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當初那位大前輩,是連他師父都非常尊敬的厲害人物,也不可能靠符紙替人完全的續命。 鎮魂符效果確實好,但有時間限製。 見靳老爺子始終瞪著他們,神色凶狠,就跟是在看自己仇人似的, 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他實在不想浪費自己珍、來之不易貴的符紙。 主動開口道, “您要是還有什麽話要囑咐我兩的, 就趕緊說出來吧,別光顧著瞪我們了,您再瞪、再瞪我兩也不會有事, 不過是氣到自己而已。 這次你就算真把自己氣死了,有了剛剛的前車之鑒,別人也不能再怪我們,您說是不是這回事啊。” 同樣的算計,一次靈,總不能次次靈吧。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老爺子的身體不好。 再說了,鎮魂符何其珍貴,效果簡直棒棒的。 這會顆有靈符吊著命呢,靳老爺子哪怕再喘得凶狠,也不會一口氣兒上不來,就那麽去了。 道理靳老爺子懂得,卻覺得實在憋屈的慌。 瞪著他們的眼神裏麵,滿是凶狠的神色,“我倒有話要囑咐你們,可你們難道會乖乖聽我的話麽?” 這、這可就說不定咯,誰能保證啊! 要是靳老爺子開口,說些讓靳鳳羽去結婚生子的話,他們要是肯聽就有鬼了,他跟靳鳳羽誰都不傻好不好。 道理大家都懂,就是那口氣咽不下去。 一律輕輕的眨了眨眼睛,“那您就別那些沒用的啊,左右現在浪費的,可都是您的時間呐。” 他想了想,決定給老爺子打個樣。 笑著道,“您看您要是祝我跟靳鳳羽百年好合,我跟靳鳳羽不僅會願意聽,還會祝您長命百歲。 嘖,其樂融融,家庭和睦,在您生命的最後時刻,給大家都留下些完美的記憶,難道不好嗎?” 靳老爺子被氣到,使勁的喘著粗氣,看著都想從床上掙紮起來打他了。 指著他大罵道,“簡直不知廉恥!這種騙鬼的話,你怎麽能說得出口!” 一律被罵得莫名其妙,他說啥了呀。 有什麽會被屏蔽的不良詞匯嗎,怎麽就算不知廉恥啦? 剛靳鳳羽的三叔,堂弟堂妹那麽過分,也不見靳老爺子罵,就罵他,嘖! 想不通,幹脆就不想了。 看著當事人靳老爺子,直接詢問道,“您這是為啥生氣啊,我向來都不會說話,靳鳳羽知道的。 您就別為這個生氣了,氣壞了自己不值得呀。” 靳老爺子喘著氣,實在是覺得氣不過。 黑著臉罵他,“你們做了些什麽,自己心裏就沒點譜是吧,我都快要死了,你還想讓我說你愛聽的。 還想我配合你們裝的其樂融融,家庭和睦,休想!你們就是不孝,這是你們磨滅不掉的事實!” 一律麵無表情,“……哦。” 這話說的,就跟誰在乎那點名聲似的。 別吧,就算他們不孝,有誰能指責他們咩。 靳老爺子在指望誰,就剛剛那群姓靳的麽?可拉倒吧,顯而易見的,那些人根本都靠不住的。 把他們全加起來,都幹不過個靳鳳羽。 算了,他畢竟這麽心地善良,活潑可愛。 還是不要在靳老爺子傷口上撒鹽,雪上加霜,讓靳老爺子太難受了吧。 相當大度的轉移了話題,“行吧,您不願意就別說啦,也沒人會勉強您,這不是在找話題跟您聊天麽。” 一律笑嘻嘻的接著道,“不過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還能早超生呢,您可別怕。” 靳老爺子咬著牙,“既然如此,你怎麽不去死!” 一律,“……呃。” 他以前倒是不怕死,反正他常年誦念經文,積攢的功德深厚的很,跟地府裏的人還有些關係。 死後不管是想投胎轉世,還是在地府謀個差事,當個無常啥的,都是可以的。 但現在麽,他瞅了瞅環在腰上的那隻手。 嘖,可真好看呐。 靳鳳羽可不僅人長得好看呐,手也好看。 手指修長有力,線條堪稱完美,皮膚偏白,雖然不如他的膚色白,但他就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掌心裏有些許磨出來的細繭,並不顯得手掌粗糙,反而給人種很靠得住的感覺。 他偷偷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隻好看的手。 然後被手的主人反手攥住,牢牢地困在手心裏,不讓他動了。 心裏甜滋滋的,一律笑嘻嘻的說實話,“舍不得靳鳳羽的哇,我那麽喜歡他,怎麽可能舍得去死。” 這是大實話,他以前不怕死,現在有點怕。 畢竟現在跟以前不同啦,不僅心有所屬,還是兩情相悅滴,他若是不小心死了,跟靳鳳羽就是人鬼殊途。 想想為啥人鬼情未了都那麽美好。 因為那都是虐戀啊! 他還小,不想體會這種虐身虐心的美好。 還是好好活著,平安無事的活到老最好啦! 靳老爺子繼續罵,“不知廉恥,不知禮數!” 氣的厲害,仍舊不忘挑撥他們的關係,“我看鳳羽是瞎了眼,看上你這種沒規矩的東西! 你就等著吧,他遲早會清醒後悔,然後找個跟他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結婚,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一律麵無表情,“……哦。” 保持沉默的靳鳳羽開口了,語氣冷淡如冰雪,“您這是當我不存在呢?” 靳老爺子知道靳鳳羽的性格,知道他說一不二,認定了的人過十年、二十年都不會改變。 不說話了,繼續拿眼神瞪著一律。 仿佛靳鳳羽不願意聽話的結婚生子,為靳家延續血脈,他就是罪魁禍首。 雖然現在看來,確實也是如此,但這事真不能怪他啊。 一律無奈的歎口氣,“您看看您總是罵我,我都不生氣,就您自己氣得要死,咋氣性那麽大呢。” 靳老爺子指著門口,“……你給我滾出去。” “好的。”一律答應著,看了眼門口。 “那我就先出去啦,您好好休息,跟您聊天可真是愉快。” 他是真覺得挺愉快,雖然靳老爺子想著算計他們。 可架不住他有開外掛,直接就把問題解決了呀。 不僅啥事情都沒有,還看了這麽場大戲,讓靳老爺子偷雞不成蝕把米,多好。 跟靳鳳羽的關係,絲毫沒被影響到,他挺開心的。 可惜他聊天的對象,靳老爺子卻並不愉快。 隻覺得這小子忒牙尖嘴利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總能把人氣得肺管子疼。 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臨死前,還把自己弄得是哪哪都難受的很。 偏偏這個小子,還是他主動要求見的。 現在想起來他就是後悔,悔恨的五髒六腑都抽抽似的疼。 原以為這姓江的小子年齡小,閱曆不足,肯定要比靳鳳羽好對付得多。 他不管是軟硬兼施、威逼利誘,總能把人搞定。 結果誰知道這小子年紀雖小,卻是顆鐵豌豆,蒸不爛煮不熟的,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那種。 不僅沒被他說動,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手段,竟連他準備許久的殺手鐧都破解了,簡直匪夷所思。 勸說不動,手段被破,那小子還牙尖嘴利的,把他氣得半死。 靳老爺子是完全沒了想搞定一律的意思了,隻想把人趕走。 滾吧,有多遠滾多遠,別來礙著我眼就行了。 靳老爺子無奈至極,至少臨死前,讓他順心些。 可惜命運就是要跟他作對,偏偏不讓他安靜的死。 看著要往外走的靳鳳羽,靳老爺子直接被氣到七竅生煙,“靳鳳羽!我讓他出去,你沒事跑什麽?” 一律,“……” 您看這人,話都不說清楚,還好意思怪別人呢。 他轉過頭去,看著躺在病床上,胸口不斷起伏的靳老爺子。 再看了看靳鳳羽,低聲道,“要不你留下來?” 陪老爺子說會話? 真怕再這麽折騰下去,別把鎮魂符給喘掉了。 那可就真浪費了,他可是會心疼的。 靳鳳羽看了眼病床上,略思索這,“好,讓楊醫生帶你去休息,我晚點回去。” 一律趕緊笑笑,“不用著急呀,我都沒來過b市,晚上找楊醫生帶我出去玩,逛逛b市夜市啥的。” 畢竟是靳鳳羽的親爺爺,如今命在旦夕。 能在這守著,還是守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