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麽,我暫時不回來了,你乖乖看店,回來獎勵你個寶貝。”“你要去哪裏鬼混!不行!我要放假!”祝星火像祥林嫂般絮絮叨叨地埋汰了一大堆,把認識沈慕之以來,他吃過的每次虧都翻出來晾了一番。沈慕之越聽越好笑,最後一合計,得先把小同誌反抗的心理安撫下來,於是道:“行了,等我回來獎勵你一次公費旅遊。過幾天你不是要放假了嗎?”“真的?不許反悔。”“真的真的。”魏楠訣在一旁冷眼旁觀,見沈慕之掛了電話,便問:“你準備讓他去哪兒旅遊?”沈慕之道:“霧靈山,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國家aaaa級旅遊景區。”魏楠訣:“......”是隻摳門的狐狸,沒跑了。*魏家在蜀地,古時窮山惡水,今日山青水秀。沈慕之依稀記得,幾千年前管理天庭人事時,曾將一個打擾他睡覺的楞頭青發配到這裏。說得好聽,天高皇帝遠,是個管事的監督;說得不好聽,就是撞到沈慕之的起床氣,倒了血黴。好在這家夥聰明,不僅籠絡了蜀地的土地公和各路散仙,還攛掇著當地的一個大家族供奉起勾陳大帝,香火貢品源源不斷,大帝一高興,給這家夥升了官,調回了天庭。但自此,他和沈慕之的梁子是結下了。也不知此次來魏家,會不會被他的那些親信為難。想到這裏,沈慕之不屑地冷哼一聲,魏楠訣聽到後回頭看他,見他滿臉嫌棄地看著四周,還以為沈慕之在嫌棄魏家落魄,一時間內心有點受傷,又有點開心。其實他對本家並無太多感情,本家在他身上傾注的資源、信任、讚譽全取決於他的天賦,如果哪天他的天賦消失,他相信這群人會如同對待沈慕之的沈家人一般。況且,在他眼中沈慕之還是沈常威的親身兒子,這樣看來,似乎自己的境地更淒慘一些。魏家坐落在群山中,並不如沈家那般,在山上修了個集中式的大宅院,而是分散式地拓展在各個峰頭。每一個小峰上都建著別致的院落,而主峰上坐落的院落是最大的,白牆青瓦,獨具古韻。主峰與小峰有吊橋相連,此時正是臘月,山上氣溫低,積雪落在吊橋上,仙雲繚繞間宛若走在雲間。魏楠訣和沈慕之坐車上了山,盤山公路蜿蜒直上,最終停在主峰的停車場。離開溫暖的車廂,雪花立即飄到了兩人的頭發上,沈慕之縮著肩膀搓著手,病怏怏的身體冷得瑟瑟發抖。一件溫暖的羊毛大衣罩到他身上,沈慕之轉頭,見魏楠訣隻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臭屁地將兩隻手插在褲兜裏,冷漠地等著司機從後備箱將行李取出來。“魏楠訣,你不冷啊?”“不冷,剛才暖氣吹得有些熱。”“那你說話怎麽直哆嗦啊?”“......”“算了,讓爺爺來溫暖溫暖你。”魏楠訣鐵青著臉,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冷的,剛想數落沈慕之不知好歹,結果這人就湊到他懷裏,雙手環抱著他的腰,仰頭看著他。看著沈慕之泛著霧氣的眼眸,以及眼角被凍出的紅暈,魏楠訣不想承認自己的心跳漏了幾拍。“遭了老魏,你心慌心悸,聲音發抖,是不是得了冠心病啊?”也許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旖旎的氣氛......魏楠訣冷漠地推開沈慕之,從司機手中接過兩個行李箱,在沈慕之的呼喚中,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位於主峰的魏家祖宅。魏鴻遠已經等在主廳中,他坐在主位,穿著一身暗紅色的中式棉袍,領口戴著一條貂毛微博,雙手抱著一隻罩著蜀錦的暖爐。頭發油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很黑,看得出他最近剛補染了頭發,是一個極其注意自己形象的老人。在他身旁,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大概有三十餘歲,中規中矩的三七分頭,眉毛淡且細長,遠看過去就像沒了眉毛,顯得他有著深深眼窩的眼睛極為突兀。魏楠訣也有這樣的眼窩,不過他劍眉英挺,而眼前這人則看上去有些陰森。魏楠訣走上前,朝魏鴻遠微微欠身,道:“家主。”又向站在一旁的男人點點頭,喚了句:“少家主。”魏鴻遠一臉不喜地道:“楠訣,說過多少次,在家裏叫我爺爺就好。你總是這般生分,我和你哥聽太久,可是會寒心的。”沈慕之注意到,魏鴻遠話音剛落,他身旁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轉瞬即逝。莫非,這人就是魏蒼?他心中暗忖,原主很少出門,沒見過魏蒼也是自然的。今日第一次見麵,此人卻始終給他一種淡淡的不安,這讓他極為不爽。魏蒼走上前,冷冰冰的臉像開裂的蠟像,驟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虛抱住魏楠訣道:“楠訣好不容易回來,今天要好好給你接風。”他突然看向沈慕之,問道:“這位是?”沈慕之搶在魏楠訣開口前說道:“你好,我是魏哥的助理。”魏蒼懷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移動,魏楠訣出手,從來單槍匹馬。助理?沒聽說過。魏楠訣淡淡瞥了一眼沈慕之,心知他不想暴露身份,於是道:“其他的都不重要,還是先說說那件事吧。”此話一出,魏鴻遠的表情凝重起來,他放下暖爐走到門口,看著遠處的雪景負手而立。“一個月前,這裏有一場小地震。因為並沒有人員傷亡,所以起初沒人在意。可是時隔幾天後,有人發現紀雲峰的禁地中,因為山體坍塌,出現了一塊無字碑。”魏楠訣眉頭微微皺起,紀雲峰是魏家一處極為隱秘的地方,從古時起,先祖就立下家規,除了巡山弟子每月一次的例行巡查,任何人都不能進入紀雲峰。所以這塊無字碑的曆史一定比家規立下的時間要久遠。他問道:“這無字碑有何古怪之處?”魏鴻遠道:“當時的巡山弟子是魏燕婉,她發現無字碑後,立即向我稟報。當時我想等各分家一起,商量對策,畢竟家規不可破,如果要破,必須各個分家都同意。沒想到,燕婉當晚睡去後,嘴唇透著黑氣,至今昏迷不醒。”“莫非是中了屍毒?”“我也考慮過,但試過各種辦法都喚不醒她,就像一個活死人。所以這次,我不僅請了各分家,還把閭丘胤也找了過來。”魏鴻遠話音剛落,有兩人跨過門檻進了主廳,為首的是一個二十□□的男子,燙著棕色的卷發,眼睛圓圓的透著笑意,嘴唇也微微勾起,似乎是天生的微笑唇。他穿著黑色的長款羽絨服,一手插在兜裏,另一隻手提著一個精致的禮盒,看上去十分親和。另一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染著一頭突兀的粉白色頭發,用兩根花哨的皮筋梳成雙馬尾,化著當下流行的雀斑妝,笑起來露出兩顆白森森的虎牙,十分活潑。男子走上前將手中的禮盒遞給魏蒼,然後自如地走到魏鴻遠身後替他捶背,一邊說:“魏爺爺好久不見,想死我和阿水了。”魏鴻遠笑道:“阿胤,你都是一家之主了,怎麽還沒點大人的架子。不過你啊對人親熱,不像楠訣這小子,冷冰冰的,好似誰都欠了他百八十萬。”原來這就是閭丘胤,力排眾議掃清障礙,登上家主之位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旁邊那個女孩,應該就是他的胞妹,閭丘水吧。沈慕之心中暗道,突然注意到魏蒼垂在褲腿邊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指甲死死地摳著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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