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卻下意識朝江魚抓去,將人拎到自己麵前,擋著那根疾馳而來的鋼筋。 變故就發生在瞬間,江魚壓根沒反應過來,還處於懵逼的狀態,就那麽被鋼筋透體而過,紮了個對穿。 嬌小的身體掛在鋼筋上,隨著刹車產生的動靜,在車廂裏不斷的搖晃著。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的小臉緊緊皺著,被自己的血濺了滿臉。 也掩不住他眼裏的驚訝,和滿滿的疑惑。 血順著他胸口的洞,“啪嗒”“啪嗒”的不斷落下,他表情呆滯的抬起頭,腦袋裏有些反應不過來。 為什麽他在位置上坐得好好的,會突然被拎起來,就那麽被掛在鋼筋上。 更令他看不懂的,是他哥哥們的反應。 那根鋼筋穿過江魚,剩下半截紮進了江軟肩膀裏,江軟白著臉、紅著眼眶,驚慌失措的看著江大少爺。 手是抖的、聲音也是抖的,渾身充滿了害怕和疼痛。 他看著自己的手,麵色焦急,哽咽著問江大少爺,“現在該怎麽辦啊,哥。” 若這件事被人知道了,別人會怎麽看他。 會不會覺得他心狠,覺得他表裏不一,因此疏遠他。 他不想這樣,他不要這樣子! 江軟神色焦急,伸手拽住江大少爺的手腕,低聲哀求著,“哥、哥你幫幫我,這事不能讓別人發現。 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是個壞人,我不想這樣子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呀,哥你幫幫我呀,我求求你了!” 看到這裏,趙然露出個快惡心吐了的表情。 你不是故意的?!這話鬼都不信。 鋼筋紮過來,你第一反應不是躲,是抓人擋,哪個操作更費力些,誰能看不出來! 況且那鋼筋紮的方向,是你的肩膀啊,就算當場給你紮透咯,又能怎麽樣呢。 不過是疼段時間,留個傷疤。 江家那麽多錢,還能讓你變成殘廢嗎?!臥槽! 你把江魚拽過來,直接紮的就是肺部,內髒被破壞,死亡概率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不管怎麽說,你們倒是快報警、打120啊,他還在鋼筋上掛著,還活著呢。 你們是不是眼瞎,看不到啊! 看到這裏,他已經認定江軟是個心黑透的。 趙然轉了目光,看向江大少爺,催促著,“你特麽的,愣著幹什麽,趕緊打120啊臥槽!” 那可是你弟弟,親弟弟啊!就那麽掛在鋼筋上,血一滴滴的往下落,就快死了。 報警也好,打120也好,都可以,趕緊的吧!求你了。 可惜,這隻是一段視頻。 他的催促,注定起不了效果。 江大少爺神色倉惶,看看江軟,再看看江魚,在兩人中間權衡片刻,很短的時間,不到五秒鍾。 便深吸口氣,他下定了決心,選擇了幫助江軟。 低聲安慰江軟,“沒事的,你不要怕,到時候就說,他是在你懷裏玩的時候,出的事。” 江軟深吸口氣,觸電似的,鬆開抓著江魚的手,“可是……”他看著江魚,顯然是擔心江魚會說出去。 江大少爺打開車門,走到後排查看情況,低聲跟江軟說著,“所以你得忍一忍,我們不能現在報警。” 他看了眼江魚,臉上明白的寫著。 他們得等著,等到江魚死了,才能保證,他不會把真相說出去。 才能保證,江軟的名聲,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江魚白著張小臉,聽著血液“啪嗒”“啪嗒”的流著。 臉色越來越白,溫度越來越低,意識也開始模糊。 耳邊卻是他大哥,安慰江軟的聲音,“軟軟,再堅持堅持,很快了。” “他閉眼睛了,軟軟,再堅持兩分鍾。” “不疼啊,軟軟乖,很快就會沒事了。” 後麵的視頻,趙然再看不下去。 他紅著眼眶站起來,“啪”的合上平板,聲音哽咽著。 “我艸他馬的!我現在就去弄死這兩畜生。” 一律挽了手上的念珠,雙手合十,默念了聲佛。 伸手將他攔下來,為這兩人往手上沾血,不值得。 他快速的轉動著念珠,速度越來越快,心跳也越來越快,情緒不斷翻滾著,隨時可能掙破胸口,噴湧而出。 佛說,眾生平等,要慈悲為懷。 可佛沒跟他說,有些人啊,他們是不配被當作人的。 趙然被他攔下來,沒法出去,急得在屋裏轉圈。 最後實在是忍不住,蹲在牆角,雙手捂著臉,“嗚嗚嗚”的哭起來。 過了約五六分鍾,兩人才都平靜下來。 趙然擦幹眼淚,坐到他跟前去,“師叔,這事怎麽處理,他們這是故意殺人,這是證據,我要送警察局去。” 一律搖了搖頭,神色冷靜的轉動著念珠。 江魚給他這內存卡,是希望他別插手,而不是要他去報警。 從始至終,鬼娃娃都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報仇。 鬼娃娃在警告一律,不要靠近,也不要多管,他自己能把事情解決掉。 一律答應了。 他知道鬼娃娃會在昨晚動手,整個別墅,都籠罩在鬼娃娃濃厚的怨氣中。 別墅裏的人感覺不到怨氣,卻能感覺到陰冷如寒冬,縮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但他從始至終,都沒踏出房門半步。 轉動著手中的念珠,一律看著神情呆滯的江夫人,默念了句“阿彌陀佛”。 江魚的死,江軟跟江大少爺是主謀,是劊子手,江夫人則是幫凶。 是她,收起了內存卡,將江魚死亡的真相,隱瞞了起來。 她不僅沒追究凶手的責任,反而變本加厲的,將江軟當作珍寶,捧在手心裏疼寵著。 從此再沒提起過他江魚半句,彷佛沒有過他這個兒子。 江魚在鋼筋上掛著,鮮血流盡身亡後,魂魄離體,怨氣橫生,跟著江軟他們。 回了江家別墅,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在被迫目睹了江夫人、江軟和江大少爺的幸福生活後,終於被怨氣逼瘋,變成了鬼娃娃。 他恨江夫人,恨江軟和江大少爺,恨所有知情的江家人。 若是昨天,他覆在金大師身上,江夫人能認出他來,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畢竟他雖怨氣橫生,也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 最喜歡父母,也是最渴望父母愛他的年齡,若是江夫人能認出他來,說不定那滿身的怨氣,就這麽化解了。 可惜啊,江夫人心裏,自始至終就隻有一個江軟。 一律垂著眉眼,看著江夫人身側,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江魚就躺在那裏,見她抱著懷裏的枕頭,神色空茫的低聲呢喃,喊著小魚、小魚。 猩紅扭曲的眼睛裏,露出滿足的神色,在她的肚子上蹭了蹭,嘴唇翕動著。 我在呢,媽媽。 雖然你看不到我,但是我一直都在呢。 他終於代替了江軟,成為了他媽媽的珍寶。 江夫人瘋了,江軟跟將大少爺緊急出了院,趕回江家別墅,見她抱著枕頭,滿臉疼惜的喊著江魚的名字。 江軟臉色變了變,湊到她跟前去,低聲喚道,“媽媽,你還好麽。” 江夫人聽不見他的聲音,沒反應,頭也不抬,就看著懷裏的枕頭。 低聲念叨著,“小魚乖,我們要睡覺了哦。” 江軟頓時臉色發白,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江夫人的態度傷到。 眼圈也跟著紅了,但這次江夫人沒空安慰他。 她的珍寶,已經不再是江軟,而是她的小兒子,江魚。 她抱著枕頭,不斷念叨著,“小魚真乖啊,媽媽最愛你了。” 江軟白著臉,不斷往後麵退,躲在江大少爺的背後。 聲音裏帶著哭腔,消瘦的身軀顫抖著,“哥,媽媽怎麽了,怎麽一直喊著小魚的名字。” 江大少爺嘴唇、耳朵接連受傷,臉都被包在繃帶裏,就跟動漫裏的忍者似的。 看著很有些怪異,聲音也怪怪的,“沒事,不會有事的,我們送她去醫院,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江軟抖了抖,臉色發白,背後有些冷,“你說,會不會是江魚他……” 回來了。 回來找他們報仇了。 兩人對視一眼,江大少爺眼神閃了閃,看著床上發瘋的江夫人,“不怕,我們搬出去住。” 晚點的時候,江先生回來,江大少爺就跟他提了搬出去的話,江先生從來不信鬼神,對他們的說法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