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也是一份很體麵的職業, 而且也容易吃到好吃的東西。乍一看似乎很符合周學棟愛吃的本性, 但其實他說謊了。


    他隻是愛吃, 但他並不愛做吃的。


    當下並沒有人察覺周學棟說了謊。周學軍還很當然的說了一句:“你喜歡當廚子?這還不簡單,媽廚藝那麽好,你和媽學嘛!”


    並不是很想學的周學棟此刻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聽他這麽說了, 牙根一咬點了點頭:“對,我想和媽學做菜!”


    董馥梅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但沒能馬上想明白,聞言就點頭答應了:“行啊, 你要想學每天晚飯的時候就可以……”


    董馥梅說著這話就明白過來哪裏不對了。每天做飯的時候, 周學棟湊到灶台邊隻有對菜流口水的時候,可沒有想要試著了解做菜步驟甚至掌勺的時候。


    董馥梅不動聲色的將未盡之語說完, 就好像完全沒發現自己發現了周學棟不愛做菜一樣。畢竟能夠掌握一技之長也是好事。


    教人學做菜董馥梅很有經驗了, 而且教周學棟比教周青青簡單的多, 一是周學棟識字,自己就能看懂菜譜不要人讀,二是周學棟有一條對味道很敏感的舌頭,能輕易分辨出很細微的差別,他的舌頭一嚐就能知道怎樣的搭配才是更好吃的,完全不用死記硬背配方。


    ……


    九月份的某個午後,家裏來了位熟人。


    沈薇薇是帶著她兒子來的,付高飛是和周學新他們同一年生的,但月份更早,虛歲大了一歲,算作六歲。


    沈薇薇和付博遠結婚後的第二年就申請在村裏蓋了座小房子搬離了知青所,同年懷了孕,雖然後來娘家出了些事,但有了自己的小家也算有了依靠,好歹將困難挺了過去。


    沈薇薇最難的那段時間沒有來找過董馥梅,她怕她家裏的事會把她朋友也連累了,是在最難的一段過掉後董馥梅才知道了沈薇薇的爸爸和哥哥們被下放到了某個農場去。


    或許是當了媽,或許是經曆了許多,如今的沈薇薇比幾年前看上去穩重了不少,也蒼老了不少,和董馥梅站在一起竟然看過去更像姐姐一些。


    “怎麽這時候有空來?”董馥梅很熱情的招呼這對母子到屋裏坐,還抓了把花生給付高飛吃。


    付高飛小聲的道了謝。


    這個男孩的個性有些靦腆怕生,總是不自覺往沈薇薇身後躲。


    周學新和周小楓午覺睡醒就跑出去玩了,董馥梅也不知道他們野哪去了,不能叫回來讓他們帶帶小客人,隻能多給他東西吃,讓他不至於太無聊。


    付高飛吃著,兩個大人就說起話來。


    沈薇薇告訴董馥梅她又懷孕了,她這一胎懷像不大好,繼續待在村裏知青必須下地幹活,身子受不住,本來打算低調的在村裏等待某個機會的付博遠為了她隻能改變計劃,用大價錢在城裏砸出了一個工作來。


    塔尖大隊的大隊長現在也已經換了個人當,不過新的大隊長對知青回城的態度也是很好的,有單位願意接收付博遠的戶口他就批了。


    而沈薇薇這裏,讓她參與工作怕是不行的,小夫妻倆商量後打算學學董馥梅在城裏買個房子接收她的戶口。


    沈薇薇和付博遠原本的家庭都是有錢的,後來出了點事,但藏起來的積蓄依舊不少,買工作買房子還是可以的,如果不是想要低調做人,早些年他們就可以來城裏了。


    現在為了沈薇薇肚子裏的孩子沒辦法必須要來城裏,沈薇薇想著既然都來了,還是想和自己的朋友親近,就想要買董馥梅家附近的房子。


    聽了沈薇薇的來意,董馥梅沒急著帶沈薇薇去問房子的事,而是先讓她把手伸出來,給人看了脈,又問了些她身體情況。


    其實沈薇薇毛病不算太嚴重,主要是營養不良,而且她懷孕之後沒什麽胃口,吃了吐得厲害。


    董馥梅給她開了一劑保胎藥,又給她擬了份既開胃又養人的菜單,讓她主要從食補上調養身子。


    沈薇薇拿著單子笑:“我都差點忘了梅姐是醫生了。”


    “我算什麽醫生。”董馥梅也笑:“不坐診不行醫的,也沒考那什麽執照。”


    “赤腳醫生也是醫生啊。”沈薇薇說:“不過梅姐,我覺得你可以去考個行醫執照,有了那個憑你的醫術說不定大醫院也要你去參加工作呢。”


    董馥梅想了想:“考個執照倒是可以,給人看病也能說一句執證上崗了。去醫院工作還是算了,大醫院裏都是西醫,那些工具我用不慣。”


    西醫算是董馥梅沒怎麽接觸過的知識,來到這裏後她閑暇時間也會自學一些權當打發時間,醫書看了不老少,裏麵一些西醫的治療手法也有可借鑒之處。


    不過吧,西醫裏她看得上的東西太血腥,不血腥的東西她不大看得上。西醫的藥片大多治標不治本,都是等有什麽情況了再用藥,董馥梅不喜歡這樣。


    說過這個話題,董馥梅就帶著沈薇薇去了隔壁,何彩霞在他們這塊也是個包打聽,要是誰有意願賣房子,她應該會知道。


    果然,何彩霞是知道的,而且還能給出好幾個選擇來。


    原來這些年各個單位的單位樓陸陸續續的蓋了不少,能分到房子的人越來越多,有意願賣掉舊房子搬入樓房裏的人也多了。


    除非像董馥梅當初那樣推翻重蓋,或者花大錢大修,普通的平房很多是沒有接自來水的,甚至好些連電也沒有,因為人家大工程都忙不完,哪有空接沒幾個賺頭的小活。


    而且很多平房還都是草泥房,他們這春夏雨水多,草泥房容易潮濕,住在裏麵也實在說不上舒服。


    有不漏水的樓房比著,自家的草泥房唯一的優點就剩下地方寬敞些了。


    現在的房價比當年董馥梅買房的時候貴了一點,但也不太多,買個夠一家子人住的,四百也就拿下了。


    等房子交接完,沈薇薇一家也沒有急著搬來,因為房子有些漏水,得修繕一下。


    ……


    沈薇薇家修繕完畢,一家人搬了來和董馥梅家成了鄰居,兩人便常常來往。


    十月天開始涼了,董馥梅買了些毛線開始給家裏人織毛衣,沈薇薇見狀也去買了些,毛線去年百貨大樓建成後就歸到不要票的物資裏了,保暖又能打很多花樣,受到許多家庭婦女的歡迎。


    沒事兩人就坐一起聊聊天順帶打毛衣。


    這日也是如此,兩人正打著毛衣說著話,外麵有郵遞員同誌騎著墨綠色的自行車來,從背著的斜挎包裏找到封信,在董馥梅家門前喊人,喊得是董馥梅的名字。


    會給董馥梅寫信的當然是周小溪。


    董馥梅也沒避著人,直接開了信,看完她呆住了。


    “小溪寫了什麽來?”見董馥梅拿著信紙怔愣,沈薇薇忍不住湊過去看,一看她倒是笑了:“哎呀,是小溪要回來了啊!”


    “嗯,她要回來了!”董馥梅回過神來,高興的有些失態。


    五年了,周小溪終於能回家了。


    周小溪在信裏寫,她將在十月底回家,假期能有半個月。雖然不是過年的時候,但她能回家就已經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了!


    晚上董馥梅向家裏人宣布了這件好事。


    從周顯義到周學兵都開心壞了。兩個小的沒見過大姐姐,沒有家裏其他人那麽真情實感的高興,不過看其他人高興他們也跟著樂,周學新興奮的在屋裏跑,周小楓還說要把董馥梅給她縫的布偶借給姐姐玩。


    知道周小溪要歸家,家裏每一個人都在期盼著。越期盼時間越是難過,總覺得時間走的太慢太慢。


    29日下午,穿著一身正版海軍裝的周小溪背著個大大的背包回到了家。


    這天正是周末,孩子們都沒上學,但是他們哪兒都沒去,全家裏人一直在家裏等著,時不時的就要往門口探探頭,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做手裏的事。


    好在周小溪也是歸心似箭,緊趕慢趕的在午後就到了家裏。


    她回家的時候周學兵剛好往外看,兩人對上了眼。


    周學兵怔了那麽一秒鍾後“唰”的站了起來。屋裏其他沒發現周小溪的人全都看向了他。


    周學兵沒說什麽,直接往外衝去,邊衝邊喊了聲:“大姐!”


    12歲的男孩子已經開始初具大人的姿態,和17歲周小溪也差不了多少高,但他就像小時候那樣,一下子就撲了過去,緊緊地抱著周小溪,歡呼著哽咽著:“大姐你終於回來了!”


    要不是兩人相似的長相和那聲飽含感情的‘大姐’,外人見了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很有可能懷疑這是對小對象!,


    ☆、第119章閑聊


    慢了周學兵一步,家裏的其他人也全都跑了出來。


    “媽!爸,小萍、小月、小雲、阿軍、阿棟……”周小溪鬆開抱著周學兵的手對著人一個個叫了過去,叫到後麵她低下頭看著兩個小的,也喊了他們的名字:“阿新、小楓,還有阿兵,我回來了!”


    霎時間,董馥梅的淚腺就繃不住了。


    她占據了周學兵的位置,一把抱住了周小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弟弟妹妹也隨後跟上,以周小溪為中心抱成了一團,湊熱鬧的周學新和周小楓仗著人小從下麵鑽進去抱住了姐姐的大腿。


    隻有周顯義沒上手,但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可見也是非常開心的。


    等他們抱夠了,開始問詢對方這些年的境況,周顯義才提議:“別站在門口了,咱們回屋子裏說。”


    “對,是要回屋子裏,小溪還背著這麽大的包呢,很累吧。”董馥梅說著要去拿周小溪背著的包。


    周小溪讓了一下避開:“不重,我自己能背。”


    董馥梅手又一伸,將包給拎住了:“自己背什麽!到家了包就該卸下了!”


    聽了這話,周小溪沒再堅持自己背包。


    這包看著還是有點分量的,周顯義想幫董馥梅拿,董馥梅卻不給。這時候,哪怕是隻能為周小溪做一點拎包的小事都會讓董馥梅心裏更舒坦一點。


    她想將這些年周小溪不在家裏缺了的疼愛補給她。


    ……


    進到屋裏,眾人就在客廳裏坐下,周小月拉著周小溪一邊胳膊,嘰嘰喳喳的就問起了文工團裏的生活是個什麽模樣。


    周小溪事無巨細的給她說了。


    大夥兒都很認真的聽著,周小溪說了兩句,周小雲像是想起什麽,站了起來去到了廚房裏。


    她給周小溪端來了一杯開水:“姐,有點燙,你喝的時候注意點。”


    周小溪接過,抬頭看她:“喲,還給我端水啊,對姐姐這麽客氣了?”


    周小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我對你才不客氣,還不是看你接下來你有好多話要說,怕你渴了才給你端的,都沒往水裏加糖呢。”


    “謝謝啦!不過我也不愛喝加糖的水。”周小溪道了謝,順嘴說了一句。


    聽到這個話題周學新有話要說:“為什麽不愛喝加糖的水?糖甜甜的多好吃啊!”


    周小溪對甜味也是喜歡的,但她更喜歡隻吃糖,糖水她確實不怎麽愛,覺得糖和水加在一起,糖果在嘴裏滾動的口感沒有了,水也變得不夠解渴。


    周小雲就是知道她不愛和糖水才沒給她放糖的。


    周小溪和周學新說了她對糖水的看法,周學新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周學軍問他。


    周學新歪著腦袋看他:“我知道以後要喝水是喝水,吃糖是吃糖啊!那樣會更好吃哦!不過,我覺得喝完水再吃顆糖會不會還能更好吃一點?”


    邏輯明白的童言童語惹得全部人都笑了起來,周小月還逗他:“是是是,你說的對,喝完水再吃糖是會更好吃,可惜你這口小黑牙呀隻能喝水不能吃糖!”


    周學新聽了臉上的小表情變得可憐巴巴的,小眼神還不斷往董馥梅身上瞥,更是引得眾人笑個不停。


    笑過之後,家裏的氣氛就很好,所有離別的傷感消失無蹤,大夥兒熱熱鬧鬧的聊起天來。


    董馥梅問了周小溪幾個問題,問完後突然想起周小溪來得這個點有些不對,忙問:“小溪,你吃了午飯沒有?”


    周小溪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午飯:“沒……我還不餓。”


    “不餓什麽不餓!”董馥梅一聽她還沒吃,都想罵她兩句了,吃飯怎麽都還能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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