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塔齊托。”他提到的這個名字讓伊凡諾的眼睫一動,但很好地掩飾了任何情緒波動。伊凡諾想起了自己刻在牆上的記憶,心沉到了冰川底部。他後悔這樣做了,天哪……他為什麽要把查爾斯的名字透露出來!該死!尚恩的嘴角無法抑製地勾起來,擰成了一個惡劣的笑:“我會把他找出來。關起來,做和你一樣的手術,訓練他成為我的人。因為你不配合我,我不喜歡,所以隻能這樣做。”伊凡諾死死地盯著天頂。繃著臉不露出任何表情,但手指慢慢收緊,抓著床單,幾乎將它撕碎。塔齊托很有可能死了。就算沒有死,身邊能保護他的人都死了。不……他會保護他自己,他有這個能力。但這人手裏有戰鬥機器人,萬一他真的根據他記憶裏的信息找到了他呢……該死……我根本不該提起他的名字!一股無法遏製的憤怒灼燒著他的胸口。他拚命捏緊拳頭,緊到骨節發白。許久,他的手鬆開了。“我不是不想。”他的態度軟化了,目光投向了尚恩,“是不行。”尚恩的臉冷下來:“不行?”伊凡諾:“性`無能。”尚恩不可原諒地瞪著他,仿佛“不行”是對他的一種羞辱。他聽到自己問:“是我讓你不行嗎?”伊凡諾看著他,沒有回答。可惡……該死!尚恩猛地抱住了頭。那團火又竄了起來,在他的腦殼裏亂打亂撞,尖笑著諷刺他讓男人變得“不行”。他的頭燒得快裂開,就要爆炸了。他大叫了一聲,怒吼:“閉嘴!走開!滾出去!滾!”上一刻他看起來還能交流,這一刻他的表情已經變得支離破碎,脆弱得一觸即破,又猙獰得尖牙利齒。混亂中他決定了什麽,幾乎是滾著爬病床,一手扶著頭,一手撐著任何可以支撐他的東西,跌跌撞撞地回到“噩夢”的操作台邊,自言自語地重複著幾個詞:“我厭惡你……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伊凡諾意識到他要做什麽,身體再次防禦地緊繃起來。但那至少可以忍受。他對自己說著,無論是疼痛還是恐懼,他能夠忍受。隻要那人暫時忘記查爾斯·塔齊托的事。尚恩惡狠狠地按了幾個鍵,而後抬眼,看著伊凡諾的病床移動,重新被送進了“噩夢”。“哈……”他笑了一聲,笑得像哭,“祝你疼痛愉快。”不久,他就聽到了那個人痛苦的呻吟。一開始似乎忍了很久,後來終於出了聲。那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極端疼痛,比被刀捅穿腹部更痛得多。尚恩瞪著空氣,專注地聽著斷斷續續的呻吟。他需要痛苦……他慢慢閉起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像一顆沐浴在陽光中呼吸的植物。痛苦真好。痛苦讓他陷入混沌的腦子得到片刻的安寧。那天深夜。實驗室裏隻留下了尚恩一個人。他把機器人都趕走了,因為他堅信那些狡猾的ai會讀取他的思想。他堅信很多不存在的事,這是其中之一。尚恩在實驗室裏來回踱步,步伐充滿焦慮。他有嚴重的睡眠障礙,每天隻能斷斷續續地睡著三四個小時。其餘時間都在過度亢奮與極度消沉中交替。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但他毫無睡意,正處於亢奮中。他被一個問題纏住了。一個簡單得動動手指就能解決,但讓他糾結無比的問題。他認為今天,自己在遊戲中犯了錯。他看了伊凡諾的記憶。這是個極其惡劣的錯誤,他必須立刻忘記自己所看到的,顯然做不到。而且也沒法那麽精準地替自己抹去這一小塊記憶片段。但錯誤產生了嚴重的後果。看到一個人的記憶,就會不可避免地把對方當做一個“人”,而不是“遊戲對象”。當對他的一切一無所知,他就是費爾南。但現在他不是了。他是一個叫伊凡諾的陌生人。認識到對方是一個“人”,就會注意到一切他與費爾南不一樣的地方。因為他他媽的本來就是另一個人。這太出戲了。最直接的影響就是,他今天在遊戲中破壞了規則。他該把對方永遠都當做費爾南。費爾南是不認識什麽該死的查爾斯·塔齊托的。但他今天都對那個人說了些什麽??不該這樣。不可原諒。他該受到懲罰。細小的血滴時不時地灑落在尚恩的腳邊,是從一道貫穿了前臂的傷口流出來的。刀還插在手臂上,痛得他有些發抖,但沒有把刀拔下來的意思。這是他應得的懲罰。現在,他麵對的問題是,“噩夢”在他的麵前。隻要動動手指就能看到答案——是什麽讓那個人那麽恐懼,居然還在恐懼中勃`起了。看到答案,他就能讓那個人以相同的方式勃`起了。但答案是屬於那個叫伊凡諾的人的,並不是費爾南。他為什麽會想看?他根本不應該看。他不能破壞這場遊戲。遊戲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他早該給自己癲狂的腦子喂一顆槍子,但他活到現在。因為他是個偏執狂,他非要找到費爾南不可。那個能通過他“最後一關”的費爾南。他得證明他活過,他的存在曾有意義過。他不能就這樣死去。所以必須有人通過那“最後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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