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同樣心裏的,是他旁邊因為潛逃失敗流產的許嫣。


    她看著從人群後走過的宛若金童玉女的陸染和許瑤,看著百姓忽然像看天仙一般給予他們崇拜尊敬的目光,覺得那才該是她享受到的。


    她此時十分後悔,不明白為何當初要把婚約讓給許瑤那個鄉巴佬。


    要是她不貪心,順利嫁給九皇子,那她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聽說陸染曾當著皇帝和一眾大臣的麵表示,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那樣高的位置,還能得到真愛。


    原本該是她的啊……


    嫉妒又不甘的眼神裏,許嫣被一個臭雞蛋迷糊了視線,她揚天悲鳴,仿佛自己是被老天遺棄的孩子,哭得滿臉模糊。


    可她現在的模樣離夕日梨花帶雨的樣子相差十萬八千裏,滿頭蓬亂的發髻,臉上全是臭雞蛋屎/黃的汁液,不但沒讓人起到絲毫憐惜,反而被百姓又扔了幾個臭雞蛋結尾。


    “好醜。”


    這是京城第一美人許嫣臨死前聽到的最後百姓對她的評價。


    第80章 腿殘皇子的逆襲17


    陸染沒想到在他被封為太子的第一天,就有大臣眼巴巴明示暗示皇帝讓他多多納妾,開支散頁。


    這不是想要破壞他們夫妻間的感情嗎?


    難怪昨晚許瑤參加一場宴會後悶悶不樂,顯然就是那群貫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貴婦給她說了什麽,或者暗示了什麽。


    想到昨晚被媳婦趕到了書房,半夜好不容易摸回床上,陸染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妙。


    “皇上,太子肩負大康的未來,現如今成婚半年太子妃未有喜脈傳出,臣認為,是否再為太子物色幾位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


    想當初他們嫌棄九皇子腿疾,沒想到現如今的九皇子不但恢複如初,還大敗鬆族,得到了舉國百姓的稱頌,皇帝對於他的功高蓋主也絲毫沒有顧忌的意思,好似還希望他早日繼位。


    聽說九皇子原先娶的是叛黨許青山之女,那許青山已經被斬首,太子妃也就沒有了可以依靠的娘家,當未來國母,還是根基太弱。


    大臣們這樣想著,心思活絡又有適齡女兒的就開始謀算著子女和自己的前途。


    {靠,這吏部尚書簡直有病,他和許瑤雖然成婚半年,但半年中有一半時間他都在打仗,而且,前三個月,根本就是他不想有寶寶破壞難得的二人世界,才調理了避孕藥特意不讓媳婦懷上的,到了人家嘴裏,說出來怎麽好像他們有病生不出孩子似的?}


    “張尚書,你知道為何護國寺的住持可以活到99高齡嗎?”


    “……”


    張尚書不明白自己剛朝皇上諫言,為何太子顧左右而言他。


    “因為他從來不管外人的閑事。”


    張尚書聽到太子直白的話語,臉色一黑,剛想反駁“太子的事情乃是國家大事”就收到來自太子的死亡凝視。


    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張尚書拿出曾經麵對七皇子時的硬氣,卻發現自己的“恨鐵不成鋼”眼神被帶著煞氣的一瞥輕鬆打敗。


    而那煞氣似乎還長了腳似的,等他收回眼神,還通過他的眼睛直接滲入到他的四肢百骸,讓他遍體生涼。


    他的腦海也瞬時蹦出一句話“九皇子已經不是他們這群大臣可以左右的潛龍”。


    成功讓張尚書閉嘴後,陸染為了杜絕一個個大臣明裏暗裏朝皇上進諫,幹脆趁著一幫子大臣都在的早朝,朝皇帝半跪而下,立下誓言:


    “父皇,洛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兒臣除太子妃之外,今生都不會再娶他人為妻,望父皇成全。”


    皇帝原本倒也沒打算讓陸染納妾,畢竟兒子兒媳成婚不久,孩子到可以順其自然。


    但皇室延續血脈確實也是重中之重,他想著萬一太子妃無所出或者生不出男孩,那三年之後為了血脈,也是可以讓兒子再納妾的——到時候把孩子過繼到太子妃名下。


    可他不曾想,他兒子陸染對太子妃竟然存著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赤誠之心。


    皇帝的眼前,忽然就浮現出當年的桃花林。


    桃花樹下,有美人執扇撲蝶。


    蝶未撲到,卻不慎落入他的懷抱。


    她戰戰兢兢抬頭望向他的眼神,裏麵清澈明淨,比他所見過的任何寶石都要剔透幹淨,仿若任何汙濁遇到這樣的眼神都不忍沾染。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在十八年的死水無痕中,忽然又生出些蓬勃的生機,讓他也有了想要去嗬護這樣一雙眼睛的想法與動力。


    可最終,他沒能護得住她。


    在她逝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皇帝都在心裏想,是不是,如果他當年不問她的名字,她就不會因自己而亡。


    可要是真的能重新回到當年,皇帝又覺得,他還是會舍不得放棄與她相識相知相愛。


    如今,自己沒能實現的承諾,他們的孩子,卻仿佛繼承了兩人的心願般,在朝堂上以堅定執拗的語氣,向自己討一個不幹涉他的承諾。


    皇帝望著眼底下的陸染,七分像他,三分像他母親。


    想要讓陸染為了皇室血脈三思而後行的話,忽然就卡在了咽喉,再也出不了聲。


    仿佛隻要他否定了,夢裏的人會再也不願來到他的夢中相見,仿佛隻要他否定了,原本在某處等他的人,就會失望地先行離去。


    皇帝想,他家染兒醫術高超,兩人的身體哪會出什麽問題。


    三年抱倆、五年抱仨。


    也許皇室血脈的事情真的不用自己操心。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後在所有大臣的意料之外,點頭同意了陸染的懇求。


    “太子與太子妃情比金堅,乃是大康之福,其他人不要再幹涉。”


    不過,皇帝的話也沒有說死。


    畢竟未來一切都不可知。


    隻不過,當下,還是隨著兒子的意願好了,要是事事順遂,兒子和兒媳婦感情穩定,那未來他也不會幹涉的。


    皇帝這樣想著,朝陸染投去一眼。


    那眼神裏有著作為父親的驕傲,有著欣慰,也飽含“你小子回去趕緊給朕生個孫子”免得到時候被情勢所逼的警告。


    陸染接受到皇帝的眼神,心裏想:


    到時候如果生出的孩子不聽話,其實也可以偶爾扔給孩子爺爺和師爺爺帶幾個月——這樣他們夫妻的倆人世界時間就可以多起來。


    這不能怪他,畢竟是他爺爺心急想抱孫子嘛……


    師爺爺也孤單寂寞,給他時不時玩一下也算是盡盡自己的孝心。


    這樣一想,好像馬上生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看來今晚上得努力了。


    ……


    那頭,許瑤看著自己手中昨天收到的賞花宴請帖,想了一天還是不知該不該拒絕。因為她看著世家千金矜持高貴的樣子,總覺得自己與她們格格不入。


    而且前幾天好些貴婦人對著她明示暗示。


    就算她一開始沒想到,但在幾番轟炸之下,卻也領會了他們的意思:


    {女人啊,就是要賢惠,為丈夫著想,哪個男人不喜歡三妻四妾美人在旁?}


    {女子總有幾天不方便,那些天,確實需要有人為丈夫紓解,他們自己帶回家的,哪裏有妻子為他安排的放心?}


    {皇家最重子嗣,反正都不可能一個人霸占,還不如自覺自願還顯得寬容大度。}


    {女子出嫁最忌嫉妒,七出之條就有一條善嫉的。}


    {太子剛登記,需要的是大臣的輔助照顧,太子妃娘家卻已經幫不上忙,也該為太子的前程打算。}


    {……}


    這一個個的意思,還不明白嗎?


    不過就是想要讓她親自開口,讓陸染納些小妾到府上。


    她也是知道的,大康大部分有錢有權的人家,男人們都是妻妾成群。


    現實又是陸染成了太子,將來會是大康的皇帝。


    她從未在曆史上聽說過哪個皇帝隻娶一個媳婦的。


    理智告訴她,那些夫人說的都是對的。


    不過理智這麽想著,情感上許瑤卻接受不了。


    她從小被許青山的貴妾所害,失去母愛不說,還被迫與奶媽吃了多年的苦,心裏對於男人一夫多妾的情況實際心裏是非常抵製的。


    再說愛一個人,怎麽能容忍別的女子進門來分享愛人的心呢?


    叫她親自開口,簡直就是讓她自己拿著刀子,往自己心窩子戳。


    所以自打那天回家,她就一直很難過。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可麵對陸染溫柔的視線,她覺得她還想自私一輩子……


    “奶媽,你說我要是把這些邀約都拒絕,那些夫人會不會覺得我不配做太子妃啊,連幫丈夫應酬籠絡人心都不會?”


    許瑤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去適應了,那些貴族禮儀,她也在婚後就刻苦學過,不說學個十乘十,那也有九成像模像樣。


    就是為了怕自己給陸染丟臉。


    可這次的事情又與之不同,不是自己一個人努力就可以解決。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的瑤兒,不用為了什麽委屈自己。”


    許瑤原本以為隻有自己和奶媽在,心裏極為糾結之下,才不禁出言詢問奶媽。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奶媽不知何時已經離去,此刻在她身旁為她輕輕搖著扇子的竟然是陸染。


    “阿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許瑤扶著貴妃椅站起身,卻正好被陸染抱了個滿懷。


    陸染低頭在她頸測深深一吸,仿佛是饑渴的人麵對美食先過個鼻癮。


    感受到綿長溫熱鼻息噴薄在自己頸項,許瑤的臉倏地一紅。


    屋裏的曖昧氛圍徒升,許瑤隻覺得三月的天,原本有些舒暢的空氣忽然就變得滯納灼熱起來。


    “阿……阿染……還沒吃晚飯餓了吧……我……我現在就讓下人給你送點兒吃的過來。”


    看著屋外還沒盡落的夕陽,許瑤抬手抵住陸染的引誘,結結巴巴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然而,身後的陸染非但沒有離開的趨勢,反而像是一隻碩大的萌犬就著她的手指,就開始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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