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局到現在他還沒碰過球呢,這賽還怎麽比啊!


    見狀,秋書語笑著收手,慢條斯理的拿起巧克粉擦拭球杆的撞頭,“剛剛開始之前我就有說過讓你先,是你要展現紳士風度選擇後來,我說的沒錯吧?”


    “那是因為……”


    他皺眉,懊惱的住嘴。


    他哪兒知道她連打桌球都這麽厲害!


    她還算是女人嗎,根本就是超人好不好……


    “你能不能誠實一點,你說說你到底不會什麽?”他還就不信了,他能被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臭丫頭給壓製死了。


    “不會什麽嘛……”秋書語沉吟了一下,說出的話險些氣的葉成佐吐血,“其實有很多,隻是也有一部分略知一二,但並沒有到精通的程度。”


    這話如果她一開始說,葉成佐一定會認為她是在吹牛,刻意虛張聲勢。


    但是現在,他信了。


    隻是他不明白,她怎麽會那麽多?!


    依照秋家從前的背景和地位,秋書語有點特長和愛好當然不足為奇,可她擅長的有點太多了,多到葉成佐不禁懷疑,她是真的出於喜愛才去學習的嗎?


    答案,當然不是。


    就比如說攀岩這項運動,秋書語本身並沒有很喜歡。


    相反,她有些排斥。


    那種奮力向前,無暇顧及周遭“風景”的運動並不入她心,但也恰恰是因為步步驚心才令她的注意力得以高度集中,不會分神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有些人麻痹自己靠酒精,她靠的卻是無休無止的忙碌。


    秋家出事後,她每天都把時間安排的很滿。


    上午學潛水,下午學滑冰,晚上回家練琴。


    那段時間,她像一個陀螺一樣忙的團團轉,每天倒在床上就能睡著,第二天起床後又開始重複前一天的行程,像一個永動機。


    因為她擔心自己一旦停下,有些事就像黑暗的毒水順著縫隙流進四肢百骸,侵蝕她的理智。


    她始終記得父親離開前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人可以暫時沮喪,卻不能徹底陷入絕望。”


    所以……


    她一直很努力的積極生活。


    認真工作、享受生活,等待冬去,春來。


    *


    折騰了一下午,葉成佐從一開始的雄赳赳氣昂昂變成了現在的意誌消沉。


    打不贏……


    真的打不贏。


    在葉成佐看來,秋書語這完全就是開了外掛的模式。


    葉成蹊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們倆剛好走出桌球室,風有些涼了,天色將暮。


    太陽像是“熄滅”了,失明的時間像冰水般寒冷,黑暗漸漸籠罩這座城市。


    “在哪兒?”


    “市中心這邊的一個桌球室。”秋書語據實回答。


    “結束了嗎?”聽到他們還在一起,而且還去打了桌球,葉成蹊好像一點也不意外,甚至語氣中還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怎麽樣,玩的開心嗎?”


    “嗯……”秋書語不著痕跡的掃了葉成佐一眼,笑容清淺動人,“還不錯。”


    “在那等我,我過去接你。”


    “好。”


    見她收起手機,葉成佐無精打采的瞟了她一眼,“你要回去啦?”


    秋書語揚眉,總覺得對方的語氣有些意猶未盡。


    難道他還沒折騰夠?


    “你哥要過來了。”言外之意就是,哪怕她可以配合他繼續鬧下去也得他有那個膽子才行。


    “接你去吃晚餐嗎?”


    也不知道是這一個下午被秋書語打擊慘了還是體力跟不上了,總之葉成佐忽然變的安分了許多,語氣沒有之前那麽尖刺,眼神也不再充滿嘲諷和輕視。


    “也有可能回家吃。”那位大少爺貌似不喜歡吃外麵的飯菜。


    “你會做飯?!”


    “一點點。”他不會是想跟去她家蹭飯吧?


    “……”


    她覺得他現在還會相信她所謂的“一點點”嗎?


    問她會不會打網球,她說一點點,結果拿起球拍之後就不是她了;問她會不會玩保齡球,她又說一點點,然後就笑容無害、下手毫不留情的把他給虐了。


    他要是再相信她說的“一點點”,那他就反手給自己一巴掌。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葉成佐“葛優癱”的賴在休息椅上,餘光瞥見一旁的娃娃機,他的眼神豁然一亮。


    “來比這個!”誰吊出來的娃娃多誰就贏!


    看著葉成佐眼睛裏隱隱冒出的火光,秋書語微微搖頭,“抱歉,我不會。”


    “你不會?!”他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高興的不行,“哎呦,總算是有你不會的了,看我的!”


    說完,葉小少爺氣焰高漲的直奔娃娃機走去,甚至還得意的朝秋書語揚了下眉頭。


    後者看著,淡笑著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大有拭目以待的架勢。


    然後……


    就一直在“拭目以待”。


    葉成蹊到的時候,就見葉成佐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俯身在娃娃機前急頭白臉的努力著,手上的力度昭示著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不遠處,秋書語好整以暇的坐著,手裏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時不時“小酌”一口,目光落在葉成佐的身上,甚至在他轉頭看過來時不忘寄予微笑的鼓勵。


    那個感覺……


    很像是在“耍猴兒”。


    “走,回家吃飯。”摟著秋書語的腰往外走,葉成蹊壓根沒打算理會那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那……”


    “哥!”葉成佐一邊喊他,一邊分神嚐試努力最後一次,“你們去哪兒啊,等我一下!”


    數不清是第多少次失敗,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趕緊小跑去追葉成蹊和秋書語,“哥,咱們晚餐去哪兒吃啊?”


    聞言,葉大少爺腳步微頓。


    咱們……


    他有答應帶他一起嗎?


    從葉成蹊寒冽的眼神中解讀出了嫌棄,葉成佐捂著自己受傷的小心髒,堅持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特別好,能一邊吃飯一邊看表演,咱們去試試唄。”


    一邊吃飯,一邊看表演……


    眸光微閃,秋書語的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異樣。


    ☆、075:一點點


    葉成佐選的地方,是一個專門表演地方戲的小劇場。


    才一踏足那裏,葉成蹊的眉頭就隨之皺起。


    握著秋書語的手微微收緊,他的腳步忽然頓住,“換個地方。”


    他雖然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沒吃過豬肉至少見過豬跑,他知道這間劇場主業是表演地方戲,演員在台上唱的少、說的多,各種葷段子滿天飛,台下的看客也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隻是書語……


    她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葉成蹊拉著她的手要走,葉成佐剛要阻攔,卻沒想到秋書語自己先開口了,“來都來了,就在這吃吧。”


    她盈盈笑著,臉上沒有任何嫌棄的表情。


    葉成佐看著,心想你就裝吧,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來之前他可是做過調查的,這種劇場以取樂為主,隻要能把台下的觀眾逗笑,那些演員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倒是想看看,這位出身書香門第的千金大小姐會怎麽應付那種場麵。


    位置是葉成佐選的,二樓的vip包間,正對著舞台。


    飯菜上齊之後,演出也很快開始。


    熱場的演員一上台就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那位姑娘的打扮很醜、很土氣。


    她似乎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拋卻了矜持和羞澀,滿口有色的笑話,不斷和台下的男性觀眾進行互動,惹得大家笑聲不止,掌聲不斷。


    秋書語一開始隻專注的吃飯,並沒有分神去欣賞台上演了什麽,等填飽肚子之後,她才聚精會神的開始觀看表演,唇邊噙著一抹嫣然的笑,適時鼓掌。


    那些不堪入耳的玩笑像是被她自動屏蔽掉了,全然一副靜心欣賞的模樣。


    葉成佐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眉頭越皺越緊。


    奇怪……


    她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些低俗露骨的話不要說她一個女孩子,就是他這個大男人都覺得沒耳朵聽。


    到最後,反而是他有點堅持不住,滿眼鄙夷的嫌棄,“這也叫藝術?!簡直粗俗不堪!”


    秋書語倒茶的手一頓,放下茶壺後忽然正色道,“你覺得什麽才是藝術?”


    “……總之不是這樣的。”他翻了個白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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