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民習慣踏實,也覺得穩定的工作更好。


    董家強畢竟是男人,他心思沒那麽細,不會照顧大兒媳的心理,直接說:“這麽說早找還是早好,下回你去看梅子就問問她要怎麽買房子,有房子就先買下來,先給阿進轉戶口讓他好找工作。”


    劉翠翠:“梅子和我說了縣裏好地段的瓦房九十一間,不那麽好的地更便宜些,要是草房六十就能買一間。”


    但城裏的院子也沒人是一間間賣的,都是不住了一座一氣賣了。而且要讓人家不賣房管所賣你,那錢還得多加些,他們家要買至少要三百。


    劉翠翠給董家強算了算賬:“後麵聽梅子的意思找工作肯定也要花錢,三百塊也是要的,這來來去去的就是六、七百,可能都還打不住,咱們家這一年做散活總共就賺了七百多點,都給阿進用了,阿前心裏是不是會不舒坦?裏麵可還有他婆娘掙得錢。”


    董家強聽了也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想這麽多做什麽,這花出去的錢阿進有工作了不就能賺回來了?而且我們家還能接散活,大不了後頭賺的多貼補給阿前一些,他能理解的。我兒子我了解,不是小氣的人。”


    “你兒子你了解,那兒媳那怎麽說。”劉翠翠給了他一個白眼。


    “什麽怎麽說,要你這麽說就拖著?拖到後麵大兒媳婦就樂意了?你賺的那部分錢都給小的人家就沒意見了?”董家強看得挺明白:“你要擔心這些,讓阿進寫個欠條不就好了。散活賺的錢兩邊對半分,阿進多花用的都當是借的,過後工作賺了錢得還回來不就成了?”


    劉翠翠還是不大樂意:“你這說得什麽話,我賺的錢我愛給誰花給誰花,憑啥要拿出來對半分!沒得上頭還在就惦記分家產的!”


    氣呼呼的說了這句話後,她倒是讚同董向進寫借條,借的就是多花了趙甜甜賺的那部分錢。


    老兩口做了決定,也就是得空給下頭小輩通知一下,沒給人選擇的餘地。


    雖然小叔子打了欠條,但趙甜甜還是氣得肝疼,都不說她婆婆那份錢了,就說她自己那份,借條有什麽用,這一年的錢都沒半分花到他們家的!等他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當晚,趙甜甜就和董向前鬧了一場,董向前心裏也覺得不順,隻是沒發作出來。


    董馥梅不知道家裏為這事起了什麽矛盾,她媽來問她在城裏買房子是什麽章程的時候還讓周顯義幫著去跑了跑。


    劉翠翠還是想找便宜的房子,買的位置就有點偏,在勝利街那邊,離董馥梅家三裏地,步行過去要五十分鍾。不過她家有自行車,騎車十幾分鍾就到了,來去也算方便。


    那屋子總共是五間草房加一個院子,其中三間草屋是後來加蓋的,總共有140平,要是房管所收也要三百六,劉翠翠花了四百二才買下來,遠遠超了預算。


    董馥梅奇怪:“媽,你不是說要找便宜的嗎?怎麽買了個這麽大的?”


    劉翠翠就說:“我和你說,我看得時候發現那屋是分兩邊蓋的,不是蓋一塊!你說我把兩邊分開算,是不是可以算是兩處,讓你兄弟都落戶?”


    董馥梅呆了一下。


    “……這我也不清楚,戶不是按門牌算的麽?”但是想想住樓飯裏的一間房也能算一戶,這麽搞到底能不能成她還真不知道。


    劉翠翠也看得開:“行就最好了,要是不行就你弟落戶就是,想想他也有四個娃,房子小了住不開,這麽大也差不多。”


    習慣了鄉下的大屋子,劉翠翠之前看房子的時候就不大看得上那些特別狹小的,這也是她最後買了一處大的的原因之一。


    他們可沒有像董馥梅那會兒一樣有推了重蓋的想法,等那邊人一搬走,董向進一家就搬了進去,前後不過三天。


    有了城市戶口,找工作會稍稍容易一些,人家好歹會給個麵試的機會。但也簡單不到哪兒去,畢竟他有點年紀了,又沒文化,還不能做太重的活。董馥梅坐月子那會兒董向進就在到處找工作,到處碰壁。


    也算是董向進運氣好,董馥梅鄰居童大伯認識一個老夥計,是給紙廠看庫房的,前陣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折了,看門雖然還是行,但晚上熬夜什麽的那寒氣侵入受不住。他家裏早年受了匪災,就剩他孤家寡人一個,也沒兒子女兒能繼承工作,就想賣了換點養老錢,先就是找了童家這個老朋友,問他家孩子有沒有想要的。


    偏童家的孩子都挺爭氣的,靠自己的本事也能找到工作,看倉庫這個工作晉升空間基本沒有,他家孩子看不上。


    孩子滿月,董馥梅也出了月子,抱著孩子出去給鄰居看了一圈。童家的嬸子和董馥梅聊天的時候,董馥梅順嘴說了一下弟弟找工作難的事,童家嬸子道了聲巧,把事說了,還很熱心的給兩邊搭了線。


    董馥梅都沒想到弟弟的工作繞來繞去最後竟然還是自己幫著找的。


    老頭做這個倉庫的工作的時候月工資是34.5元一個月,說是老頭,他今年也就58,還有一年多退休。他看在童家的麵上,喊了500元的價,差不多能把他這一年工錢補上就肯賣給董向進。


    這可是正式工,還是個輕省活,他這工作喊八百也會有人願意要。要不是童家牽線,他不能給這麽低的價。


    董家做散活剩餘的錢就三百出頭,家裏留著家用的積蓄加上也就能湊個四百塊。


    碰壁了小半個月,董向進知道這個機會難得,厚著臉皮找到周顯義,給他打了個欠條,借了一百塊錢。


    給了錢,老頭就帶著董向進見了領導。


    紙廠的領導看董向進不到三十,身體沒什麽大毛病,又是城市戶口,有自己的房子不用麻煩他們安排住處等事,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直接就同意了老頭將工作轉讓給他。


    ☆、第91章名字


    董向進對姐姐、姐夫非常感激, 每月發了工資除了留下家用的,剩下的都優先去還姐姐、姐夫家的債。


    對此, 就是趙甜甜都不能有什麽不滿,畢竟對董家來說, 周家是外人,欠外人的錢當然得先還。


    可董向進一家六口人在城裏住著吃喝花用也不老少,他大兒子也要上學,能用來還債的錢就很少。


    韓晨拿著自家的戶口本開了證明, 去各個工廠跑想接點散活幹, 可總是輪不上, 好不容易拿到的也都是難做錢少的, 一個月累死累活就能賺十幾塊。


    夫妻倆見狀對姐姐是更感激了。他們是知道董馥梅照顧他們,隻是沒想到董馥梅比他們想的還要照顧他們,而且都沒和他們說她付出了多少。


    人一旦對誰真心實意啊, 那是從眼神動作都能看出來。別說親姐姐了, 就是周顯義這個姐夫被親親密密的對待著都覺得為了這個小舅子多跑幾趟也不虧。


    比起這兩個七、八天就要來家裏拜訪一次的小舅子、小舅媽,許久沒見到麵的周青青很讓周顯義心塞。自從談了對象周顯義都快不認識他妹妹了。


    又一次送走了上門拜訪的小舅子,周顯義很鬱悶的和董馥梅提起他妹妹:“好久沒見到青青了,開年就你月子裏她來了一回, 才坐了幾分鍾就說要趕回去做飯。”


    “她要上班的嘛。”董馥梅對周青青來不來看她沒什麽意見, 來挺好,不來也就那樣, 她是不會惦記的。


    上班是什麽借口, 有月休的不說, 做廚師的除了飯點也很自由。周顯義自己開車經過他妹妹家的時候都會去看看,十回有八回是見不到人的,聽她鄰居說她有空就會去她婆婆家,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周顯義到底是男的,不大清楚裏麵的官司——結婚一年多了肚子沒動靜,周青青婆婆對她很不滿,為了討好人她就見天的去伏低做小。


    董馥梅做月子那會兒周青青趕來就抱了她小兒子,說是沾沾喜氣,沾夠了喜氣人也就要走了。從她的舉動裏,董馥梅倒是能猜到些,但她也不大好說什麽。


    說完不開心的事,兩人又逗寶寶們玩了一會兒,寶寶們兩個月大了,比之前活潑許多,能抬起頭四處張望,還愛盯著人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時候像清澈的泉水照映出人的模樣。他們也學會了發出無意義的咕呶聲,笑起來會發出gigi的聲音,有趣的很。


    不隻是長輩們愛逗他們玩,哥哥姐姐們也常常來逗他們。


    每天肖小月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洗手,洗完手就跑來逗弟弟妹妹。她一開始和弟弟妹妹玩的時候不注意要洗手,差點讓妹妹啃了她的髒手,被肖小萍、肖小雲教訓了好一頓。


    邊逗著孩子,董馥梅邊問:“你想好給孩子們起的名字沒有?該給他們上戶口了。”


    周顯義當初自動請纓要為孩子娶名字,從她懷孕開始想,想到孩子兩個月了都沒想出來。現在要給孩子上戶口了,由不得他慢慢想,實在想不出來她就自己來了。


    “想好了,哥哥叫周學新,新華國的新,妹妹叫周小楓,楓葉的楓,你覺得怎麽樣?”周顯義將自己想了許久的名字說出來,邊說邊用餘光去觀察董馥梅的神色。


    董馥梅重複念了下這兩個名字,半晌才道:“學新、小楓……挺好的,不過,不跟你大哥家的輩分走沒問題嗎?”


    “沒關係,他們跟哥哥姐姐的字輩更好,像一家人。”


    董馥梅故作生氣道:“你會不會說話呢!什麽叫像一家人!明明就是一家人!”


    懷孕後董馥梅養得好,體態自然豐腴了不少,坦白講,顏值是有所下降的。但她的一顰一怒照樣能牽動周顯義的心神,見她生氣周顯義就有些慌:“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本來就是一家人!”


    董馥梅“噗呲”笑了:“你急什麽呢,在你心裏我是母老虎不成?動不動就生氣的?”


    “沒有沒有!哪有這麽好看的母老虎!你在我心裏是天上的仙子!”


    “嘖,肉麻!”說是這麽說,對誇讚,董馥梅還是很受用的。


    ……


    商量好了孩子的名字,第二天上午夫妻兩就將孩子的名字宣布給家裏人知道。


    羅秋菊在伺候完董馥梅月子後就回老家去了,董馥梅坐月子那會兒周顯義嫂子發現了懷孕,頭三個月也得小心伺候呢。家裏沒女人不行,羅秋菊就是不放心周顯義這裏也得回去。


    所以首先聽到寶寶名字的就是家裏的六個孩子。


    對後麵的名孩子們沒什麽反應,但肖學棟、肖學軍和肖學兵對前麵的姓很疑惑。


    肖學棟問道:“媽,為什麽弟弟妹妹前麵是周,我們是肖啊?”


    董馥梅答:“弟弟妹妹和爸爸姓啊,爸爸姓周,所以他們也姓周。”


    肖學軍覺得不對:“那我們為什麽姓肖?”


    肖小月拍他:“這還用問!爸爸是後爹,我們和前麵一個爸爸姓。”


    三個小的當年太小了,已經忘了前頭還有爸爸的事了,肖學棟奇怪道:“沒有啊,我們前麵一個爸爸在哪裏?就一個爸爸啊。”


    肖小萍冷漠的說:“死了。”


    “啊?”肖學棟呆了。


    肖小雲補充:“死很久了,你們不記得了。”


    孩子裏可能也隻有肖小雲還記得那些人的樣貌了。


    肖學軍那兄弟姐妹有的東西他也想要的性子又發作了,拉著周顯義的胳膊和董馥梅說:“我管他嘞,弟弟妹妹和現在的爸爸姓,我也要和現在的爸爸姓,我要叫周學軍!我又不記得前麵那個,我幹嘛要和他姓啊。”


    此言一出,肖學棟眼前一亮,立刻跟上:“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姓周!”


    肖學兵直接宣布:“那我就叫周學兵了。”


    大的幾個女孩對過去多多少少有點印象,她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她們三個都可以說是在曾經的那個家庭裏不受到重視的孩子,不說記憶深刻的肖小雲,其他兩人對那些離去的家人留有的印象其實都不那麽好。


    孩子們也和周顯義相處了幾年了,這個爸爸是真的對他們挺好的。弟弟妹妹生下來後也沒有和人家說的那樣會變壞,照樣對他們笑著說話,陪他們玩,給他們買東西。


    如果要改姓的話,她們也是可以的。


    董馥梅沒怎麽考慮過孩子改姓的問題。當初在村裏住,為了有一席之地她當然要答應孩子不改姓才能獲得肖家族人的關照。後來嫁給周顯義來城裏,周家人也一直沒提過要給孩子改姓的事。


    他們平常喊孩子都是小萍、阿棟這樣的喊,基本沒什麽帶姓叫的時候,鄰居們也是跟著他們這樣喊。除了學校的老師同學,董馥梅很懷疑周圍鄰居到底知不知道這些孩子不是周顯義的。


    如果孩子想改姓,董馥梅覺得是可以的。她自己不就是從肖家娘子變成董馥梅了嘛,現在在別人嘴裏可能就是周顯義婆娘?


    換姓而已多大的事呢,董馥梅直接點頭答應了:“你們想換姓啊,好啊,剛好要給弟弟妹妹上戶口,順便就能幫你們把姓換了。”


    周顯義愣了半晌,湊到董馥梅耳邊小聲問:“孩子跟我姓我是沒意見,但我記得你之前寫過保證書不給孩子改姓?這麽做沒問題?”


    董馥梅懶洋洋的抬眸瞥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那些族老看得是族譜,我改的是戶口本的姓,他們在肖家族譜上的姓我又沒動。”


    還能這樣的?


    當然能!


    給兩個小的上戶口的時候董馥梅多交了點錢就順利的給孩子們都換了個姓,包括遠在文工團的肖小溪。


    改名字對戶口登記處的人來說是麻煩,是給人增加不必要的工作,人家不大樂意讓改,不趁著這機會一起換了,以後單獨要去改名人家說不定都不樂意搭理。


    至於肖小溪個人意願嘛,要是實在不願意,以後找機會換回來就是了。董馥梅下意識是覺得大女兒會願意的。比起早就散了的那個家,現在這個家才是真實存在的。一家人換姓要單獨漏了肖小溪她知道也不會開心的。


    這說換名字也就是重新登記一下的事,但後麵也挺麻煩的,小的幾個還好,大的得拿著戶口本去學校找老師重新登記姓名,肖小溪那裏也把複印的戶口本複印件寄了過去,要她拿著去改檔案。


    興衝衝拿信,結果猝不及防被換了個姓,肖小溪,啊不,周小溪著實呆了好一會兒。


    前言說過,她是曾經家裏唯一受過疼愛的女孩,她對原先的肖家是最有感情的那個。換姓對她來說有些不自在,好像背叛了什麽。


    在掙紮了許久之後,周小溪給家裏人回了封信,信裏對換新名字這件事她表示了欣喜的態度。


    過去會存在她的記憶裏,但她更珍惜現在。


    不過如果當時讓她選的話,她可能更願意叫董小溪,和媽媽姓明明更棒嘛!她弟弟妹妹們也太笨了吧!都想不到還能姓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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