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怎麽回答的來著……


    葉成蹊給她的感覺,其實並不是溫柔與細膩,而是熱烈與純真。他試圖表現的很溫柔,試圖在方方麵麵照顧到她,但其實,他心裏的感情似火,注定無法像水一樣波光蕩漾的輕輕流淌。


    而這一切,無一不證明了他的真摯和純粹。


    “可以了。”


    看時間到了,秋書語幫他取下臉上的麵膜紙,拿起花灑幫他放水洗臉。


    摸著自己滑溜溜的臉頰,葉大少爺的自信紛紛歸位,大有“我就是天下第一帥”的既視感。


    “書語,把鏡子遞給我。”他得驗收一下成果。


    “嗯。”


    看著鏡子裏紅光滿麵的一張帥臉,葉成蹊的唇角不可抑製的揚起,可隨即又想到什麽,他的眉頭又緩緩皺起。


    見狀,秋書語揚眉。


    又怎麽了?


    “書語,你給我修修眉唄。”


    “……”


    這幾個月他在國外經曆了什麽?


    沒有看到秋書語臉上強忍的笑意,葉成蹊皺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低聲嘟囔個不停,“眉峰是不是沒那麽明顯了,好像長雜了。”


    “你以前……也修過眉嗎……”


    “沒有。”


    以前又不認識她,他哪會去注意自己這張臉到底能不能看。


    對著鏡子擺弄了一番,葉成蹊餘光瞥見秋書語還站在原地,不禁緩聲催促,“快去啊。”


    “……嗯。”真是個生活精致的公主。


    於是,淩晨三四點的時候,這小兩口不抓緊時間補眠休息,而是拾掇起葉成蹊那張臉來了。


    洗完澡、吹幹頭發、抹完護膚品,葉大少爺放鬆的枕在秋書語的腿上,享受的閉上眼睛,放心的由她給自己修著眉。


    他現在總算有了一絲和她結婚的真實感……


    蕭伯納有一句名言說,真正的婚姻全是在天上締結的。


    葉成蹊想,他們就是。


    他注定要向她靠攏。


    因為……


    有的人,是無價之寶。


    “書語。”葉成蹊忽然開口,聲音像窗外的天色一樣沉。


    “嗯?”


    “……我不想工作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越是幸福甜蜜,一想到過兩天又得離開,他心裏就覺得喪的很。


    現在回想起她之前說的話,說過年那天要是不開心,接下來的一年都會被這種心情籠罩。現在想來,這話果然不假。


    從年後他們一直聚少離多,偶爾見麵也就待個三四天,然後就又要分開,他的心情就像心電圖似的高低起伏不定,始終在“要回家和媳婦團聚了,好開森”和“要離開和媳婦分開了,不開森”之間來回懸蕩。


    “這是你的事業啊,你不喜歡嗎?”她一直覺得,葉成蹊很熱愛自己的工作。


    “……以前喜歡。”


    但是現在有了你,就沒那麽喜歡了。


    現在……


    就隻喜歡你。


    明白他未曾言盡的話,秋書語的聲音愈發溫柔,“隻是這階段太忙了而已,等你把手上的項目結束,剛好我們的婚期也到了,到時候好好出去玩一下,好不好?”


    “嗯。”


    “很晚了,早點休息吧。”她收起修眉刀,這次沒等他提就主動把鏡子遞給了他。


    見他果然認真的看著,秋書語啞然失笑。


    她心想,你那張臉跟吃了防腐劑似的,有什麽可擔心的。


    ☆、275:睡前故事


    兩個人終於躺到床上準備休息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早上六點鍾了。


    這還不是最慘,更慘的是……


    葉成蹊不怎麽想睡覺,他現在就想鬧。


    可問題是,他在飛機上睡的好大一覺,但秋書語並沒有,他又不太舍得折騰她,於是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不過,說是翻來覆去,其實也就是在有限的空間內活動一下,他的臉一直朝向秋書語那邊,摟著她的手也始終不肯鬆開,甚至隱隱有越收越緊的趨勢。


    一會兒傾身在她臉上親一口,一會兒飛起一腳把腿壓在她的腿上,總之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秋書語本來就覺輕,更何況他這麽不安分。


    因此十幾分鍾之後——


    “睡不著嗎?”她的聲音很輕,像踏風而來的一抹月色。


    “嗯。”可憐巴巴的應了一聲。


    在葉成蹊的幻想裏,這種情況下秋書語應該會笑著安慰他,提出要陪他聊天或是什麽的,當然他不會同意,但她會這樣表現。


    可事實卻是……


    “你要不要去客廳看電視?”她提出解決方案。


    “……”


    what?!


    他們這麽久沒見,她居然趕自己去客廳看電視?


    不知道是料到了葉成蹊會不高興,還是察覺到了微冷的氣氛,秋書語埋首在他懷裏輕聲的笑,一副惡作劇成功的樣子。


    見狀,葉成蹊哪裏還板得起臉,溫柔的摟著她,薄唇印在了她的發間。


    他發現……


    他徹底失去了自我,所有的喜怒哀樂都係於她一身。


    這種束縛,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公主要不要聽故事?”秋書語肆無忌憚的喚出給他起的綽號,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寵溺和蜜意。


    “要。”


    “森林森林,有一個夢,小鬆鼠蜷縮在樹洞中,一串深腳印,一串淺腳印,好像金花銀花藤……”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配合著自己柔柔的聲線極富節奏的輕輕拍著,“開小花的是狐狸,開大花的是黑熊,圓果形的是獵人……”


    “……你笑話我是小孩子?”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危險。


    這分明是哄孩子睡覺的詩,欺負他沒文化嗎?


    秋書語不厚道的笑了,淡定的解釋,“我這是在提前教給你,等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你可以講給他聽啊。”


    這個說法,葉成蹊是拒絕不了的。


    孩子……


    有太大的誘惑力了。


    薄唇微啟,葉大少爺心滿意足了,“繼續。”


    “?森林森林,有無數顆心,小鬆鼠蜷縮在樹心中……”她的聲音融進了月色,輕輕漾進了他的心底。


    此後很多年回憶起這一晚,葉成蹊的嘴角都忍不住彎起。


    那時葉家的小寶寶已經長大了,好奇的問自家爸爸怎麽才能判斷一個人喜不喜歡自己。


    已為人父的葉大少爺說,“當她縱容你所有的無理取鬧,把你當成一個孩子來哄,向你展現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份溫柔,而你既想強大的為她遮風擋雨,又想幼稚的向她撒嬌賣萌,那時,你們就是相愛了。”


    就像……


    他們那樣。


    *


    或許是秋書語的聲音太有安撫人心的魔力,又或許是她講的這個“故事”真的具有催眠的效果,總之上一秒還吵吵不困的某位大少爺,下一秒就睡著了。


    不過,他並沒有一覺睡到天荒地老,十分難得的在十點多就醒了。


    和秋書語接了秋爸爸和俞邁兮,一起回了一趟老宅。


    下午的時候,他和秋書語去了外地拍婚紗照。


    江南水鄉,詩意朦朧。


    他們到的時候,剛好是傍晚,春雨方停,雨後的黃昏清清涼涼,眼裏藏著春光。


    從他們住的酒店房間望出去,剛好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處湖泊。


    看湖水印著暮雲,那些可愛的彩雲像是在投射的人們的影子,山光分外清朗,夕暉留在波麵上的餘影像一條直長的金鏈,泛著山後漸次明滅的琥珀光。


    飯後他們去拍照,迎著夕陽的餘暉泛舟湖上。


    霞光下,他們穿著旗袍長衫相視而笑,沉默著,影子映在水麵上,微微閃動。


    在這樣一個好境地裏,一邊聽著遠處的鳥聲,一邊傍著潺潺的溪流,世界都美成了一幅畫。


    眼見天色愈晚,他們隻在湖上拍了一組照片就劃船回去了。


    漫步在鱗次櫛比的小巷裏,踏著前方蜿蜒無盡的青石板路,他們手牽著手往前走,攝影師跟在旁邊抓拍,樂的嘴角都要咧到耳丫子那去了。


    “美啊!太美了啊!”他一邊拍一邊誇,實力演繹什麽叫藝術家的瘋狂,“這都趕上宣傳圖片了,太好看了。”


    秋書語聽著,忽然有點好奇對方是在誇她和葉成蹊,還是在誇自己的拍照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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