以它就像是壓在夫妻倆肩上的一塊大石頭。


    這塊石頭讓要強的兩人彎下了挺直的脊梁,在二嬸一家人的麵前抬不起頭來,甚至在全村人的麵前,也沒有挺直的資格。


    沒想到……沒想到隻是賣了一中午的烙餅,竟然就淨賺了三十多塊,明天再多備點料,賺到五十塊應該沒問題的。


    柳夢荷算開了賬,整個人差點從炕上直接蹦下去,“孩兒他爸,咱們買的材料夠嗎?要不要咱再多準備點兒?”


    媳婦如此的興奮,秦大路當然理解,無債一身輕,也是他最想的,但他做為戶主,關鍵的時候,還是要盡可能的保持理智。


    “夢荷,小悠說了,備料不能太多,學生是有數的,還有一部分人要吃食堂,要是備得多了,剩了材料更是浪費。”


    “還有啊,東西就是要買不夠才是最好的,每天都要讓一部分學生買不到,學生才會一直對咱們家的餡餅保持熱情!”


    這些都是女兒跟自已講過的,秦大路可是都牢牢的記著呢,經過了這些日子,秦大路對女兒的交待,是各種的上心。


    “那還是不要了。”一聽女兒說過這話,柳夢荷立刻就把自已的念頭打消了,反正現在女兒說什麽都是對的。


    當初她還曾懷疑過女兒說賣冰棍很賺錢的話呢,今天查過了收入,她才知道,原來賣冰棍真的很賺錢,遠遠超出了自已所想象的。


    看媳婦兒對於不能再多賺些錢,有點悻悻然的失落,秦大路略一猶豫,還是決定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媳婦兒,如果我說有辦法能讓家裏再賺些錢,隻是我們兩個要更辛苦些,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柳夢荷立刻答到,“願意啊,我願意,小悠、小閑都在上學,正都是花錢的時候,多賺錢就能讓他們享受更好的學習條件,我怎麽可能不願意。”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今天買習題本,明天買練習冊的,隻有咱們家的孩子,除了課本和作業本,就再也看不到別的了。”


    想起這些,柳夢荷就有些哽咽,覺得自已對不住孩子,虧欠了他們太多,實在是當爸媽的無能。


    “再說他們兩個又都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哪怕是能讓他們多吃點好的,我也願意的啊,辛苦些算什麽呢。”


    第四十一章 出了早點攤子


    柳夢荷說著就抹了一把眼淚,有點生氣自已的眼淚窩子這麽淺,日子眼見著有盼頭了,自已哭個什麽勁兒呢。


    有點不好意思的擰了丈夫一下,“你不是說有賺錢的好法子嗎?那還不趕緊說出來,磨蹭什麽呢?”


    有了今天的經驗,柳夢荷算是真正明白閨女的話了,站在原地,永遠也看不到外麵的風光無限,人還是要往前走,日子才有奔頭。


    這邊跟丈夫說著話,她手也沒閑著,仔細地把數好的錢收進了錢袋子裏,隻留下了一點零錢備用。


    柳夢荷把剩下的錢,都小心地鎖進了炕梢的木箱子裏,她要早點還上債,也要為孩子們多攢些錢。


    如果以後有機會,能把孩子們送到更好的學校去讀書,她是絕對不會吝嗇的,多讀書的孩子,眼界就是不一樣。


    秦大路突然從背後摟住了媳婦兒,柳夢荷一時有點僵住,“媳婦兒……這麽多年辛苦你了!”


    “自從你進了秦家的門,就一直在幫我照顧家、照顧爸媽,照顧孩子……現在還要讓你繼續受累。”


    “真要說起來,都是我這個男人做得不合格,沒有給你和孩子們一份富足、安定的生活,是我沒用。”


    “你怎麽這麽說啊!”柳夢荷最是聽不了這樣的話,丈夫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辛苦,沒人比她更清楚。


    “家是咱們兩個人的,怎麽就是你不合格了?我男人什麽樣我自已知道,我覺得好就行了。”


    原本還有些傷感的秦大路,被媳婦兒這麽一說,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兩聲,沒有什麽比受到媳婦的誇獎更讓他開心的了。


    轉天清早,秦小悠打理好自已出了寢室,正往食堂的方向走呢,結果被一個正往宿舍跑回來的同學給喊住了。


    “秦小悠,你怎麽還去食堂吃飯呀,校門口賣烙餅的攤子不是你家出的嗎?自家的烙餅那麽好吃,換我可不去食堂找虐啦。”


    秦小悠一下子愣住了,這還不到七點呢,爸媽怎麽可能過來得這麽早,不免就有點不太相信,“你看清楚了,是烙餅的攤子?”


    那個同學猛點頭,“當然看清楚了,我還買了一個蔥油餅呢,阿姨特意給我抹了醬料,好吃得不行。”


    秦小悠撒腿就往校門口跑,同時心裏擔心起來,她並沒讓爸媽出早點攤兒呀,會不會是有人看到昨天自家的烙餅賣的不錯,過來搶生意了呢?


    轉出宿舍區,跑到正對著校門口的正道上,老遠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手推車,還有車後麵站著的那兩個熟悉的人。


    心裏突然泛上一股子悶氣,都說了不讓他們出早點攤子,太辛苦了,這兩人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不由得也有點埋怨趙安琪,要不是她昨天當著爸爸的麵,說早點想要吃媽媽烙的餡餅,想來爸爸也不會想到這麽早出攤子的。


    “爸,媽,你們怎麽一大早上的就來了?”跑到攤位旁邊,秦小悠有點氣喘籲籲的,卻不肯緩一下,邊大口喘著氣,邊湊近爸媽的耳邊質問了一句。


    柳夢荷趕緊放下手裏的鏟子,拿幹淨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伸手幫女兒拍著背,“怎麽喘成這樣了,急什麽呀?”


    秦小悠哪顧得上這個,表情都嚴肅了起來,“爸,我昨天不是說了不讓媽出早點攤子的嗎?這一天賣兩餐飯,太辛苦了。”


    知道女兒是心疼自已,可夫妻倆自已真沒覺得累,“小悠,不辛苦,就是起得稍微早點,正好,我和你媽也不會睡懶覺。”


    秦大路憨憨地說,秦小悠聽著卻是心裏發疼,爸媽這是想要多賺些錢呢,苦了半輩子,見到有賺錢的機會,就想要牢牢抓住。


    可這卻是以消耗身體健康為代價的,秦小悠完全不讚成,自家離學校有些遠,坐公車過來都要四、五十分鍾,


    而爸媽想要出早點攤子,就得比學生們到得更早,早班車是六點十分出發,想來那個時間他們是來不及的。


    也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麽大清早趕到學校的,秦小悠忍不住開口問到,“爸,媽,你們早上怎麽過來的?”


    兩個人不會是走路過來的吧,那路上就得耗去兩、三個小時,再加上起早備料,兩人得幾點起床才能趕趟呢?


    秦大路看女兒有點黑臉,就帶著點討好地衝女兒笑了笑,“我跟武村長家借了自行車,帶著你媽過來的,比坐公車還快呢。”


    邊跟女兒說著話,邊跟媳婦兒報了數,“夢荷,再來一鍋京東餡餅,下一鍋做口袋餅,有兩個小同學排號了。”


    “好咧,就來了。”柳夢荷麻利地把剛剛擀好的京東餡餅下到了鍋裏,平底鍋立刻滋滋的飄出一股子麵香味。


    “小悠,媽直接也給你烙一個京東餡餅,你吃完了好去上課。”柳夢荷這邊等著餡餅熟,那邊又手快的把口袋餅擀好。


    秦小悠看看排著長隊的同學們,也知道現在不是跟爸媽講道理的好時機,隻好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站到媽媽身邊,想要幫她翻鍋,柳夢荷哪用得著女兒幫忙,用胳膊肘把女兒輕輕地推開。


    “不用你,不用你,別弄你一身油,這鍋餡餅馬上就好了,你趕緊趁熱吃,然後回學校。”


    夫妻倆也顧不上跟女兒說話了,秦小悠就躲到了一邊站著,看著媽媽翻鍋、起鍋,然後把餅包好,裝進口袋裏,笑嗬嗬地遞給同學們。


    眼前的景像越來越模糊,秦小悠仰起頭,努力地把自已的眼淚憋回去,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她不想讓爸媽看到自已的眼淚,正好,餡餅也烙好了,“小悠,趕緊趁熱吃吧,這個兜子裏有水,你自已照顧自已啊,媽媽太忙了。”


    秦小悠趕緊接過餡餅,看著媽媽又回身去忙,她扒開了包著餡餅的紙,剛要上嘴咬,肩膀被人狠拍了一下。


    “小悠,阿姨真的來賣早點啦,你可真夠意思,就知道我最想吃這個,阿姨,給我來個豬肉的餡餅。”


    第四十二章 辛苦的父母


    突然襲擊的趙安琪,從秦小悠的身後蹦了出來,遞了四毛錢給秦叔叔,又轉回身來,朝秦小悠的方向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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