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練武奇才, 我自己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這份爹給娘生的天賦,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我也一直覺得我這輩子的天賦大概都交給武道了,雖然有時候臆想過勻一點給臉上,但也隻是想想。


    我沒想到除了武道上的天賦外,我爹我娘還給我留了音律上的天賦。


    這讓我有些感慨。


    但其實這也不是不好理解的事情,我爹沒什麽家世,做官之前是個讀書人, 能在萬萬舉子裏脫穎而出考中二甲進士,自當風采風流,我娘雖然長相平平,卻也是當年洛陽城裏有名的才女,不僅詩文一流,更精通琴棋,和我爹是一對天作之合。


    按理除了音律,我還得會作詩作文的,但人總不能過於完美,過於完美要挨天妒的。


    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測試我在音律上的天賦究竟有多高。


    成果很是喜人。


    除了古琴之外,我還會瑟、箏、笛、簫、胡琴,琵琶,與其說我隻會這些,不如說石之軒這裏隻有這些,甚至有回石之軒給我帶了個不大常見的塤,我試了試也會吹。


    石之軒起初覺得我是一早就會在逗他,但看得多了也不覺得我是在裝了,隻好承認了我是天才這一事實。


    石之軒也是個音律上的天才,隻是他不像我這麽全麵,其他的樂器他會是會,但沒有太過精通,用得最好的是簫和琴,這兩樣也是撩撥女孩子最厲害的樂器。


    至少我就很喜歡看石之軒吹簫的樣子。


    一個月過後,安隆那邊派人過來說給我的住處準備好了。


    我不承認我有那麽一點不想走。


    這個念頭終止於我見到安隆給我準備的住處時。


    那是一個帶花園的三進大宅。


    花園很大,宅子很大,還帶了一個三層小樓,打掃得幹淨而整潔,除了花園幾乎見不到一塊裸露的土地,外麵鋪著平整光滑的青石,裏麵砌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進去就能聞到淺淡的熏香氣味,處處富麗堂皇,但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宅子和清園隻隔了一條窄窄的小巷。


    我要是從清園的高樓朝我的宅子看,簡直能看到花園裏的一片花瓣上有沒有生蟲。


    怪不得都說安隆是個會來事的人。


    石之軒仿佛沒有發覺這一點,臨送我離開時眼眸垂得低低的,將手裏抱著的古琴交給我,道:“原本還想讓姑娘多住些日子,之軒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以後我不能時時見到姑娘,好在這琴尚有幾分運氣。”


    我把琴抱進懷裏,輕咳一聲,說道:“離得這麽近,你還可以來看我啊。”


    石之軒歎道:“終究不比在家裏的好。”


    我不自覺地撥了一下琴弦,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你是想讓我留下來嗎?”


    石之軒說道:“我說想,姑娘就留嗎?”


    我覺得自己的臉頰燙得厲害,現在也一定紅透了。


    我連我是怎麽回答他的都不太清楚了,隻知道自己暈暈乎乎地去了安隆給我準備好的宅子裏,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才猛然醒過神來。


    人總是這樣,白天什麽話都說不出口,或是說了又忘了,到了晚上就各種努力回想,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正常人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會選擇蒙頭睡一覺。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會直接動手。


    我穿好了衣服。


    梳了一個不容易散但是有點顯腦門禿的單丸子發髻。


    洗了一把臉。


    洗臉過程中因為不小心打濕了衣服,於是選擇再洗一把澡,我洗澡其實不是很勤快,隻有覺得髒了才洗,來到這裏之後,一共也就洗過三四回。


    一把澡洗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屁股的手感有點怪,不是本來就有刺字的那一半屁股,可能是長疹子了。


    我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出了宅子。


    因為多洗了一把澡的緣故,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我準備去找石之軒。


    我雖然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但在補天閣那樣的地方,該懂的全都懂,該會的全明白,我覺得石之軒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對象,但是我跟他之間的進度明顯有點太慢了。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除了說各種模棱兩可的情話來撩撥我,但肢體接觸是完全沒有的。


    我初入金牌的時候帶我熟悉金牌任務的雲中君明明跟我說,他撩撥女人都是一個月摸手摟抱,兩個月親親蹭蹭,三個月就能到手。


    我覺得我可以矜持一下,先摸摸手就好了。


    我摸到清園的時候石之軒正在睡覺。


    睡得還很沉。


    我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床前,目光落在他交握在腹部的雙手上。


    睡相真好看。


    我有一點不想回去了。


    一個人睡覺的滋味一點都不好。


    我脫掉鞋,輕輕地掀起了石之軒的被褥一角,和衣躺在了他身邊,枕了他一小角枕頭。


    石之軒身上的氣味很好聞,暖暖地充盈在被窩裏,我不敢碰他,怕把他碰醒。


    我發誓我這會兒沒有半分邪念。


    甚至不想摸手。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一起睡了,最近的一次還是沒當上殺手之前,和被一起拐來的小女孩睡在一個通鋪上。


    那時候睡覺不叫睡覺,叫休息。


    不知怎麽,我總覺得我是不該一個人睡的,身邊應該要有個人陪著睡,我這個人天生不會暖被窩,經常一早起來被褥裏還是涼的,手和腳都凍得冷冰冰的,像這樣被溫熱的氣息完全包圍,整個人都暖起來的感覺,上一次感受還是和我爹我娘一起睡的時候。


    這是一種踏實的感覺。


    像一隻飛了很久的鳥終於落地,輕蓬蓬的兩隻爪子印,驀然踩在心口那一瞬的悸動。


    我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然後又睜開了眼睛。


    和睜開眼睛的石之軒四目相對。


    我的目光落到了不知不覺抱在他腰上的那隻手臂上。


    氣氛一時很是凝滯。


    我誠懇地問石之軒,“你介意一個洗得很幹淨的女人深更半夜躺在你的床上嗎?”


    石之軒說道:“倘若姑娘是來殺我的,我已經是個死人。”


    我誠懇地說道:“我總不會在殺人之前還跟人家睡在一張床上。”


    石之軒微微笑道:“所以我不介意。”


    現在正確的做法當然是掀開被子下床,然後好好解釋一下我來的目的,和看上去是見色起意其實十分單純的心路曆程,但我舍不得暖融融的被窩。


    我厚著臉皮問:“所以你介意她繼續躺下去嗎?”


    石之軒頓了一下,問道:“姑娘不覺得……太快了?”


    這話說的仿佛他是一個正經人,而我是一個不正經的人一樣。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先一起睡,等過一段時間相處得來,再一起睡。”


    兩個睡的重音被我咬得不太一樣。


    石之軒歎了一口氣,說道:“姑娘當真與眾不同。”


    所有的小姑娘都喜歡被男人誇與眾不同。


    我有一點高興。


    於是我更加禮貌地問他,“所以你是答應了嗎?”


    石之軒笑了,說道:“我沒有理由不答應,不是嗎?”


    不用離開暖融融的被窩,我更高興了。


    但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是該把放在石之軒腰上的手臂放下來,還是該繼續抱著他。


    理智上來說當然是放下來比較好,這符合我跟他說的話,但從情感上而言,我又不太想放,像我這樣睡相不太好的人,睡覺總喜歡抱東西的,石之軒的床上隻有一個枕頭,更何況就算有兩個枕頭,也不如一個大活人抱著舒服。


    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在得寸進尺。


    我客客氣氣地問石之軒,“可以讓我抱著你睡嗎?對了,我除了睡相不太好之外,是不打呼嚕的。”


    石之軒仍舊好脾氣地說道:“姑娘隨意就好,就當自己……床上。”


    我高高興興地抱住了他的腰,由於手感太好,還隔著一層薄薄的單衣,順手摸了一下他的腹肌。


    我也是摸了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清醒的。


    我有些尷尬地挪開手,幾乎有點不敢抬頭看他了。


    石之軒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背,說道:“沒事,我不介意。”


    我悄悄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發覺他嘴角笑意淺淺,確實是一副大方不介意的樣子。


    真是個客氣的邪王。


    第85章 追到隋末砍邪王(10)


    我睡得很踏實。


    起初我還隻是晚上來, 但後來發現還是清園住得舒服,漸漸地也就不回去了。


    石之軒忙的時候不多, 這也好理解, 如今天下的局勢還不算明朗,雖然以李閥李家為主的太原勢力和宋閥背地支持的少帥軍為主的寇仲勢力已經隱隱有了二分天下的勢頭, 但還不到魔門出手的時候, 石之軒完全可以背後操縱。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慈航靜齋選了李淵的二兒子李世民, 魔門就該選與之相對的寇仲, 但石之軒顯然不是這麽打算的, 他最近一直在和李淵長子李建成方麵接觸,卻是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寇仲。


    我不得不佩服這些前輩在時勢方麵的敏銳, 隻是不大看好石之軒的選擇而已。


    如果不看曆史的走向, 李建成確實更得李淵歡心,何況他有太子身份, 名正言順,但李世民完全不按照棋路走,直接掀了棋盤, 宰了老大再宰老三, 關了老爹自己當皇帝, 又有慈航靜齋武力支持, 更關鍵的是那個時候石之軒已經放棄支持李建成,跑去當和尚了,導致玄武門事變時李建成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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