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個身嘟嘟囔囔,“每次你都問,你也沒聽過我的。”


    他輕笑出聲,忘了剛才要做的事情,一手關掉台燈,俯身下去吻住她柔軟的嘴角。


    起起伏伏間,丁汀又困倦,又有些情動。


    想睡又睡不著的感覺持續了很久,直到男人把她圈摟進懷裏,帶著沉沉呼吸。


    她推了推那顆腦袋,頗為無奈,“你幹嘛老要在我的枕頭上擠,很熱。”


    他們的枕頭不一樣。


    結婚時丁汀從家裏帶來一對蕎麥枕,枕芯是她姑姑親自塞的,又親自縫上的,結果慕言特別嫌棄,說這玩意兒特別吵,轉頭翻身的時候,聲音大的能把人吵醒。


    於是她就把那個枕頭換了,讓他自己枕乳膠枕。


    結果還是這樣,他每天回來都很晚,留給丁汀唯一的訊號,就是半夜把她擠醒,腦袋也湊過來,身子還要壓著她。


    慕言伸出手攔住她的腰,“沒事,掉不下去。”


    兩米寬的床被睡出一米的感覺。


    她睡得渾身是汗。


    直到不出汗了,她也醒了,天才剛亮,泛著青白。


    男人聲音極輕地離開。


    丁汀看了眼手機時間,六點三十。


    作者有話要說:新書開文啦,婚後文就是細水長流加小矛盾堆積爆發,男女主角不會有原則上的衝突,不會出軌,不會出軌,沒有白月光,沒有白月光!


    第2章


    懶得自己生火做飯,丁汀抓了抓頭發爬起來,隨手拿了件長袖連衣裙套上,直接出門去。


    她也不會開車,慕言派的司機被她勸退,每天早上擠公交,好在均桂園離美院很近,兩站路時間,她就可以到達。


    七點半,正是學生們晨跑結束時,餐廳裏擠滿了人。


    丁汀有些懊惱,心想再早一點點就可以搶個空桌,但也沒辦法,買了袋豆漿和一個南瓜餅,想回辦公室吃。


    “丁老師!這裏!”


    軟糯的女聲在人聲鼎沸中穿越而來,丁汀迷茫地掃視大廳,終於看見正在拚命衝她揮手的學生,她笑著走過去,坐在旁邊空位上。


    女孩叫習嵐,丁汀所教14級美術史專業的班長,平時就挺活潑的,跟她關係很熟。


    同桌的其他兩個女孩也是班上學生,看見她都沒有異樣,熱情地打過招呼,便自顧自聊起來。


    “哇,你看沒看昨天臨市商會的轉播,世逸大老板也太帥了!”


    “我沒看,但是微博都炸天了,這人出鏡一次,微博炸一次天,神了。”


    習嵐也低笑著湊過去,咬著豆漿吸管小聲道,“我們寢室有人說他天神下凡,有錢有顏身材巨好,把我肉麻的。”


    年輕女孩對美好的事物總是充滿向往,即使不帶任何占有寓意,僅僅崇拜,也值得微笑。


    丁汀麵無表情聽著,忽然很想笑。


    她以前也是這樣的,什麽天神下凡,簡直就是她當時的真是內心獨白。


    所以時間很神奇,能把激動的崇拜變成疲憊。


    吃好飯,她將垃圾收走,囑咐幾個學生快點吃別遲到,便端著挺直身板離開了,裙擺在空中打了個旋,帶著股梔子花香味。


    每次丁汀經過都能吸引一片眼神,既是因為好看,也是因為她那永不低頭的氣勢。


    天鵝似的,又驕又美,有種清冷。


    習嵐有點羨慕,戳著盤子裏的土豆絲餅,“聽說丁老師結婚了,誰這麽幸運能娶到她呀?”


    “反正肯定是個富豪,你沒看到丁老師今天那個包,愛馬仕限量,她提著就跟菜籃子似的,要我可舍不得放食堂椅子上,”旁邊長發女孩老神在在道,“而且上個星期,咱們班不是有個女孩被欺負了,丁老師直接殺進校長辦公室去討公道,超級帥。”


    她們豔羨討論著,仿佛跟領導嗆聲是多偉大的事情。


    天知道,因為這事,丁汀後來寫了一萬字的檢討,差點把手寫廢。


    -


    美術概論是基礎大課,整個美術學院都要上,一周排四節課,每次都是烏泱泱地小腦袋擠在階梯教室裏。


    一方麵是有人來偷看漂亮老師。


    一方麵,是因為丁汀在點名這件事上,有種莫名執著。


    可以睡覺可以吃東西可以玩手機,但是不能說話也不能逃課,八點到十點的課,要點四次名,少一次就算早退。


    剛開始有學生不信邪,真就上半節課跑路。


    學期末一打分,直接重修。


    丁汀抱著書走進教室裏,電腦已經被學生打開,她放出課件,坐在椅子上等待第一聲上課鈴,準備點名。


    響鈴後的三分鍾,名單上所有名字都過了一遍,門口卻突然站了個男生。


    穿著寬鬆體恤,鬆鬆垮垮背著書包。


    “報告。”


    她抬眸看了一眼,早就記住了這個遲到大王的名字,點點頭,“進來吧,算一次遲到。”


    全場嘩然,終於領教了她的嚴厲。


    “翻開教材第21頁,我們今天劃期中考試範圍。”


    -


    “丁老師太狠了吧,剛打鈴就算遲到,沒人跟教務處反應嗎?”


    “嘖,怪不得美術史掛科率那麽高,學長學姐誠不欺我。”


    “舉報也沒用,人家不在乎那點錢,今天被罰了,明天,照舊!”


    學生們從教室魚貫而出,丁汀聽見旁邊各種議論卻習以為常,去年還有個重修的來找她鬧自殺,最後還是乖乖補了課時。


    都很無所謂,她沒跟人認過輸。


    剛踏進辦公室,就撞上了正為隨堂小測抓狂的同事邵卿,她看見丁汀便飛撲過來,鼻涕一把淚一把,“他們藝考都是開後門進來的嗎?光影處理還沒小學生畫的好。”


    看了眼她手中的畫紙。


    確實挺敷衍。


    丁汀把人從身上拔開,麵無表情做到自己位置上,“我以為你習慣了。”


    美院的孩子不好管,或者用常見的一句話來描述——搞藝術的多少都有點特別。


    自詡天資聰穎的大有人在,基礎訓練於他們而言是種侮辱,能考進臨市美院的都是國內佼佼者,還能不會這些東西嗎?


    所以常常都是敷衍,甚至反抗。


    邵卿崩潰,看都不想再看,把畫紙摞疊整齊放到桌角上,“對了,今天院裏組織聚會,你也去唄,大家都多久沒聚了。”


    美院人才大多自產自銷,畫不出名堂的就留校當老師,彼此不是同學就是師生,熟得很。


    丁汀看了眼安靜的手機界麵,想著慕言大概今晚也還是不回來的。


    幹脆便應了。


    “行吧,下班你捎著我。”


    -


    與此同時的世逸總部倒是忙得人仰馬翻,趙西揉著額角,精神力已經到達極限,可是看著自家boss還是精神抖擻,心裏隻能叫苦不迭。


    這是人麽?


    慕言端坐在工作台前,正在跟人討論下個月將要動工的遊樂園設計圖,依舊是深藍襯衫和黑色西服,領帶溫莎結一絲不苟,就是那對袖口……


    他揉了揉眼,確定上麵刻了一隻米老鼠。


    所以好歹還是□□凡胎,連軸轉的工作和應酬後,帶了滑稽的、不符合身份的東西,這才是人類正確的本質。


    趙西猶豫要不要提醒他,卻叫設計部總監搶了先。


    “慕總的袖扣很有童趣啊。”


    從工作中稍稍抽離,慕言反應過來,也低頭看了一眼,倒是沒詫異,反而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轉了轉。


    “我太太刻的,她就喜歡這個老鼠。”


    ……


    那叫米老鼠,全球卡通大ip,你老婆聽見會打死你的。


    趙西不敢說,隻能應和著,“哇,夫人真有才。”


    心裏卻默默吐槽——


    可夫人平時也不稀罕搭理你。


    -


    在公司待到傍晚,趙西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兼職司機,跟著老板去豪都吃飯。


    每天要跟慕言約飯的人能排到下個月,而從中挑挑揀揀,慕言需要共進午餐和晚餐的人也有許多,甚至不夠用,需要來個下午茶。


    他自然是飯局上最耀眼的,即使應和那些阿諛奉承,這個人卻從來不顯露驕傲。


    但是又極具距離感。


    是淡漠,疏離,以及矜貴。


    從眼神中將別人與他的世界隔離開來,抬手借酒時會微微頜首,但從不訕笑,袖箍保持袖口紋絲不動,每個細節都要做到嚴絲合縫。


    他的一切都像規劃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規章製度。


    包括現在,其他老總帶來的女伴,身材火辣穿著明豔,臉看著是純天然的,很豔麗,也很漂亮。


    趙西跟著慕言沒少見美女,這個真得很美。


    他看見女人搖曳著身姿走過來敬酒,聲音又嫵媚又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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