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每到一家,都叫叫嚷嚷的,一點兒不像是真的要抓人的樣子,反倒像是提前通知人,讓逃犯趕緊溜。


    陸染聽著官兵的叫嚷,嘴角勾起一個了然的微笑:


    小兵大都出生百姓,那個領隊的老娘前幾天還在陸染攤子前看過風濕病,承過陸染的恩情,剛才陸染還看到大娘扯著領隊的耳朵,罵她兒子忘恩負義。


    陸染想,估計小兵們抓他就是做做樣子,好平下貪官的憤怒。


    當然,也不排除他們知道‘神醫毒手’下毒的手段非比尋常,想交差更怕丟命。


    陸染聽到官兵的聲音開始靠近,不想與他們瞎鬥浪費藥粉或者精力,剛想提氣遁走,身後的門就被打開。


    門內外的兩個人瞳孔頓時都無意識瞪大。


    在陸染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門內的姑娘一把拉進屋子,然後藏到了她的被子裏。


    “不要出聲。”


    姑娘嚴肅的聲音響起在陸染的頭頂,陸染眼前就是一黑。


    ***


    “開門!開門!”


    這時候,官兵們粗聲粗氣的嗓音響起在院子外,姑娘卻沒有去開門,反而關上了房間的門。


    大概是好久沒人開門,院子外的官兵一腳踢開了木欄栓擋住的院門,然後蜂擁而入。


    看到院子裏唯一一間關著的門,他們猶豫之後,覺得那個神醫不可能躲在這裏,於是粗魯地推開了房間門。


    看到裏麵穿著衣服窩在被子裏繡花的姑娘,官兵們公事公辦地問:


    “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或見到什麽人?”


    “沒……沒有……我一直在繡花……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染在被窩裏聽到小姑娘用結結巴巴的話語回答著官兵的話,話語裏都是不敢撒慌的怯意。


    “走,換一家!”


    沒有多看,領隊的官兵就帶著小兵離開。


    不是他們不喜歡女人,而是這個姑娘是縣城裏出了名的醜顏,對著他們的右半邊臉眼尾處長了大片的暗紅色胎記,忒難看,他們實在不想多看一眼。


    ***


    官兵一離開,姑娘就起身離開了被窩。


    “他們走了,你……你出來吧~”


    大概是對剛才的行為不好意思,她的嗓音裏帶了一點兒羞澀。


    陸染掀開被子,看著眼前這個原身記憶裏穿著紅嫁衣滿眼忐忑的姑娘活生生站在他麵前,還又一次‘救了他’,陸染眼裏有欣喜閃過。


    他和他家媳婦就是這麽有緣分,隨便一走就能遇上~


    但他欣喜之餘,心裏也微微生出一絲莫名其妙的醋意:


    “你為什麽要救我?”


    難道你不怕我是個壞人?


    還一救就把人塞被窩這樣私密的地方,萬一是個色中餓鬼可怎麽得了?


    明明陸染質問許瑤的時候,臉色不佳,但許瑤竟領會到了陸染的疑問,也感覺到了陸染的擔心,所以,她朝陸染大方一笑:


    “我從小和奶娘在這裏生活,奶娘就是我最親的人,前幾天,你幫我奶娘治好了她的手,我隻不過是為了報恩罷了……至於為什麽把你放被窩,主要是我家沒什麽可以藏人的地方,而我一個醜顏……”一般人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哪裏需要擔心人見色起意。


    見心上人一心妄自菲薄,陸染的心裏跟著一疼,及時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話:


    “不,你不醜,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姑娘,在我看來,外表的美麗不過是一具好看的皮囊,幾十年一過,紅顏變枯骨,然而心靈的美,卻永遠不會凋謝……”


    陸染說著,又仔細端詳一眼許瑤,接著道:


    “再說,你的外表也不醜……眉如遠山,眼如點墨,膚若凝脂,臉型還是最耐看的鵝蛋臉……破壞了你整張臉美感的,不過就是一個紅色印記。”


    陸染的評價認真又誠懇,讓人絲毫不覺得那是敷衍。


    許瑤自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誇她,一時間臉頰都帶上了紅暈:


    “我……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看……”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雖然自己的臉上五官確實不錯,但那個胎記,就像是一粒老鼠屎糟蹋一鍋粥般,完完全全破壞了她整張臉的美感,而且讓人見到她的第一眼,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在那個胎記上,不能移開。


    所以,多數人隻瞥她一眼,就把醜女的章蓋在她身上,之後再也不會仔細給她第二眼。


    陸染還是奶媽之外,第二個誇她好看的人。


    許瑤結結巴巴謙虛著,眼睛卻忍不住朝陸染那裏看了一眼,這一眼,卻沒有了之前的大大方方,帶了點兒小女兒的含羞。


    “你當然有我說的那麽好看,等我給你除去體內的毒素,你臉上的毒印消失,你還會更好看。”


    “什麽?!”


    許瑤乍然聽到陸染說她體內有毒,而且臉上的胎記實際不是胎記,而是毒印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


    但她問出口後,又心裏又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普通人的胎記,確實和她臉上的不太一樣。


    普通人的暗紅色胎記分布在手上或者臉上的那種,乍一看和她臉上的那個差不多,但其實她臉上的胎記,內部仿佛暈著更深沉的暗紫,仿若裏麵住著什麽可怕的惡魔,隨時都要從皮膚裏破皮而出似的。


    所以街上的孩子見了她,有時候都會被嚇哭。


    所以她做了針線活,都是她奶娘出門去售賣……


    聽說她這個胎記從出生就帶著,所以,在她還在娘親肚子裏的時候,自己就中毒了嗎?


    許瑤想到這裏,心更是猛地一寒:


    自小她父親就說她克親,還以此為由把她趕到這個所謂的“老家”,而實際上,並不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娘。


    她娘是被人毒害的。


    而這個毒害她娘的人,除了現如今的丞相夫人,還能有誰?


    “不要給我治療。”


    許瑤想明白之後,眼裏升起顯而易見的仇恨。


    這個毒印乃是那個女人毒害她娘的證據,她不能讓人把它除掉。


    “難道你不想變美嗎?”


    陸染聽到許瑤的拒絕,一時間也沒想到許瑤內心已經轉了十八彎,所以脫口而出。


    “不,我想變美,但我更想為我的娘親報仇,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即便這樣會錯失唯一變美的機會也在所不惜。


    曾經作惡的人,曾經毒害了她娘親的人,怎麽可以如此理所當然霸占著屬於她娘親的丞相夫人的位置,活得這麽逍遙?


    陸染此時,終於明白過來許瑤的意思。


    他想著,也罷,自己治好了許瑤的臉,讓她的傾城貌顯現的話,難免會生出許多變端。


    比如,有紈絝見色起意想欺負許瑤,比如,丞相想利用她的美貌籠絡官員……


    在自己娶到她前,就讓她的美,隱於毒印下吧~


    反正,許瑤體內的毒素,也不多,不影響她的生活。


    第69章 腿殘皇子的逆襲6


    “你是個好姑娘。”


    陸染點了點頭,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個刻著“染”字的黑木令牌,交到許瑤手上:


    “若你以後遇到什麽緊急之事,可到各地的‘路遙酒樓’憑這個令牌尋找掌櫃幫忙。”


    許瑤本能覺得這個令牌十分厲害,但她覺得自己不能接:


    “神醫,我剛才救你不過是報恩,你不需要額外給我什麽東西的。”


    陸染見媳婦義正言辭拒絕,嘴角勾起一個戲謔的笑容:


    “我為你奶娘治病收了一文錢診金,並不是白治,同理,你救我,我自然也要予以回報……更可況,你我二人如今已有肌膚之親,我自然得為你負責。”


    許瑤聽到陸染的歪理,頓時瞪大了眼睛:


    一文錢治病可不就相當於白治嗎……什麽肌膚之親,他們可都穿著衣服沒碰到半分!


    陸染領會到許瑤的質疑,嘴角蕩出雪山泉水一般清冽的笑聲:


    “你拉了我的手,我睡了你的被窩,我們可不是有了肌膚之親?這令牌,就當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等到時機成熟,我自然會上門向你提親。”


    “提……提親?!”


    許瑤之前滿以為陸染是想要讓她收下令牌,所以口不擇言開了玩笑,但她沒想到的是,陸染竟真的說要對她負責。


    “不……不需要的……此事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人知……神醫你可以當此事沒發生過。”


    許瑤此前,帶著一張人人嫌棄的醜顏,就從未想過要嫁人。


    如今,一位長相清雋的年輕人居然因為報恩想要娶她,許瑤頓時覺得不妥,她不希望這人娶她,是因為責任。


    再說,神醫每天看病接觸他手的人不計其數,他雖然蓋了自己的被子,可到底沒接觸她的身子,怎麽能牽強說兩人有什麽肌膚之親呢?


    “去給我打盆水來。”


    “啊?”


    許瑤不明白,怎麽說著說著扯到了打水上麵,但想著神醫既然不再提那事情,估計事情就此揭過。


    於是,疑惑過後,許瑤利落地轉身出門,給陸染打水去了。


    沒一會兒,許瑤端著一個木盆來到房間:


    “神醫,您要的水來了。”


    陸染看到木盆邊搭著一塊幹淨嶄新的棉布毛巾,木盆裏的水還飄著些許熱氣,他眼裏有柔光閃過。


    姿態從容地把許瑤給他藏床底下的靴子勾出來穿上,陸染起身來到木盆邊。


    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瓶,陸染往自己手掌滴落幾滴液體,然後朝自己臉上一陣塗抹,再用清水洗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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