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


    宋觀對於這個主題展開完全無話可說,不知原主聽到這話會有何感想。隻是兩人這姿勢確實不像話,他試探地推了推鴉九君,結果對方紋絲不動,宋觀道:“有話起來再說。”


    鴉九君挑眉:“怎麽?怕被人看見?”


    宋觀淡定道:“你自己看這姿勢像話嗎?”


    鴉九君:“這姿勢是不像話,但比不上你做的事情更不像話!”


    宋觀十分莫名,感覺自己和對方所思所想完全不在一個頻道,隻覺得被這樣糾纏有點煩,他勉強耐著性子:“你先讓我起來。”


    “你明知道‘鼠剩’和‘長蟲’根本不是我們倆的孩子,對吧?”


    宋觀一頓。


    鴉九君眯了眯眼,屋內光影切割,將他神色襯托得越發陰暗:“你養著他們,到底存的什麽心思?以前我們聽人講故事,有一個說的就是童養媳,你那會兒還說有趣。你現在是不是也想養一個了?本來我是要捉弄你,才讓‘鼠剩’吃了玄天果,沒想到卻是稱了你的心意。看到他變成一個成人模樣,你心裏很高興吧,死變態?之所以把‘鼠剩’交給我和你小叔來養,你就是看中了我們隱居,根本不和穀內人接觸,是也不是?如此一來,你這樣做,便隔絕了‘鼠剩’和其他人接觸的可能性,然後你再想辦法把丟失的靈力補充回去,到時候,等變成人形了,就能和‘鼠剩’在一起了。宋觀,我就問你,你是不是打的這個注意,叫我全部說中了——你認不認?”


    宋觀被鴉九君的九天玄雷腦洞給雷得目瞪口呆,半晌合攏了嘴,道:“別的先且不論,我不得不說,你還真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鴉九君臉色越發陰沉:“你承認了?”


    宋觀還未答話,隻聽門口“哐啷”一聲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傳來。


    床上的鴉九君同宋觀一時也不再繼續說話,一並側了臉循聲望去。木門微敞著,便見來者白衣墨發,長身鶴立——


    嘖嘖嘖,可不湊巧了,這正正是先前出了門一趟才回來的,小白虎。


    第255章 第十五彈 貓蛇一窩


    一時三人相顧皆是無話,小木屋裏安靜得就跟沒有活人存在似的。


    也不知鴉九君的這一通胡言亂語,白虎聽去了幾重。


    而宋觀大概是在場三個人裏,最最最淡定的那個了,其他兩個都有點石化的跡象。宋觀麵不改色地起身推了一把鴉九君,這位先前怎麽也推不動的鴉九君,如今倒是好容易的就叫他推開了。


    看來這貨也不是無法無天什麽都不顧怕的。


    瞥了鴉九君一眼,宋觀道:“你一生氣就亂說話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


    此話出口,其意重點自然在於給鴉九君一個警告提醒,再則也是給小白虎一個解釋。


    先前鴉九君那一通不負責任亂開的腦洞胡話,小白虎若是沒聽見,那自然最好,可這若是聽見了,那他總得出來收拾殘局。


    鴉九君這下是沒什麽話的,一聲不吭認了慫。小白虎那邊宋觀打算先晾一下,讓對方稍微冷靜點再談會比較好,所以他又轉而同鴉九君繼續道:“你怎麽總想著要和我吵,就這麽想惹我生氣?我問你,很有趣嗎?”


    逐漸從從僵硬狀態回轉過來的鴉九君,抿了抿嘴唇,扭頭不輕不重地冷哼了一聲。


    伸手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鴉九君推到自己的身後,而挨了這一推的鴉九君,不情不願地往後挪了一下,口中偏還要嘴硬道:“你幹什麽。”


    宋觀覷了他一眼道:“一會兒再跟你算這筆賬。”說完了,望向小白虎,門口小白虎一動不動地站著,似乎嚇傻了,宋觀跳下床,直到此時,他才問小白虎道,“回來了?”


    他這落地動靜不大,但仍驚得小白虎腦袋上一對老虎耳朵頗為緊張得繃緊立起。


    宋觀如今自是小胳膊小短腿,走到小白虎跟前也是花了好幾秒的時間。走近了他看到地上深褐色的瓷壇子碎成好幾瓣,宋觀聞到一股酒味,他就在這一地狼藉跟前站住了,仰頭看向小白虎:“這是酒?”


    小白虎“嗯”了一聲,眼簾低垂,根本不敢看宋觀的樣子。


    宋觀看小白虎這麽繃著,也沒直接解釋,主要是對方這麽個精神狀態,解釋了對方也不一定聽得進去。類似眼前這種情況的,都得先開頭鋪墊幾句無關緊要的,拉一拉家常,待對方情緒穩定些了,才好切入正題。


    宋觀問道:“怎麽帶著酒回來了?”


    話音剛落,背後傳來鴉九君一聲重重冷哼。


    小白虎沒說話,宋觀轉過臉來,不太高興地看了鴉九君一眼。


    鴉九君注意到宋觀看他,簡直跟孔雀要開屏一樣抖擻了精神,他衝宋觀揚了揚下巴,一臉“我就愛冷哼你待如何”的表情。


    宋觀不想再理對方,轉回頭,看著小白虎又和顏悅色地問了一遍:“你怎麽帶酒回來了?”


    小白虎不自在地微微側過臉:“方才路上碰見蝶仙,他正挖了自己埋在後山的酒,恰好遇見我,便送予了我一壇,讓我帶回家給阿爹你嚐一嚐。”


    宋觀點點頭後猝不及防地切入正題:“那你先前回來,可是聽到鴉九君說的話了?”


    小白虎沉默了一瞬,半晌,緩緩開口道:“聽見了。”


    宋觀淡然追問:“聽見多少了?”


    小白虎頭上一對尖耳朵是晃蕩了好幾下才穩住了道:“你說……鴉九君不像話的時候。”


    一時宋觀就聽到床上歇著的那位貓大爺“咳咳咳”咳個不停。


    無視那咳聲,宋觀溫聲對小白虎道:“鴉九君愛胡言亂語,你萬不能拿他的話當真的。”


    小白虎張了張嘴,好一會兒,輕聲說:“我省得的。”


    宋觀點點頭:“你將他的話全忘了就好。”


    而原本一直躲避和宋觀目光對視的小白虎,聽見這一句話後,卻是猛地抬起頭來。


    不同於小老虎原型時候的藍眼睛,他人形時,眼眸顏色很黑,像幽深古井,隻他此時麵上神色十分恍惚,仿佛一場大夢未覺,就這麽怔怔出神地看著宋觀。


    宋觀敏銳地察覺到小白虎的神態有點不對,他不動聲色問:“怎麽了?”


    小白虎聞言,用力搖了一下頭,神色終於清醒:“無礙的,我就是剛剛閃神了一下。”


    宋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過並不明顯,他神色如常地微一頷首,道:“你去屋外等一會兒,可好?我同鴉九君還是有一些事要講清楚的。”


    小白虎說一字“好”,便利落轉身出去了,背過身時一手扶著額,似乎是頭疼的模樣。宋觀將一切看在眼裏,微微眯了下眼。然後他回轉過身,瞥了一眼床上仿佛要去鬥雞了似的前傾著身子的鴉九君,宋觀心中還念著小白虎的事,對於小白虎細微的反常,他總覺得不妙,因此步履難免沉重了點。直走到床邊,宋觀也沒再脫了腳上鞋,隻隨意邊兒上一坐,不過他還沒開口,鴉九君先出了聲說道:“你哭喪個臉幹什麽!”


    宋觀自知現在自己臉上表情絕不愉快,可也絕對談不上哭喪,這顯然就是鴉九君挑刺找茬,所以他無視鴉九君這一言,淡淡道:“先前‘鼠剩’來,你怎麽半點都沒發現?”


    “你還怪我沒發現?!我和你說話,還顧得上其他?”一時語快吐出真言的鴉九君臉黑了一下,他忙不迭補救著冷笑說了一句,“就算我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那又怎麽了?”


    宋觀不得不脫了鞋,爬上床,然後跪坐到鴉九君跟前。


    他這動作突然,且最後離得也稍微太近了點,鴉九君立時炸了毛般的往後一縮,但旋即反應過來,又強行逼著自己往宋觀靠了點,導致兩人之間的最終距離比一開始還近。


    宋觀覺得鴉九君幼稚得簡直沒邊了,他伸出一根指頭,點住鴉九君幾乎戳到自己臉上來的下巴,將人推遠了:“你怎麽總愛說點沒邊沒際的話?”


    鴉九君聽得此言便是冷笑一聲,還真成“冷笑製造機”了。


    宋觀道:“小叔那邊我從來是當長輩敬著的,我一貫對他又敬又怕又愧,所以見著他時,總是緊張點要多注意他,這有什麽奇怪的?我不知道你怎麽會那樣想。但他和我父親以前鬧起來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明知道我跟‘鼠剩’根本沒什麽,也不可能有什麽的,並且以後也決計不可能會有什麽的,為什麽還要說出那種話?”


    鴉九君立刻不屑斜眼道:“難說的很!”


    倒是沒再說小叔的事。


    宋觀簡直想把這隻大貓當成鹹魚一樣吊起來晾窗台,真是該好好去一去腦子裏的水了!


    勉強耐著性子,宋觀說:“我不是早跟你講了嗎,我擔著族長的職責,將來——”


    大貓鴉九君猛地正過了臉:“你還真想去死?!”


    宋觀:“……不然呢?”


    鴉九君怒道:“誰許你去死了?!這坑要填也輪不上你去!憑什麽你去死,要死也是讓你小叔——”


    猛的打住。


    宋觀似是沒聽見般,一派神色淡然地問鴉九君:“原本這事最開始也隻是問你願不願意養‘鼠剩’,你若不願,早說就是,我找其他人也一樣的。”


    鴉九君噌地一下直起身子,他凶神惡煞的,一把拽住宋觀的衣襟,將小小隻的宋觀給提拎起來:“誰說我不養了?我先前說要養,那就自然是要養的!但你話說至此,以後可別後悔了!我養了他,可不會再叫他與你見麵!”


    言畢一把將小宋觀丟回床上,跟著便氣急敗壞地從袖間抽出一捆紅繩來。


    這紅繩瞅著著實讓人覺得眼熟,仔細看去,可不就是當初宋觀贈與人的捆仙繩?


    陰沉著臉,鴉九君衝了出去,不稍片刻便懷裏抱著了一隻半大不小的小白老虎回來。小白老虎被紅繩捆得亂七八糟,連嘴也被紮上了。宋觀暗暗打量著,一句話也沒多說。白虎小的時候長得著實像隻貓,且也無人懷疑這不是貓,直到現在長開了,原型徹底有了老虎的樣子,想來如今也不會有人再認他做小貓。


    “我今日將他帶走,你可別想再見他了!”


    這是鴉九君臨走時說的話,他賭氣似的一下子就跑沒了影。木門未關,半敞著,被風吹得門板一下一下撞在牆上。房間裏一下子清淨下來,就隻剩了一個人。宋觀歪坐在床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被抽了骨頭似的,就這麽懶躺在了床上。


    他懷疑小白虎是在恢複記憶,但明顯恢複速度很慢,又不穩定,且記起來的東西很少一丁點兒,多的是需要靠外界刺激。想必自己先前那句“你將他的話全忘了就好”,是讓小白虎想起了點什麽。昔年老久遠之前的記憶,隔得委實太久遠了,他自己實在記得不甚清晰。依稀當年他給對方下言咒的時候,似乎是說過那麽一句類似的話。怕就是因此,才叫對方想起了什麽。


    也不知道這小白虎如今恢複多少記憶。


    不過此事也沒什麽好怕的,落難的白虎不如貓,再說了,哪怕這回再因白虎產生了什麽變故,他也有的是一係列應付的辦法。


    次日,宋觀去羊大娘家領小龍。小龍東張西望也沒能把另一個身影盼回來,很失望:“爹,‘鼠剩’呢?他怎麽沒來?”


    宋觀道:“一會兒回去給你解釋。”


    回到了家,小龍還是沒看到白虎,就有點覺得奇怪。


    宋觀思忖片刻,起了個頭,道:“你也知道,我們倆屬於爬蟲類。”


    小龍不由問:“爹,爬蟲類是什麽?”


    為了讓小龍立刻理解且不再繼續追問這個詞,宋觀他隨口瞎說:“就是像我們這樣身子細細長長,長滿鱗片,沒有毛,又能在地上爬的。”


    小龍似懂非懂點點頭。


    宋觀繼續編:“你平時也感覺到了吧,‘鼠剩’和我們外形差得有點多的。你長得像我,‘鼠剩’長得像他娘——”


    小龍頓時大驚失色:“什麽?原來我們也有娘的嗎?”


    宋觀噎了一下,才道:“沒有娘,你們怎麽出生?”


    小龍垂頭想了想,很認真地答道:“難道不是地裏長出來的麽?”


    宋觀聽了,不由感歎了一句:“如果真是地裏長出來的,那就沒這麽麻煩了。”


    小龍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一臉亢奮地站起來:“那娘呢?娘在哪兒啊?”


    宋觀神色不變地答道:“帶著‘鼠剩’跑了,說我不會照顧人。我攔不住你娘,就讓你娘把人帶走了。”


    小龍呆了一呆,慢慢沉默了。宋觀看小龍這樣,想著對方終究隻是個小孩子,他心中正琢磨著安慰的話來,然而備好的話語尚未出口,卻不想被小龍一把圈住了抱在懷裏。


    小心翼翼地摸摸宋觀腦袋,小龍說:“爹爹你不要哭。”


    這變故發生突然,宋觀在小龍懷裏沒吱聲,小龍這時便十分憐愛地拍了拍了宋觀的背,拍著拍著,眉頭一皺,又把將宋觀從懷裏扒拉出來,小龍肅容道:“爹,你還是想哭就哭吧!”


    宋觀看著小龍一時無話,小龍那麽認認真真關心他的樣子,眼裏像是落盡了銀月清輝的澈然,他看了不由扭開臉:“我也沒有想哭。”


    小龍道:“娘都這樣了,你怎麽可能不想哭呢?”


    宋觀:“我真的不想哭。”


    小龍隻好無可奈何地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對宋觀說:“爹你不要害羞的,想哭就哭好了。”


    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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