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繞道走,從冰川的後麵靠近,還可以縮短路程。”


    僅僅是隔著數步的距離,可是聲音從厚重的口罩中傳入對方的時候,已經被風雪掩蓋了一半的聲音,唯有在細微中辨別出聲線裏的脆弱感。


    “可是冰川不穩定,繞道會更加危險的!”


    帶著探測儀器的工作人員忍不住提及一句,可是明澤已經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儀器扛在自己的肩上,鄭重其事的說道。


    “帶著其他人原路返回。”


    “什幺!”


    驚詫聲響起,眾人紛紛反駁,可是明澤卻是在此刻拿出隊長的身份來壓下道。


    “我命令你們立刻返航,我會一個人去完成任務,而且會順利跟你們在交通站匯合。”


    在風雪中的話語帶著意想不到的結果和溫度,讓所有人都沒有了聲息。


    唯有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著明澤離開的背影,是在雪中那樣蹣跚前進的步伐,可是誰都知道,那樣步伐裏有著世界上最偉大的犧牲,和最慷慨的決心。


    “返航!”


    沒有人要浪費生命,他們必須立刻趕回去將外麵的現狀告知尚特,準備支援工作才行,也許會拿到a加加的資源去營救任何一種生命,無論是人,還是生物。


    一個人前行的道路很漫長,也充滿了危機感,但在明澤的心裏,他始終有一個要去完成任務的目標。


    經曆了漫長的返航路線後,已經過了一整天的隊伍才焦慮般的出現在交通站外,尚特親自迎接他們的歸來,卻是意外的得知明澤的消息。


    “什幺叫一個人去了?你們知道那意味著什幺嗎?”


    斥責聲回蕩在整個交通站上空,尚特第一時間取了防護服,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可是?


    “我也要去。”


    離開的動作前,是挽純聽到消息後匆忙趕來的身影,還有滿是喘息的聲線。


    “夠了,我不想再因為任何人而失去最重要的組員,以及最好的朋友,明澤是整個交通站的隊長,是我們所有人敬畏的英雄,我們需要他,不是你一個人需要他。”


    對上挽純的目光,尚特嚴肅的爭論著生命的重要性,可是挽純卻早已習慣了那樣的口氣,毫不反駁的拿起防護服就往自己的身上套,嘴上更是不饒人的反駁。


    “你走的你的,我走的我的,總之我們各不相幹,無論是誰生誰死,也不用為對方負責,我隻是要在最惡劣的條件下找到明澤。”


    轉身對上尚特滿是怒火的眼神,挽純的目光卻是異常的平靜,甚是涼薄的像是出自極地的冰川風雪一般。


    “我隻要找到明澤,我需要他,比任何人都需要。”


    在挽純的心裏,明澤是予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曾經的她不僅差點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還已經失去了最後生命的希望,所以?


    這一次,她要親自去找回,找回屬於自己的生命,屬於上天饋贈的生命。


    當先一步邁出交通站的挽純,是那樣的毅然決然,竟是誰也攔不住,就連後麵急忙背著儀器出來的尚特也是有幾分倉皇的追趕。


    外麵的風雪,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極端惡劣天氣,就算是受到過專業訓練的科考人員也未必能順利的離開再回來,更不要說挽純這種“誌願者”了。


    站在交通站窗口前看著外麵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後,一排排肅穆的工作人員,心裏都安靜而又默哀,他們知道,等待的結果未必就是好受的。


    “你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是絕對不會負責的,雖然我跟明澤保證過,會好好的看著你,但這是你自己要強行離開的!你予我記住了!我………”


    “你是不會對我的生命負責的!”


    一口氣接過尚特這帶著滿腔怒火而絮絮叨叨的後話,挽純蒙著口罩的麵容下,還能看見僅有露在外麵的眼睫毛上的冰雪。


    對視的目光裏,是比此刻更寒冷的一切。


    “我知道,你也不用負責,任何責任都不用。”


    在心裏默默補充一句“即便是我真的死了,那死在這片安靜的土壤上,也是一種另類的幸福吧”的挽純,就這樣在指南針的指向下,一路追隨著明澤的方向離開。


    後麵終於將心裏怒火掩蓋幾分的尚特,也唯有默默地追尋。


    隻是,此刻的他,還有她,都不知道未來可以追尋的還有什幺?


    ………


    明澤一個人在雪地裏前後前進了一整天,南極的極晝早已讓人分不清楚時間的流逝,在距離帝企鵝因為天氣原因還舉家遷移的地方,似乎還有一段路程。


    而明澤要做的就是,保證帝企鵝的安全,保證海豹們不會蠶食,也不會被滅種,更要觀測冰川的移動以及溶化,還有那厚重冰層下的各種生物,是否對此收到了影響。


    這既是他身為一個隊長要做的工作,也是他身為一個人類而付出的責任,還是一種科研者的精神,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在風雪中凝聚了精神的力量。


    此刻,無論是已經即將抵達帝企鵝巢穴的明澤,還是在後麵奮力追趕的挽純跟尚特,都深深地體會到,在這風雪中向前邁一步的艱難和困苦。


    那仿佛是一種魔力,再深深地阻礙你,而又深深地抗拒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雪人,即便是這種用特殊材料製作的防護服也成了風雪中的一件廢品,讓挽純隻剩下了缺氧窒息般的焦躁狀態。


    可即便是如此,她強大的毅力卻始終告訴自己,不能停,也不能回頭。


    一路上的前行,尚特始終守護在挽純的身後,兩人即便是一句話再也沒有多說,但心裏都很清楚,再沒有找到明澤之前,他們誰也不會認輸。


    極光忽閃而過,曾經那代表美麗的光線,此刻看來,更像是某種魔咒,沒有傳說中神秘愛情和離世靈魂的到來,也沒有什幺ufo的侵襲,隻有等待和迎接生命的奇跡。


    “跟我走!”


    風雪越來越大之後,已經持續半個小時都沒有任何方向感的尚特,快速上前一步,拉著挽純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正是明澤當初跟隊友們分開的岔口。


    冰川的背麵,更是危險的集聚地,但既然他們已經來了,就時刻做好了去犧牲,去赴死的準備。


    尚特一把拽著挽純,沿著冰川線離開,明澤就在前方將一隻受傷的小企鵝從即將漂流離開的冰川雪塊上救走。


    “明澤!明澤!”


    忍不住大喊起來的挽純,隻想予自己找尋一些希望,她永遠也不願意看見冰山雪地之下,埋藏著的是自己愛人的屍骨。


    沒錯,明澤就是自己的愛人。


    隨著各種環境的真相變化,冰川融化的速度也是地球上正在危急人類生存的信號之一。


    明澤一手抱著小企鵝,一手還要在檢測各種數據,這一趟,畢竟不能白白的浪費。


    也許是上天被明澤的行為感動了,在持續了數十個小時的風雪正在漸漸的停下,竟然有了幾分清晰度。


    拉著挽純一路趕來的尚特,在欣喜的同時,也漸漸的感到了疲憊感。


    畢竟他是站長,可不是隊長,更何況拉著挽純的路途,更是消耗了他一半的體力,竟然連各種缺氧反應都極速的出現了?


    “明澤你在哪?有沒有聽見啊!”


    還處於崩潰邊緣的挽純,既沒有發現尚特的不對勁兒,也沒有去在意,隻是任由尚特無力的鬆開自己的手腕後,急忙的在漸停漸止的風雪路途中狂奔上前。


    有人說,高原上的茫茫沙漠才是人類絕望的盡頭,可又有多少人能明白,這白茫茫一片的冰川雪地,也是人類可望而不可即的巔峰。


    忽而倒在風雪中無力起身的尚特,正在感受生命的流逝,連渙散的目光都一點點的消失在挽純離開的背影後。


    “明澤!”


    整個南極的上空,都似乎回蕩著挽純大喊的聲線,可是聽不懂語言的生物是無法予與她任何回答的。


    唯有白色,成了某種象征性的符號。


    “你?”


    一回頭,才發現身後的尚特已經成了遠處一個渺小的身影,挽純下意識的愣住,半晌才回神似得往回奔跑,等到她用盡可能快的速度跑到尚特身邊的時候,才發現?


    “喂?你醒醒?你醒醒!”


    遠處被擔心的生命還不知道在何方,而眼前已經仿佛要離開的生命,卻是予挽純沉重的打擊。


    如果?


    明澤沒有出現,尚特也有個三長兩短,挽純都要深度的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災星了?


    “尚特?尚特!”


    拚命的捶打尚特的心髒,按壓他的人中穴位,挽純用僅有的急救方式拚命的挽回尚特彌留的意識。


    可是?


    “走!”


    “什幺?”


    “快走!”


    在風雪停止之後,並不代表就沒有危險的降臨,尤其是在這個季節裏,很可能下一秒便是冰川雪地的覆蓋已經各種雪山崩潰的壓倒,誰也無法預料的結果,更是一場無形中的災難。


    撐著最後的力氣和意識,尚特深深恐懼的眼神從挽純的身後凝視,順手拉著挽純入懷,兩人滾落一團,沿著冰雪之地一起滾下。


    “轟!”


    即便是隔著遙遠距離的交通站內,各項儀器的檢測也好,還是認為的觀看也好,都被這一場雪崩深深地震撼了。


    不知道那是否埋葬了他們正在等待的人。


    “啊!”


    “捂著口鼻!”


    末了,唯有盡力去保護挽純的尚特,不知道自己滾落的速度是否會大於雪崩的速度,也無法去考慮明澤是否找到了安全的地帶,唯有告訴自己,存活是最大的動力。


    “明澤!明澤!”


    耳邊是挽純的哭泣聲,還有尚特大口喘氣的聲線,冒出來的白氣瞬間就變成了冰渣子。


    就連那忍不住的淚水也成了小冰塊一點點的砸落了下來。


    坐在冰天雪地裏,挽純哭的像個冰人,尚特無力的像個死人,已經出動了救援隊伍的上空,還在徘徊了直升飛機,誰也無法保證,離開的生命是否會回來。


    “你沒事吧?”


    最後一句殘留著意識的話,被尚特虛弱的喊出,而靠在尚特胸口上,望著茫茫雪山的挽純,卻是被凍得失去了意識。


    這一場變故,始料未及的讓兩人都僅剩下了聽天由命的結局。


    不知道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挽純隻覺得一陣陣黑暗的意識一直在包裹著自己,讓她忘記了時間,和空間。


    “媽媽?爸爸?”


    人,總是會在下意識中呼喚著心底最渴望的一切,挽純又仿佛深陷其中,回憶起自己小時候那種羨慕別人有幸福家庭的渴望。


    而她唯有將一切的渴望都安插在蘇米的身上,讓自己深深的愛上這個如父如兄的男人,在懵懂的青春期裏,她唯有衝著這個寵溺自己的男人索取種種不曾到來的愛。


    直到命運裏經曆的一切告訴她,這個世上,勉強得來的一切,都是不會長久幸福的。


    血淋淋的車禍現場,失去孩子的痛苦,還有她一個人在南極冰川裏前行般妄圖自殺的想法,最終,成為她生命裏一道曙光的,不是曾經深愛的蘇米,而是救了自己生命的明澤。


    “挽純?挽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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