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cheney醫生很快端了兩杯咖啡回來。


    接過咖啡,秋書語再次道謝,卻放在了茶幾上沒有喝,“其實我這次來找您,不是為了治療心理疾病的。”


    “那是……”


    “我丈夫在您這進行心理治療,我希望您能把他接受治療時的錄音給我。”


    “這不可能!”


    一聽她是來要錄音的,cheney醫生臉色驟變,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你要知道,我是一位有職業道德的心理醫生,保護病人的隱私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我不可能答應你這個無理的要求。”


    “的確是很無理……”秋書語垂眸淺笑,可話鋒卻隨即一轉,“但我一定要這麽做。”


    “你……”


    從背包裏抽出了幾份文件,她緩緩推到了cheney醫生的麵前,“不如您先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把東西給我。”


    遲疑的拿起,cheney目露疑惑。


    隨著他的翻看,秋書語又丟下了幾張照片,徹底令他僵了一張臉。


    “您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我想,您應該不希望她這麽小就知道自己父親的感情生活吧。”照片裏,是兩個相擁的男人。


    “你威脅我?!”cheney皺眉。


    “是。”


    秋書語點頭,大方承認了自己的卑劣行徑。


    將照片的底版也拿了出來,她誠意十足的對他說,“我準備這些的目的不是要挾您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隻想拿回我丈夫的那段錄音,那對我很重要。”


    ☆、275:愛,不要成為囚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一旦曝光……”


    “不會曝光。”


    不等他說完,秋書語就淡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和我丈夫的感情很好,拿這段錄音隻是想解開他的心結,而非以此謀取什麽利益,否則的話,我應該要求你這個心理醫生做的更多才對,不是嗎?”


    畢竟……


    她剛剛給他看的可不止一份照片。


    泄露病人的隱私是醫生的大忌,一旦被別人知道他以後就別想在這行混了。


    為此,cheney醫生十分糾結。


    他當心理醫生這麽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遇到過不少,結交的人也非富即貴,應對秋書語這麽一個黃毛丫頭本該不在話下,可問題難就難在,他看到了她尾指上的戒指。


    一枚黑色的戒指,上麵鐫刻著繁複的花紋,像極了某個家族的族徽。


    驚疑不定的看著秋書語,cheney醫生好奇她的身份,好一會兒沒有出聲。


    她也不急,道明自己的目的後就慢悠悠的喝著咖啡,悠然的等著他最終的回答。


    半晌之後,cheney醫生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是選擇了妥協。


    把葉成蹊治療時的錄音交給秋書語時,讓他意外的是,她也遞給了他一個錄音筆,上麵記錄了他們的談話內容,“有這份錄音在手上,就能夠證明是我威脅了您,如此,您就可以安心一些了。”


    換句話說,她也有把柄在他手上。


    可是……


    她要是不這麽做cheney醫生還不會多想,她越是如此,他越覺得她深不可測。


    她既然有膽子落下這個東西,就證明她壓根兒不怕自己找上她。


    戰戰兢兢的送走了秋書語,cheney醫生看著攤放在茶幾上的照片,不禁想起了那個東方女人臨走前說的那番話,“我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要挾您,但請您相信,您的感情沒有錯,我也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隻是因為您女兒還小,她需要時間去構建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到時候,她才會理解您的感情。”


    這話倒不是秋書語故意安慰他,而是她心裏真實的想法。


    她從前看過一部國外的電影,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善良溫和的少年,他有愛他的父母和哥哥妹妹,一家人原本生活的很幸福。


    轉變——


    是他在向家人吐露自己喜歡同性之後發生的。


    他的母親是一位十分虔誠的基督教徒,她深信聖經中關於同性戀會下地獄的訓誡,所以想盡辦法的矯正兒子的想法,卻沒有意識到他的痛苦與日俱增。


    最後,他傷心的離開家,開車到高速路的橋頭,噙著淚水縱身跳下……


    男主人公的死徹底喚醒了他的家人,他的母親在無盡的悔恨中開始接觸同性戀人群,她此後將畢生投入到同誌維權事業中,她在推動市議會同誌自由日提案時留下名句,“當你們在家中、教堂說出阿門時,想想和記得,有個孩子在傾聽”。


    在看這個電影之前,秋書語也沒有歧視過他們,但她會同情人們。可在這之後,她不再同情,因為她忽然明白,當你對他們持有同情憐惜的心理時,似乎就已經把他們當成了不容於世的異類。


    他們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尊重。


    所以,後來再在街上遇到這樣的情侶,秋書語總會在彼此視線相交的時候朝對方點頭微笑,盡管周圍還是不乏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但這世上總有一些感情不被理解,無關性別。


    戀人麵前總有一些需要兩人攜手翻越的山峰,隻是他們的比別人要更艱難一些。


    恰如此刻……


    她就要去跨過橫在她和葉成蹊之間的阻礙。


    *


    從心理谘詢室離開,封徊正在外麵等她,見她出來便立刻迎了上去,“拿到了?”


    “嗯。”


    “上車吧,我送你過去。”他走到車邊拉開車門。


    “謝謝。”


    坐在車上,秋書語戴上耳機聽了葉成蹊治療時的那段錄音,眸中蒙了一層難以言喻的哀色。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劈裏啪啦的打在了車玻璃上。


    有些時候,外麵下著雨心卻晴著,那時聽雨輕輕叩擊梧桐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那種滋潤到心底的美妙,即使是理查德·克萊德曼鋼琴下流淌出的《秋日私語》般雅致的旋律也難以與之相較。


    可又有時候,外麵陽光燦爛,心裏卻陰雲密布。


    而這次……


    外麵的天陰著,她的心裏也下起了雨。


    淡淡的雨聲中,她靜靜坐著,側過頭望向窗外,任憑感覺像杯子裏的檸檬,舉起又滑落,在不知不覺間走進朦朧,融入夜色。


    她聽到cheney醫生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溫柔的像窗外纏綿的雨,“愛,不要成為囚,不要為了你的愜意,便取締了別人的自由……”


    她不認為他這句話有錯,但用在她和葉成蹊的身上並不合適。


    他們之間,沒有人誰成了誰的“犯人”,他們是心甘情願的走到一起,甘願被對方束縛。


    “書語。”封徊叫了她一聲,提醒已經到目的地了,“到了。”


    看了一眼車邊的酒店,秋書語眨了眨泛酸的眼睛,然後才緩緩摘下了耳機。


    窗外有一片泛黃的葉子輕盈飄落,在這個無塵的夜晚。


    她在霓虹交錯的燈光下聽他的訴說,如同聽一首過目難忘的詩,這一路上都是他,疊起又展開的是他的聲音,展開卻疊不起的是她的心緒……


    “有事隨時聯係我。”封徊目露關切。


    她點頭,“路上小心。”


    她一手撐著傘,另一手拉著葉成蹊的行李箱走進了酒店。


    她知道他的房間號,所以目標明確的直奔樓上,卻意外在走廊遇見了正準備退房離開的秦曼語。


    對方顯然沒想到會碰到她,略微一愣。


    而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門就“哢嗒”一聲打開,葉成蹊那張線條過於冷硬的臉出現在門口,六目相對,他們都沒有開口。


    經過最初的驚訝之後,葉成蹊的眼底極快的閃過了一抹喜色,卻被他很快掩飾好。


    他一把拉過秋書語拽進房中,隨即“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回身的時候,甚至還眼神冰寒的瞪了秦曼語一眼。


    秦曼語:“……”


    又關她什麽事兒啊,她連一句話都沒說!


    ☆、276:把你裝進去,帶回家


    天地良心,這次秦曼語的確是什麽都沒做,她甚至連從前的心思都歇了,但這事兒天知地知她自己知,唯獨葉成蹊不知。


    於是……


    這晚之後她的人生就改變了。


    這個故事就教育人們,風水會一直轉,就算當初沒有讓你得到教訓,隻要做了壞事,報應就早晚會落到頭上。


    當然,這是後話了。


    現在的葉大少爺可沒工夫搭理她,人家忙著享受驚喜呢。


    雖說他故意把行禮扔在了客廳等著她發現,但其實他心裏並沒有什麽信心她會來找他。


    可現在她真的來了,他就好開心。


    因為思念……


    當輪船的汽笛拉響、當火車汽笛長鳴、當汽車的輪子開始轉動、當飛機衝出跑道騰空而起,思念便開始了。


    思念別人是一種溫馨,被別人思念是一種幸福,當然最好前提是彼此思念。否則的話,單相思是一種哀愁,隻被別人思念是一種負擔。


    而現在秋書語來找他了,那就證明在他想著她的時候,她也同樣思念著他。


    不過嘛,開心歸開心,葉大少爺還是別別扭扭、裝模作樣的問了一句,“怎麽忽然來找我?”


    “……”


    秋書語心想,你就可勁兒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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