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從塔裏回來了,在alicpt實驗室裏。別擔心,我們不會被抓住的,抓住了也有辦法開脫,何巒會安排好一切的。我在黑塔裏拍攝了幾張重要的照片,郵件在五分鍾前就發送到了你的郵箱裏。符狗,你打算什麽時候把西藏的事兒和alicpt一塊抖出去?我已經準備好了,大家都準備好了。楊中將也準備和你聯手,這是個好消息。”“不然她不會對李重岩出手的。”符衷點開郵箱,解密了五分鍾前發來的郵件,“西藏的事別急,已經有一部分信息泄露出去了。我們要慢慢來,讓他們感受鈍刀割喉嚨的感覺。”陳巍晃著腦袋笑起來,他走進休息室,何巒反手把門鎖上了。陳巍解開外套掛在衣架上,何巒從透明證物袋裏取出一張折過的白紙,小心地展開後鋪在展台上,按亮了底板透視燈。“這種感覺可不好受,他們有得玩了。”陳巍說,他把步槍靠在牆上,撇開衣扣站在何巒旁邊看他在透圖板上固定好發脆的悉作響的紙,“我們在黑塔裏找到了一張畫,已經發給你了。”符衷點開了一張圖片,他放大後看了看,然後把手從鍵盤上抬起來,靠進椅子裏。符衷默默地看了掃描圖片一會兒,扣著手指說:“這幅畫是誰畫的?”“不知道,沒看到署名。何巒的爸爸也沒有告訴我們,但很顯然他是知道的。”何巒戴著手套撫平紙的四角,補充道:“不是我爸畫的。”符衷點點頭:“我知道作者是誰。”“什麽?”“這幅畫是季宋臨畫的。是原圖。我之前在肖卓銘那裏見過這幅畫的摹本,描在硫酸紙上的。”符衷想了想,“何巒的父親又告訴你們關於這幅畫的其他信息嗎?”“哦,這裏麵有個好故事。”何巒戴著護目鏡,扭過頭來看了陳巍一眼,他們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符衷示意他開始,陳巍接著就說開了,這確實是個好故事。何騫北給他們講了不少東西,不過從沒透露季宋臨的姓名。符衷聽完後把另一份備忘錄調出來,說:“說的跟季宋臨本人說的一樣,看來是沒錯了。好了,這下找到了原版畫,咱們又有事兒幹了。”陳巍聽明白了,他扶著腰看何巒把展台送進檢測儀後就轉身走到屋中央去。符衷翻看了另外幾張照片,說:“這幅畫放在一個木盒子裏的?”“嗯,木盒子。不過那盒子顯然不是用來放這種藝術品的,它更像是放玉器的盒子,比如玉如意、珊瑚或者其他的什麽。”何巒伸手把陳巍的對講機拿過去,靠在嘴邊說:“我爸說那裏麵原本裝著一塊像玉的骨頭,不過它好像被偷走了,竊賊把這幅畫放了進去。”符衷的眉頭又鎖緊了,他撐著椅子扶手,問:“直到今天你們才知道被偷走了?”“黑塔的門關了十多年,今天才重新打開。老天,裏麵的擺設還跟十年前一樣,蠟燭沒落灰,飲料沒變質,蘋果還是新鮮的。黑塔裏的時間是靜止的,一切都保持原樣,隻有這個盒子裏的東西被偷了。”第232章 一樹梅花“關了十年沒人進去過?”符衷說,他反複轉著一支筆,這是他轉移注意力的手段,“alicpt實驗室裏的研究員呢?他們也沒有進去過?”“他們說這兒的人隻把這座黑塔當作一個現成的望遠鏡來探測原初引力波,要不然它早就被拆掉了。不過現在它既沒有拆掉,也沒有開發成旅遊景點,也沒有其他的怎麽樣。”何巒扶著桌板說,陳巍去衛生間洗了一個臉走出來,用幹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珠,“另外,裝畫的盒子放在塔頂的禁區裏,那地方的屏障比中央銀行的金庫還牢固。”符衷懂他的意思。手裏的筆忽然被轉了出去,摔在地板上,發生聲響,擊碎了由海潮、飛機轟鳴和碼頭工人的呼喊聲組成的寂靜。符衷低頭看了那支筆一會兒,俯身撿起來,說:“如果十年來都沒有人進去過那裏,並且你父親說的都是真話,那隻能說明那個盒子裏的東西一開始就被掉包了。”陳巍正在收拾櫃子裏的衣服,聞言抬起頭來看著何巒,何巒也把目光從檢測儀裏的畫轉移到陳巍臉上。陳巍不收衣服了,他伸手撐在門板上,示意何巒繼續講下去。“如果是一開始就被掉包了,那就得去問問十年前那群當事人。我父親已經把他知道都講出來了,他知道這種時候就應該坦誠相待,他覺得這個秘密已經沒有必要再守下去了。”“噢,我明白,我不是說咱們當中有人沒說實話。”符衷從椅子上站起身,去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在最下麵找到紅色封麵的筆記本,坐在床板上翻看起來。何巒的檢測儀上跳出反饋結果,他看了一遍,說:“這幅畫上沒什麽特殊的地方,就是一張很普通的紙。你對這個事有什麽看法?要去把當年那些人都找出來問問嗎?”符衷沉默了一會兒,他低頭翻閱筆記本,翻到白逐那一頁就停了下來。從箱子裏另外一份厚厚的文件夾裏抽出一疊紙,看了眼白逐的照片,然後放在一邊。他掀了幾頁紙過去,最後翻到了一張黑塔的相片膠片和剪報,符衷捏著那幾張相片說:“不用問了,我知道是誰幹的。他們果然一開始就打著壞主意。”“什麽?”“沒什麽,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你們隻要盯緊西藏就行。”符衷把相片插回去,合上檔案後塞進文件夾裏,“這些事情我會處理的,也不用麻煩你爸爸了。你們隻管收集情報,越多越好。你們的矛頭是時間總局,這段時間你們要做的事兒就這麽一件,其他的不用管。”陳巍聽完後重新轉過身去掛衣服,他知道符衷不肯回答的事他們也沒必要知道。何巒說:“‘回溯計劃’呢?需要我們為‘回溯計劃’做些什麽?”“你們要守好那座塔,過不了多久恐怕會有人專門來轟炸那裏,不用我想就知道他們肯定是奉著唐霖的命去的,或者李重岩。這群混蛋還會美其名曰‘摧枯拉朽’。他們肯定不想讓西藏那事兒兜出去,打算銷毀證據一了百了,反正誰也活不長了。但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你們也不會,對吧?”符衷拽開椅子坐下來,他攤開筆記本開始在新的一頁上寫東西。“當然,我們被時間總局耍了一通,我們不會再這麽傻兮兮地幹下去了。人類清除計劃早就開始了,我們這群人就是他們要清除的目標之一,不管我們任務有沒有完成,最後都會被一舉消滅掉。這就是他們的陰謀,難怪我一路上都感覺哪裏不對勁,一切都像是提前安排好了的一樣,就等著送我們上路了。”符衷的筆尖頓了頓,最後一筆寫得很用力,壓出了一個凹痕。他停下來想了想接下去該怎麽寫,垂著眼睛看紙上的字,說:“同樣的還有‘回溯計劃’,一群不明就裏的人,拿著聯合國的《最高指令》,自以為背負著全人類的希望,一並送死去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隻要有一個人意識到了自己身處險境,很快就會上演一場絕地反殺。憤怒的人們的力量是可怕的。”他說完沒等何巒接茬,問道:“你們找到的那幅畫上有沒有在角落裏寫什麽字?比如某某某落款,年月日等等。”“要是有的話我們也不至於不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了。畫上除了一幅圖,其他什麽都沒有,相當幹淨,甚至都還能聞到油墨的味道。”符衷點點頭,他料想的就是這樣。他在紙上記錄下這一點,又說:“那其他地方呢?盒子裏、盒子的底部、暗格、鎖扣後麵,有沒有刻著字的?隨便什麽文字都行。”何巒把盒子翻過去,按亮手電筒仔細照了一遍,他把攝像頭連接到符衷地電腦上。陳巍撐著桌板站在旁邊看,等光圈移動到某個角落時,何巒用手指摸了摸那裏的幾條刻痕。陳巍湊近了去觀察,然後篤定地說道:“阿拉伯文。”“放屁吧,這是藏文。”何巒說。陳巍笑起來,托著下巴說:“這是個梗。”符衷也笑了,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但覺得那些事情忽然遠到幾萬光年外去了。符衷看了看何巒傳過去的影像,他把那行藏文的圖片截了下來。陳巍拿著對講機說:“看出來這寫的是什麽了嗎?符狗。”“不知道。四家封塔吧。占堆絳曲呢?他不是一直跟著你們的嗎?去問問他。”符衷隨口說道。“四家封塔?”陳巍皺起眉,和何巒交換了一個眼神,露出“我們得問問”的表情,“你這是啥意思?”“我的意思是,陳巍,你好好想想,在你們得到的消息中,2008年去西藏的是哪幾夥人?另外我把描下來的那幅畫給你們發過去的,從哪來的你們不用管,總之有這麽一幅畫就對了。”何巒在電腦上看到另一張圖片,他打開來好好研究了一番,過了會兒他就看到右下角的小角落裏寫著“08年10月27日,四家封塔。肖爾槐。”這麽一行小字。他把身子往電腦屏幕一傾,離顯示屏隻有不到一英尺的距離,陳巍也把頭湊了過去,然後他馬上就知道了符衷為什麽會那麽說。陳巍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他另一隻失明的眼睛用眼罩遮住了。他把眼皮往上麵反光的玻璃鏡抬了一下,說:“我知道是哪四家了。封塔是什麽意思?他們為什麽要把這句話刻在盒子上?”“他們就是想封這個盒子裏的東西,不過看來根本沒封住,塔也沒封住,不然也不會被偷個精光不是嗎?盒子裝的是一塊玉骨頭,那東西是龍王身上的,這裏頭可複雜了。占堆絳曲和何騫北講的故事確實不賴,但希望他們能把故事講完整,而且還得是真事。”“這又是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骨頭是龍王的?”“你想想,我剛才為什麽說‘我知道是誰幹的’?你以為是我是從什麽‘破案指南’上看來的?‘噢,是她,她潛入黑塔偷走了這塊來曆不明的骨頭,這個壞蛋,咱們把她抓住就行了。’動動腦子,巍巍,那是因為我去見過那個人,而且她也知道這塊骨頭的事,那東西就在她手上。”陳巍抬起身子,默然了一會兒,說:“那骨頭對我們要做的事有什麽幫助,非得要把它弄回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