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注意到閭丘胤的反應,魏楠訣問道。還沒等他回答,土樓的圓牆上,那扇滄桑的木門突然打開,發出“砰”的聲音。一片輕飄飄的白紙被風托著,從土樓中飄了出來,落在四人麵前。沈慕之撿起白紙一看,這是白事時,用來給死人送行的紙錢!“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沈慕之盯著紙錢,妄圖活躍氣氛。魏楠訣將紙錢從沈慕之手上拿走,叮囑道:“進去後不要亂摸亂碰。”閭丘胤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土樓中黑漆漆的,明明被院牆圍起來,卻不知從哪裏鑽進一股陰風,在圓形的中庭中打轉,發出詭異的嗚咽聲,像怨魂的哭嚎。這幢土樓有兩層,一樓的每間房間都很大,一共有十一扇門,其中十扇門關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已經很多年沒有開啟過了。但另有一扇門半掩著,陰森森的縫隙中不斷地冒著冷氣。但這些門並不是重點,四人的目光聚集在中庭,一個四四方方的建築立在土樓裏。“樓中樓!”但讓人奇怪的是,這座樓中樓隻有一扇半人高的小門開在院牆上方。正對著四人進來的方向。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窗,但規格與型製又脫離了窗的範疇。“這個樣式,像是墓葬的格局。人死後靈魂是飄在天上的,所以門會往上修,有些地方的墓葬有這樣的傳統。”閭丘胤不假思索地道。“裏麵好像有光。”閭丘水突然道。透過那扇詭異的高開門,的確有慘淡的白光灑落在牆沿上。但閭丘水剛說完,牆裏的光就像聽見了她的聲音,突然之間熄滅。“魏蒼難道躲在裏麵?”沈慕之摸著下巴道,“我們爬進去看看。”閭丘水一把拉住沈慕之:“等等,這裏的陰氣非同尋常,你不要命啦?”正在這時,土樓一層那扇唯一打開的木門突然發出“嘎吱”的聲音,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它。在這萬籟俱靜的晚上,格外恐怖。突然一道黑影從門口躥出,速度極快,順著模糊不清的月光爬進了旁邊的窗戶裏。閭丘水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原來是老鼠。”話音剛落,閭丘水的表情瞬間僵住。借著朦朧的月光,她看到那扇半開的門後,伸出一隻白色柔軟的手,輕輕地將門掩上。那絕不是一隻人類的手,像是骨頭被截截砸碎,柔軟如蛇類的身體。其餘三人也看到了,互相使了個眼色,默不作聲地朝那扇門走去。湊到門口,他們才發現,原來木門上貼著一副白色的對聯,上麵寫著“彩燭雙輝歡合巹,清歌一曲詠宜家”。明明是對婚嫁的祝福,卻被寫在白色的聯紙上,再加上剛才隨風飄灑的紙錢,一副紅事白辦的模樣。沈慕之喃喃道:“這是在......辦喜事?”結陰親一事魏鴻遠沒說破,但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魏楠訣估計中招了。閭丘胤擔憂地看了一眼魏楠訣,問道:“楠訣,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魏楠訣搖搖頭:“我沒事。”沈慕之道:“隻要沒有禮成,活人就不會出事。”閭丘水歪著腦袋問道:“怎樣才算禮成呢?”“我聽說冥婚的儀式在夜裏舉行,一般選在人們安睡之際,大約淩晨兩三點時。”閭丘水下意識看了看表,一點二十五,離淩晨兩點還差三十五分鍾。沈慕之繼續道:“結婚必須有鼓樂相奏,新娘得用一頂紙轎子抬著,跟隨鼓樂聲的指引前進。轎子中放著新娘生前的貼身之物,或者是冥牌。”“如果新娘是活人呢?”“活人?活人就會坐在出殯用的影亭裏。”沈慕之將視線移到魏楠訣身上,“不過,我們這次的新郎才是活人。”閭丘胤分析道:“我們零點後就上了紀雲峰,期間一直沒有聽到鼓樂聲,是否說明儀式還沒開始?那麽在此之前,隻要找到那兩張寫了生辰八字的紅紙,就可以解決這場冥婚。”沈慕之緩緩推開木門,道:“多說無益,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到時候把這塊地掀了,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動我完成kpi的工具人。”工具人魏楠訣麵無表情地看著沈慕之的背影,他一直忍著沒告訴三人,從進到土樓開始,他的心髒一直隱隱作疼,就像被幾根皮筋綁住。如果儀式順利完成,他可以肯定,自己會立即心跳驟停而死。進入屋內後,一股潮氣撲麵而來,房間很黑,看不清陳設。一眼掃去也沒見到任何人,剛才那隻手就像憑空出現般憑空消失。閭丘胤打開電筒,白色的光柱掃在屋子的每個角落。客廳裏放著兩把木椅,中間有一張和椅背同高的方桌,擺著三個陳舊的瓷碗。碗中裝著一些生黴的糕點,硬梆梆的,也不知道在這裏放了多久。客廳旁有一張淺色的簾子,蓋住了臥房的樣子。他用手電挑起一角,隻見那張木床上躺著一個紅色的人影。閭丘胤將手電的光照著木床,預想中穿著紅色嫁衣的女鬼並沒有出現,而是一件紅色的嫁衣,整整齊齊地被擺在床上。沈慕之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那件紅嫁衣,突然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件衣服,是倒著擺的。”正常人疊衣服,疊完後肯定會正麵朝上擺放,然而這件紅色的嫁衣則是以後背朝上,就像一個人趴在床上。“倒穿嫁衣,我搗成古玩時,曾經經手了一件明器。是一個手藝人從墓裏帶出來的,一套女人的嫁妝。本來我不準備接手,可是買了這幾件明器的收藏家托人找到我,說其中有一件嫁衣有問題。”閭丘胤的聲音有些低沉,詭異的故事配合著此時此地的氛圍,聽起來極為人。“根據那個收藏家描述,這套嫁妝被放在一個黑漆鑲金的箱子裏,被手藝人整箱帶出,開箱時嫁衣放在最底層,也是倒放的。顏色十分豔麗,就像剛繡製而成,收藏家非常欣喜,馬上買了下來。之後收藏家就被鬼纏住了,成天做噩夢,說夢裏有個女人穿著嫁衣背對著他,但女人的頭卻一百八十度轉在背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沈慕之問道:“所以,倒放嫁衣有什麽說法?”閭丘胤回答道:“定親的女人未過門之前,丈夫突然去世,礙於舊時候的陋習,女人必須穿戴新娘衣冠,坐上花轎,與已經死去的丈夫完婚。進入洞房後,新娘必須脫下嫁衣,將其倒放在床上,再換上。”沈慕之恍然大悟:“莫非,我們遇到的那個白衣女鬼就是這件倒放嫁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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