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桂雲燒了賀存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事,就在鄰居間傳開了。


    大家都跑來看熱鬧,一時間賀家的廚房裏圍滿了人。


    賀樟從田裏回來時就了解了大概的情況,這會也隻好一言不發的坐在廚房門口歎氣。


    這該死的蠢婆娘,賀存的錄取通知書是肯定不能給他的,但怎麽這麽不小心,被抓到現場呢?還被焦家人看見了。


    不同於賀樟的沮喪,圍觀的人討論得熱火朝天:


    “你看賀存的頭上,那麽寬的口子,好狠的心!”


    “這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啊,幹點活就算了,還動起手來了。”


    “大學錄取通知書都敢燒,這擺明是想把這養子一直當免費勞動力啊!”


    “真不要臉!”


    “……”


    賀樟哪裏聽得下去,手猛的一拍桌子:“都給我閉嘴!”


    周圍的人怎麽會賣他麵子,大夥嚷嚷開了:


    “敢做不敢當,做了壞事還怕別人說哦~”


    “若要人言好,自己要做得好!”


    “……”


    在一片吵吵嚷嚷聲中,焦琴帶著李國強來了。


    李國強已經做了多年的村長了,在村裏的威望很高,見他來了,大家都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這是怎麽回事?”李國強一看廚房的情景,心裏就明白了個大概,看著坐在桌旁沉默賀樟,他語氣中明顯有些氣憤。


    賀樟沒有說話,周桂雲先開口了:“我、我不小心把存哥兒的錄取通知書掉到火堆了。”


    錢玉霞可不是吃素的,哪裏會讓她空口白牙抹黑了事實。


    “這會不是做飯的時候,你看你灶上什麽都沒放,怎麽要生火?”錢玉霞氣憤得很,她本來可以有個大學生女婿的,這沒了錄取通知書,不知道還讀不讀得成。


    “若不是賀存撿得快,這半截通知書都沒有了,你就可以死無對證了,周桂雲你可真不要臉!”


    對著錢玉霞那股子潑辣勁,周桂雲也不甘示弱:“錢玉霞,你別血口噴人,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燒他通知書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看見你昧良心!”


    李國強聽得太陽穴突突的,他不想看婦人們亂吵,看向坐在地上的賀存:“小存,你來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賀存好像此刻才從悲痛中緩過神來,語調哽咽:“強伯伯,我、我是不是沒法讀大學了?”


    “唉,造孽啊!”李國強看著賀存,心裏生出一股憐憫來。


    “強伯伯,我平時很聽話,家裏的農活都有幹,家務活我也努力承包,您知道嗎?每天晚上幹完活,都夜深了,我才有時間去看看書……”賀存說到這裏,眼眶裏已經盈滿了淚水,但他固執的把頭仰起來。


    這樣的隱忍與傷痛,讓在場的鄰居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強伯伯,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她為什麽要燒了我的錄取通知書,我還想著以後去了城裏,接她去過好日子。強伯伯,我不甘心啊!”最後這一句,賀存的眼淚終究決堤,沿著臉頰往下流。


    這幾句話,無非不是控訴了周桂雲燒錄取通知書的事實,大夥再看周桂雲那無言辯駁的樣子,心裏都有了數。


    “村長,你可得給存哥兒做主啊,燒通知書這樣的事,影響可太不好了。”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忍不住替賀存打抱不平。


    “這也太不要臉了,要關到派出所裏去!”


    “對,送到派出所去改造,毀人前程的事,要毀福報的!”


    “……”


    麵對情緒激憤的村民,李國強示意大家安靜,他看向賀存:“小存,你說怎麽辦?”


    這句話看似是讓賀存決定,但實際也給他丟了個難題。要把周桂雲關起來這樣的話,肯定不能從他嘴裏說出來,若他真說把這養母關進派出所,別人又會說他不顧養恩。


    不如,就把分家的事解決了,剩下的,交給派出所,反正焦琴也通知了人。


    “強伯伯,她養我十九年,我這麽多年來,她總覺得我做得不如哥哥,看不到我的好,以往不管她怎麽打我罵我,哪怕把我傷成這樣,我也沒有怪過她,我總覺得有一天,我會擁有真正的母愛。


    這次,燒了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也算是徹底讓我死了心。”賀存擦了擦眼裏的淚,把手裏錄取通知書的殘件緊緊抱在懷裏。


    “我想分家,從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分出去。”


    一聽到分家,賀樟就跳出來了:“怎麽可以分家,把你養大了你就說分家,有了媳婦忘了爹娘是嗎?”


    他分走了,那還怎麽把那份拆遷補償弄回來?


    賀存眼裏都是絕望:“爸,我知道,你以前就說過,養我是要給你們養老的,那時我不懂什麽叫做養我,現在我懂了。


    但是,你們放心,不管你們怎麽對我,以後每年該給你和媽的糧食和錢,按照村裏的標準,我一分都不會少。”


    聽了賀存的話,大家心裏又更加鄙夷了,原來不是舍不得養子,而是怕沒人養老。


    “強伯伯,我就隻有這個要求了,我和琴琴想安分的過日子……我不知道哪天媽不高興了,朝我腦門打過來的耙子,會不會到了琴琴身上。”賀存抱了抱身邊不停哭泣的焦琴,明顯是心有餘悸。


    提到焦琴,焦建業心裏急了,“國強叔,本來昨晚,那耙子是要往琴琴身上去的,就為了幾個蜜餞,她周桂雲就下這麽狠的手。要是不分家,我們焦家人第一個不同意。”


    錢玉霞也往地上一坐:“我苦命的琴琴啊,媽不該把你嫁到賀家來,現在來受這樣的苦……”


    李國強看了看賀樟,又看了看賀存腦門上的傷,終於點頭:“好,這事我就在這裏做主了,賀家的田地我都是清楚的。


    村東邊的那兩塊水田就劃給賀存,旁邊那兩塊耕地也分給賀存,一塊將來建新房,另一塊用來種莊稼。”


    賀樟當然是不願意,這些田地都是好位置,既平坦又方便放水,他怎麽舍得!可是這些田地就是因為當初養了賀存,村裏才加劃的,現在再分給賀存,他沒有反駁的理由。


    等賀重禮回來時,看到的便是村裏的會計在重新劃分田地、房屋,寫新的地契,等李國強大筆一揮,再拿到鎮裏一蓋章,賀存就真正從賀家分出去了。


    他不允許!


    可是,他也無力回天,隻能用恨恨的眼光盯著賀存。


    因為周桂雲燒通知書的事情影響比較大,再加上故意傷害罪,趕來的派出所人員決定對其收押,先進行批評教育,後續具體量刑,暫未確定。


    李久因為幫助周桂雲,也被撤銷了郵遞員的資格。


    對於這樣的處理,賀存心底是略有不滿的,畢竟周桂雲和李久可是影響了原主的一輩子。


    像周桂雲這樣的村婦,關個十天半個月乃至幾個月,放出來又什麽事都沒有。而李久的處罰,就更輕了。


    不過,在周桂雲量刑一事上,他還可以再做做文章,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最緊要的便是田地的事。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賀存和焦琴下午就在李國強的協助下,在派出所拆分了戶口,緊接著兩人又去了鄉鎮府的土地辦公室,把地契蓋了章。


    至此,分家的事已經鐵板釘釘。


    ——


    周桂雲被抓走了,賀重禮心裏把這一筆全部記到了賀存的頭上。


    趁著賀存還沒有回來,他把許瑤芳喊到了房裏,兩人開始密謀開了。


    賀重禮看著她,開門見山:“你知道的,賀存的事不解決,你跟著我,以後也分不到什麽東西。”


    他戶口不在這裏,以後拆遷,是什麽也沒有的,而爹娘的那份,百年之後可能還要分一半給賀存,想到這些,他就堵得慌。


    許瑤芳看著他,沒有說話。其實,在她心底,她更在乎他這個人,不過當下,好像說這些並沒有什麽用,他應該聽不進去。


    賀重禮並沒有看出她的異樣,接著往下說道:“所以,等賀存回來,你就去故意套近乎,約他去外麵談心,在茶酒裏把那東西下進去。到時我會把焦琴引過去,等把她氣走了,剩下的,你就懂了。”


    他打算故技重施,新婚當天沒有完成的事,還要繼續完成。他不相信,這兩三天的功夫,賀存就看上了那土妞焦琴。


    看著賀重禮瘋狂的眼神,許瑤芳有些猶豫。此時,她對賀重禮已經不是初識時的一腔熱血,通過這幾天的相處,發現賀重禮對她根本就沒什麽好感,呼來喝去不說,還沒有什麽好臉色。


    “重禮,萬一,我是說萬一,賀存混亂之中,真把我……你不介意嗎?”她就是想確認一下,在他心裏,是不是對她什麽都不在乎。


    賀重禮畢竟是出去見過世麵的人,怎麽聽不出她話語裏的意思,當下將她摟在懷裏,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讓你去做這個事情,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我都是為了我們的以後,你想,我就算大學畢業出來,工作賺的錢哪有拆遷來得快,我們以後要生孩子,都得花錢。”


    怕她不同意,賀重禮接著保證:“我其實也百般不願意,我哪裏舍得你受委屈,到時把他往床上一丟,我就在旁邊守著,他休想動我媳婦兒一根頭發。”


    其實,許瑤芳在他說出生孩子那一刻,就已經被感動了,這時候哪裏還能想其他的事,開心的在他懷裏窩著,開始憧憬一家三口的幸福好日子。


    第48章 棚戶區的媽寶男[九零]


    賀存和焦琴回來時,許瑤芳在庭院裏猶猶豫豫的踱步,目光就跟著賀存打轉。


    以前在學校時,她隻要隨便看一眼他的方向,那個少年便會俊臉微紅,而今天,卻仿佛沒看見她似的,讓她忍不住有些失落。


    但一想到賀存結了婚,妻子還在旁邊,她又覺得他僅僅是為了避嫌。


    好不容易,等到賀存與焦琴沒有站在一處,許瑤芳快步走過去:“今天晚上十點,我在水庫邊的草坪上等你。”


    水庫北麵靠著山,水庫堤上有一大塊草坪,隱蔽性不錯,以前放了假,她偶爾會約賀存過去談談心,每次,他都會收拾得格外幹淨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記得,十點。”怕他忘記時間,她又補充了一次。


    賀存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許瑤芳便權當他是默認了。


    邀約發出了,她也不打算再在院子裏晃悠,在經過走廊的時候,與焦琴狹路相逢,她勾起嘴角,發出一聲冷哼,得意洋洋的進了房。


    焦琴正在忙活著晚飯,今天他們在鎮上準備了一套簡單的廚具,還買了一斤肉,畢竟晚飯可是分家來的第一餐,她本來心情不錯,被許瑤芳這一哼,有些莫名其妙。


    “阿存,剛剛她跟你說什麽了?她這麽得意?”剛剛許瑤芳找賀存說什麽,她雖然沒有聽清,但還是在房裏看見了。


    賀存也不想瞞她,畢竟夫妻之間最需要的便是坦誠:“她約我晚上十點去水庫堤上談心。”


    焦琴有些意外,站在他麵前,有些猶豫的問:“你和她,關係很好嗎?……你會去嗎?”


    “以前是朋友。”賀存把洗好的青菜放到她手裏:“當然不去。”


    聽了他的回答,焦琴歡喜的接過青菜,笑眯眯地進了廚房。


    賀存跟在她身後,“你還記得新婚那天晚上嗎?”


    焦琴有些不解他為何突然問這個,但還是搖了搖頭:“那天我喝多了點,晚上的事都不怎麽記得了。”


    那天晚上,周桂雲說特別高興,跟她碰杯喝了一碗甜米酒,可能是她以前沒有喝過的原因,沒想到她居然喝醉了。


    “根本不是你喝醉,而是他們在酒裏下了東西。”賀存麵色平靜,像是在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今天晚上約我去談心,怕是要把這個法子用到我身上了。”


    焦琴有些不敢相信,在緩過神來後,語氣裏都是擔憂:“你就算今晚不去,下一次在家裏……”防不勝防啊。


    “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賀存生好了火,把鍋燒熱,麻利的開始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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