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祝延辰還在繼續。這副做派,總讓他想起某個已經變成廢人的舊友。祝盛走到畫像下的玻璃展櫃前,看著安靜躺在陳列櫃裏的記事本。在一堆奇奇怪怪的科研設備裏,它不算顯眼。這個本子已經很舊了,被固定在其中一頁,上麵寫滿了潦草的文字和公式。祝盛沒涉足過相關方麵,看不懂上麵寫了什麽。本子下方橫著塊金屬板,上書“祝榮手稿”四個大字,配了點文縐縐的講解。最後麵有一行很小的文字——【湯合譽、祝盛贈。】祝盛將一隻手蓋在玻璃上,表情漸漸沉下來。自己還是心軟了。如果他早點出手幹預,祝延辰不會繼續沉迷蝕沼研究,以至於在去據點取樣途中遇襲。……就像如果他早點出手幹預,湯合譽也不會變成廢人。祝盛抬起頭,看向祝榮的畫像。“您這係統,可真是折騰人啊。”老人疲憊地說道,長長地歎了口氣。他在空曠明亮的房間中停留了一陣,背過身去,走向昏暗的門。隨著老人離開,照明漸漸暗下去,畫像下方的一行小字像是由血寫就。【不懼犧牲,必能繁榮昌盛。】【天災之前】第70章 衝突地下據點, 大禮堂。這是地下最大的房間,借用了二百年前被深埋地底的建築結構。它的結構穩固寬敞,足足能容納兩三千人。玩家中的核心部分隻有千人左右, 大禮堂的空間綽綽有餘。進不了大禮堂的, 束鈞在其餘較大的房間安排了轉播光屏, 以及簡易通訊裝置。按照祝延辰給的名單,束鈞已經給大部分戰隊高層打了預防針——他之前喜歡和人討論戰術,從不藏私,戰隊隊長們對束鈞的印象普遍不錯。他們仍對那些說法半信半疑, 卻也沒有鬧出什麽亂子。見他們情緒大多穩定,束鈞也不急著讓他們買單, 隻說會統一證明。“亂不了。”麵對胡硯的擔憂, 束鈞相當自信。“管人我還是在行的。老胡,你當時慌成那樣,那是因為‘那邊’隻有你一個人知道, 害怕很正常。”但凡有了一群強大的同伴,就算問題得不到解決,人多少會安心點。隊長們都是百裏挑一的戰士,心理素質本來就過硬,又給祝延辰根據人生經曆篩了遍。真要出什麽事, 這群人也定得住。羅斷想搞突然襲擊, 那麽他就層層滲透。束鈞站在大禮堂內。為了讓玩家們有親切感,束鈞沒再胡亂找衣服糊弄,穿得相當正式。鬱金連夜找人修了裝備,湊出套貼身機械鎧。束鈞又給周一塞了十斤變異獸鮮肉,讓它保證不哼哼唧唧。鎧甲一束,黑劍一背。盡管外貌不同以往, 昔日的黑鳥隊長風姿依舊。束鈞打開光屏,大禮堂內嗡嗡的談話聲都停了。大部分玩家還在等這個“臨時任務”的情報,姿態相當放鬆。束鈞吐出口濁氣,爪尖捏緊祝延辰寫的演講稿——束鈞性子硬而直,他更適合戰場,不適合蠱惑人心。作為在高位混跡多年的人,祝延辰把束鈞的演講稿潤色了一遍,將那些率直扭成懇切。束鈞一宿沒睡,硬是把它背熟了。他的聲音在大禮堂內回蕩,不尖不粗,煞是好聽。可隨著字字句句湧出,人們漸漸不安起來。哪怕祝延辰這稿子柔和又清晰,質疑聲一聲比一聲高。失去過親友的人原地發呆,而過慣舒服日子的人率先跳出來。“什麽亂七八糟的!”“這是玩笑嗎?還不到愚人節,官方搞這樣的活動?”“我要緊急下線!怎麽回事,為啥終端沒反應?!”人們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上級或隊長,而大部分隊長依舊盯著束鈞。領袖們不動,隊員們也不好稀裏糊塗地走,隻得留在原地。來了,束鈞閉上眼。境況他已經說清,可要證明,總不能三萬人每人都走一趟胡硯的路。“現在所有玩家都在這裏,剛好能做個調查。”束鈞隨手揮了下身後的光屏。“凡是從小和父母一同親密成長,長輩常伴身邊的,按○;父母工作忙碌、早已去世、長期外住很少接觸的,按x。你們終端上有選項,不要選錯。”他們都是人類篩選訓練過的,束鈞這種性格已經算離經叛道了。大部分玩家平和有禮,不至於真的在重要時刻亂選。人們麵麵相覷,依次按下選項。大屏上實時計數在增長,終於,玩家們登記完畢——“○”的那欄顯示了一個血紅的數字0。“不對!”有人梗著脖子喊起來,“我念書的時候,同學裏有和家裏人玩得好的。這統計有問題!”“那些和家人關係親密的‘同學’,有正式進入戰隊的麽?”束鈞平靜地回應。“提出一位也行。”那人沒了聲。“學校的人的確很多,但其中不少是特地設計的npc,用來給大家‘陪跑’,這不稀奇。還有人提出反對嗎?選了○沒顯示的、選錯的、看到過反例的,都可以抗議。”台下漸漸沒人說話了。“第二個問題,”束鈞咬咬牙。“在場所有人,凡是和上一輩戰鬥玩家有父母/子女關係的,按○;自身不是,隻見過這樣的同學,沒有類似戰友的,按x。”台下鴉雀無聲。有名的戰鬥玩家,“那一邊”的媒體也會常常宣傳。他們在媒體口中會有孩子,但從未有過“昔日玩家xxx的兒子/女兒成為新一代xxx”的消息出現。那些精英玩家子女,要麽隨父母在國外定居,要麽讀了《侵蝕》相關專業,卻最終沒選擇這行,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禁止存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年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年終並收藏禁止存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