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弱豬還哭得停不下來,卻在聽到宋觀那一句“小芳是誰”的時候,頓了一下。它抬起臉看著宋觀,模樣看起來很有些傻乎乎的,可也就這麽不哭也不掉眼淚了,甚至在短暫的愣怔之後,原本暗淡的目光也一下子亮起來。


    宋觀他把腦袋擱在草垛上,眯了眼,是個又快昏昏睡去的模樣。小弱豬趴在他身旁,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可是眼睛亮亮的,似乎星河瀚海全都落進了它的眼睛裏。它的腦袋抵著宋觀的腦袋,這豬圈裏全是打雷般的呼嚕聲,小弱豬以前覺得吵得討厭,可這一刻竟然覺得這樣的聲音背景竟然也還不錯,倒是合襯它此刻的感覺,心花怒放大概就是這樣了。


    它小聲地輕輕呼呼了兩聲,偏過頭去,宋觀似乎已經是個半睡的模樣。小弱豬靠過去,再靠過去點,用鼻子拱了拱宋觀的耳朵,對方沒有反應,於是它更加大著膽子湊過去點,然後挨過去,又太靠近了,居然有種很害羞的感覺。真是矛盾的情緒。小弱豬閉著眼,鼓足了勇氣,湊到宋觀耳邊,想要說什麽,又不敢,最後隻得耳語般的一聲哼哼,兩個字,宋觀。


    夏夜悶熱,這天晚上,宋觀一直處在反複被熱醒的狀態裏,明明這豬圈還挺大的,可小弱豬偏偏就愛往他這兒擠,而且像感受不到那熱度似的,宋觀推了它好幾次,最後終於怒了,幾乎要踹小弱豬,也是這樣,小弱豬這才消停了。


    豬圈裏的小豬們,在之後的日子裏,很明顯地發現了宋觀和小弱豬之間的相處模式變化。主要是宋觀也不督促小弱豬吃飯了,而小弱豬黏著宋觀黏得緊。不少小豬在心裏紛紛唾罵小弱豬不要臉啊不要臉,抱大腿抱成這幅德行真是太不要臉了。


    六個月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其實過去很快的,宋觀在吃吃喝喝睡睡的豬圈生活裏,就這麽迎來這一周目故事的大轉折,也就是村裏來了大人物的時候——豬圈裏滿一百斤的豬們都該被拖出去宰了,宋觀他也在名單其列。


    但宋觀特別淡定,他打量著瘦小的小弱豬,如今對比其他豬們,那是真真正正的非常瘦小,果真十分擔得起小弱豬這一聲稱呼。宋觀滿意地點了點頭,唯一比較憂心的就是係統大綱裏提到的“猥褻”小弱豬一事,他需得對小弱豬這樣那樣,雖說最終是屬於沒得逞吧,但過還是很有點坑爹好嗎,這事委實太重口,宋觀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好嗎。但眼見著周目劇情就要結束了,他這事情還沒有辦呢,可係統目前為止也還沒有催他,於是宋觀也就摸不準係統到底是幾個意思,就很有幾分內藏而不顯的憂慮。不過很快也不需要宋觀憂慮了,因為今天晚上,他就叫小弱豬給猥褻了。


    十二月的天,隆冬臘月,是很冷的,一窩小豬擠成一團取暖,小弱豬同往常一樣擠在宋觀身邊,隻是這一日擠的,又同往常有些不一樣,它總是想往宋觀背上爬著蹭。宋觀一直沒覺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聽著撲在他身上的小弱豬發出聽起來像是十分難受的哼唧聲時,還當是怎麽了,直到被射了一腿。


    宋觀:“……”


    =皿=!!!


    麻痹!


    宋觀臉色鐵青地看著自己被射了一片的豬腿,此時此景,十分想殺豬。


    第80章 第七彈 豬圈曆險記


    宋觀臉色真是非常精彩,大概顏料盒子打翻了也就這樣了吧。其實,呃,如果真說起來,他也……並沒有受到什麽直接傷害,隻是被蹭了一腿而已……總之最後事情的發展是,宋觀把小弱豬揍了一頓,並且整整兩天都沒有理對方。


    小弱豬被揍了之後倒是想靠過來同宋觀說些什麽,但宋觀都叫其他小豬把它給攔下了,半步都靠近不得,小弱豬急得直打轉,宋觀連眼神都不瞟過去,於是兩隻豬連個目光對視的機會都沒有。


    倒是第三天的晚上,豬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位不速之客一身白衣,麵上也拿白色的紗巾遮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了一雙鳳目在外,長眉斜飛入鬢。夜色裏,此人一身白衣白得顯眼,可這人遮了臉又分明是個不想讓人認出的模樣。真不知他是如何考慮的才做出這番裝扮。如果宋觀醒著,見著了,一定會評價對方一句“有毛病”,來豬圈穿一身白,還捂臉,這貨是想來幹什麽的,變態麽。


    湊巧了。


    此人……還真是個,有著另類愛好的人士。


    那白衣於衣角處用銀色絲線繡了花紋,月光一照,便顯現出其上精致細膩的圖紋。芝蘭纏著玉樹,如此針腳做功,顯然不是這個村裏的物資。村裏統共就那麽點人,隻要眼睛沒瞎,都會知道這不是村裏的。而此人誠然不是村裏,不僅不是村裏的,還是近日村中一番盛景的源頭——是這一回來到了村中的大人物,安小侯爺。


    就外貌長相上來說,安小侯爺怎麽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他文武也是雙全。長得好,家世好,本身又有本事。世人都讚安小侯爺文采風流,皇上也很看好他,特別想賜婚將他和自家閨女湊成一對。


    唉,可誰又想得到,就這麽個別處都沒得挑的人,有個見不得人的癖好。


    小侯爺他娘為此不知掉了多少眼淚,他爹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奈何安小侯爺就是那麽“長情”,一意孤行,明知有錯,死不悔改。


    咳,安小侯爺他……


    喜歡豬。


    當然,這個喜歡呢,不是喜歡吃豬肉,或是喜歡養豬什麽的……而是一種非常,非常,非常,另類的,性趣癖好。


    至於具體解釋,這到底是個什麽性趣癖好……大家懂的。


    小侯爺他爹當年發現這一事時,差點沒氣暈過去,最後什麽辦法都試過了全都沒有用,便抱著祖宗的靈牌,哭得不能自已,老淚縱橫,直呼:家門不幸!


    ……


    此一回安小侯爺會出現在村裏,原因得牽扯上皇帝意圖賜婚一事。前一段時間他於私底下聽他舅媽透露出了兩句,說是聖上想將公主許給他。小侯爺當時含笑點頭,提了酒具給他舅媽倒了酒,心裏已經琢磨著要怎麽才能把這事給避過去。公主他是死都不會娶的,任那女子再是美貌如花跟天仙似的性格又溫順,這事都沒得商量。但要怎麽技巧性地避過去,是個問題。


    對此他正想著呢,恰碰上邊塞的堂哥寄來了一封書信,大意是那邊太亂,人手不夠,該寫的折子他也上奏給聖上了,但怕到時候撥下來的是豬隊友,讓家裏趕緊想點辦法給塞個有用的人雲雲。


    如此還真是個好契機,安小侯爺瞅準了時機立馬自動請纓,直接卷鋪蓋帶著人滾了。而他爹看著他在跟前晃動也是心煩得很,對於安小侯爺的自動請纓,也沒任何異議,滾就滾吧,滾滾滾,滾遠點。


    卻沒成想一行人,在將將到達目的地時,途徑此地遇到了雪崩,眾人被困住,也虧得一同遇上了雪崩的還有非常熟悉地形的當地村民,一行人一起想辦法,終於脫困。脫困後,村民們邀了安小侯爺一行人進村暫住。這荒山雪嶺的,又是這樣糟糕的天氣,也的確不好再行路,也是為什麽小侯爺會來村裏的緣由。


    一行人於村中整頓,打算等天氣不那麽糟糕了,再繼續上路。而在村裏第二天的白日裏,村長同安小侯爺講到了宰豬向山神祭祀一事。宰豬宰豬,這要宰豬,自然是得要先有豬。白日裏聽聞村中豬圈有很多頭小豬,到了夜裏,安小侯爺於炕上輾轉反複入睡不得。他的偏好同常人不一樣,此回腦中反複出現的,也都是些不能叫人知曉的想法。


    其實他也曉得自己這癖好委實不好,他爹痛批此為不堪,他知道,可心裏頭的心思怎麽也壓不下去。倘若能壓下去,那安小侯爺他爹娘也不至於愁成現在這個樣子,甚至到最後雙雙對安小侯爺放棄治療。


    人的心裏一直存著一個小白人和小黑人,小白人代表理性的一方,小黑人代表非理性的一方。很多時候,一個決定的最後形成,往往是小白人與小黑人的最終打鬥結果決定的,並且往往小黑人都代表著一個,會造成與預期想法違背的決定。你或許不能就評判小黑人就一定是負麵的了,但通常,都是和一個人本身認為的“應該這麽做”的決定呈相反的姿態。如果小白人贏了,那就是理性的決定,碾壓了其他一切;如果小黑人贏了,那通常就得嗬嗬了。


    小侯爺在炕上輾轉反複掙紮了好幾回後,心裏頭的小黑人成功打死了小白人,把小白人揍得有氣出,沒氣進。


    宿居村舍裏的第三日,寒冬的夜裏,明月當空,安小侯爺支開了身邊的侍從,一個人孤身偷偷跑了出來,目標十分明確的就是村中的豬圈。


    都說這世上每一件發生的事,都存在一個引導其發生的“因”,由因生果,無論哪件事,這個“因”一定是存在的,關鍵隻在於你發現或是沒發現,也不知安小侯爺,是因為什麽才產生了這樣不同於常人的性趣愛好,這一點無從得知,隻這一夜天上弦月高照,豬圈裏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安小侯爺摸進了豬圈。


    外頭明月當空,小侯爺提著紗燈一盞。豬圈裏並不幹淨,還帶著點異味,安小侯爺的皺了皺眉。其實他有潔癖,這一點從他總是穿一身白就能看出點端倪,但他偏偏又有這樣的偏好,真不知讓人作何感想,興許這就叫世事難料。


    村舍裏的人們都已睡下,豬圈周圍更是沒有人跡。豬欄關著,但小侯爺一身武藝,翻過欄杆真是分分鍾的事情,簡直不要太簡單。原本提在手裏的青紗燈被他擱置在豬欄上,搖曳的燭火,照見一窩已經長大了的小豬們。因著順序,首先入了小侯爺眼的,便是睡在最外側的小弱豬。因宋觀同小弱豬置氣,由著別的小豬排擠小弱豬,於是此刻小弱豬便是睡在最外圍的。越睡得外麵便越冷,小弱豬瑟瑟發抖地縮成一小團,睡得不安穩,夢裏都在哆嗦,看起來白皙又瘦弱的模樣,十分可憐。


    小弱豬是瘦,可又不會瘦得太過頭了讓人生出不喜來,安小侯爺對此很滿意。


    小侯爺喜歡豬,而且喜歡小公豬,他其實是不怎麽挑豬的長相的,但遇到長得還算是賞心悅目的豬,那也的確是件不錯的事。就像男孩子用“飛機杯”,“杯子”外形長得殘一點,也不礙事,要長得好了,也不錯。


    今夜他一眼相中了小弱豬,既然滿意,也就不需再去看其他的豬了。小侯爺一顆對著妙齡少女完全無感的心,此刻對著一頭可憐的窩在豬圈裏又冷又餓的小弱豬起了邪念。這有點喪心病狂。但那心思蠢蠢欲動,小侯爺伸了手,一雙因為養尊處優而不帶一點繭子的手,就這麽摸上了小弱豬的屁股。


    這是一個好屁股,是圓滾滾的結實飽滿。小侯爺摸得心猿意馬,掀了衣擺就是個要對小弱豬行不軌之事的架勢。而這一串大動作,終於驚醒了睡眠中的小弱豬。


    小弱豬醒來,看到的就是豬圈裏莫名多出來的人類,它呆了一呆,然後它發現這人類還在脫褲子掏“diao”,不是變態還能是什麽,嚇得小弱豬一個哆嗦後,就一嗓子淒淒切切地嚎叫起來。


    靜夜裏,這一聲響亮的豬叫,還真的傳出去挺遠的。


    豬圈裏的小豬們,都被這一聲嚎叫驚醒。宋觀被叫醒了,豬圈裏的其他小豬也被叫醒了。一群小豬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狀況,一時間豬圈裏的亂哄哄的一片,而小弱豬就這麽趁亂憤憤擠到宋觀身邊,撲上去一把將宋觀抱住了,就開始掉眼淚:嗚嗚嗚,我好怕啊……


    宋觀伸蹄子嗬斥:放手!


    小弱豬死死抱住:不!


    宋觀怒:不放手揍你丫的!


    小弱豬以更堅決的語氣回複:你揍死我,我這回也不放了!


    然後哼唧完這句又開始掉眼淚了。


    兩隻豬旁若無人地鬧起來,也是小弱豬這麽一鬧,安小侯爺終於注意到了原本待在角落裏的宋觀。


    朦朧的燭火之下,掛在豬欄上的夜行宮燈隻照見豬圈一角。這個荒唐的夜裏,小侯爺在這偏遠之地乍然見到一頭深藏豬圈裏的“惡霸小豬”,他看清楚的那一刹那,一個恍惚間,竟覺得周遭這虛空裏,全都開出了花來,一朵朵都是花團錦簇。


    大抵是那視線太過熱切,睡醒之後腦子並不好使並且同小弱豬鬧成一團的宋觀,終於在此刻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了豬圈裏多出來的那麽一個人。


    宋觀愣了一下,然後在心裏大喊,媽蛋,這貨又是誰啊!大綱裏有這麽一個人嗎?!感覺很不妙啊!


    宋觀戳著小弱豬,而小弱豬死死扒拉住他,將腦袋埋在他耳朵下,直到聽到宋觀的怒問,它才稍微鬆了點撲倒宋觀的力道,心裏一甜,覺得宋觀其實還是很在意他的——看吧,它被無恥的人摸了,宋觀很生氣。


    這世上有句話叫做:親,你腦補太多喲。


    可惜這時候沒人提醒小弱豬。


    小弱豬撲在宋觀身上,哼哼唧唧地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而宋觀視線和小侯爺視線對視上。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眾裏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豬圈欄柵處……哦,不是的,是燈火闌珊處……


    隻是當小侯爺以一臉不正常的表情摸上宋觀的豬屁股時,這隻叫他一見傾心的豬,卻飛起一腳——


    帶著起床氣的宋觀非常非常非常地暴躁:我擦!這都是從哪個旮旯裏冒出來的神經病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侯爺命根子斷了。


    宋觀get新技能。真是棒極了。


    第81章 第七彈 豬圈曆險記


    其實安小侯爺的武功還是不錯的,真的,宋觀這怒起的一腳,若是擱在平時的時候,小侯爺絕逼是能避開的好嗎。隻可惜,美色誤人。當一個人開始用下半身開始思考問題的時候,一般其他方麵就會開始打上debuff的加持。


    若是,如果,世人慣常愛用這兩個詞,因為這兩個詞背後蘊含著無數可能,但無論可能性有多大,這兩個詞到頭來,也隻能是個飽含無限惆悵和追悔的事後總結語。這句話是這麽說,“若是擱在平時的時候,小侯爺絕逼是能避開的”,所以小侯爺實際上是沒有避開。


    宋觀一豬蹄將小侯爺踹了個正著,那動作利落的,讓看的人都覺得痛。且他踹也就踹了,偏他踹的位置,還很難言說。


    這天晚上,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前有小弱豬一聲淒淒切切的哀嚎,後頭是安小侯爺一聲非常瘮人的慘叫。是有多疼才能發出這樣的叫聲。寂寂山村裏,這一聲慘叫傳出老遠。安小侯爺疼得跪在地上,他海綿體骨折,以當今醫術,這jj斷裂怕是不可修複,此生恐是都與性福無緣了。


    村裏因這前後兩聲驚叫,不少人被驚醒,於是人聲漸起,遠處有火光燃了夜色。


    宋觀在豬欄裏向西眺望,黑夜裏火光點點,他心裏是一聲臥槽,然後再看了眼跟前疼白了臉的小侯爺,心裏臥了個大槽。


    次日,本該是大肆屠豬的日子,屠夫來到豬圈卻是隻拖了宋觀一隻豬出來。


    小弱豬雖然知道的事情少,但也隱約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不妙。之前宋觀生它氣,一直不理它,昨天晚上那一場鬧劇之後,它便死皮賴臉地賴在宋觀身邊,而宋觀並沒有訓斥它,隻是明顯的心不在焉。它忐忑不安地睡著,似乎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可醒來之後卻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小弱豬一直都很容易就哭出來的,此刻分離在即卻是一顆眼淚都沒掉。屠夫來拖宋觀,小弱豬撲上去不讓屠夫將宋觀帶走,情急之下甚至還差點咬掉了屠夫的一截手,被屠夫罵罵咧咧地拿了棍棒打得一身都是血痕。它趴在豬欄上,冬日陽光印著雪光,有一種刺目之感,它一聲聲叫著,一張豬臉幾乎被木欄擠得變形。


    宋觀最終被拖出去,隻他被拖出去的路上一直都很淡定。因為是早有預料,更何況這劇情任務也走完了,甚至“豬豬相奸”的戲碼也被他成功水過去。這周目的事態發展一直太出乎人意料,宋觀深感自己要hold不住了,誰知道再繼續在這豬圈裏的待下去,還會發生什麽更獵奇的事情。早死早超生,這句話用在這個時候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被拖走的時候,宋觀身後是小弱豬十分尖利的叫聲,混著哭腔,是一聲聲的宋觀。宋觀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有跟小弱豬說過自己的名字。說了嗎?沒說?豬圈外的一顆老樹在冬日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上落滿了積雪。一行人經過的時候,那樹上落下了雪,有那麽一簇便正好落在宋觀的鼻尖。宋觀打了個噴嚏,他記不得了,又覺得這點小事,實在無須在意。


    屠宰場上,宋觀被人綁上長板凳。屠夫的妻子也來了,一眼瞧見宋觀,驚訝,似乎是有些不能相信宋觀會出現在這裏的樣子。她又仔細的看了兩遍,終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屠夫的妻子想要上前,卻被屠夫攔了下來,她急道:“今天要祭山神?可……你,你怎麽把它給牽來了啊!”說著便又要上前,隻沒想被自己丈夫攔得嚴實,過不得,她說,“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一定會把它留下的嗎?你現在攔著我做什麽?”


    屠夫將自己妻子攔得更緊了,解釋說:“是村裏的那位貴人吩咐的,他的命令……你我不好違背。”


    女人實在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愣了愣:“怎麽會?”


    她又轉頭去看宋觀。


    長椅上綁著的這頭豬,還是她看著生下來的。那還是她剛嫁給屠夫不久之後。她還不知道該怎麽和屠夫相處,便借口幹活跑出去,那時恰好豬圈裏的母豬產了崽,她便趴在欄杆旁。同一窩裏的豬,差別也很大。有的小豬生下來沒多久就能跑,有些顫巍巍的能走兩步,有些則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那麽多小豬裏,最搶眼的大約還是宋觀。她從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這豬同別的豬都不一樣。也的確是了,哪有一頭豬會讓人產生“這豬長得真是美貌”的想法的。所以她當時就立刻跑回去找屠夫:“相公,我們家豬圈裏好像生了一頭豬精。”


    其實也隻是句玩笑話。


    這一窩出生的小豬,都是由著她來養的。她小心翼翼地養著這窩豬,以前沒養過,那便學著。一段時日過去,然後她發現這頭自出生起便看著不那麽尋常的小豬,已然於隱隱約中成了這一窩小豬的領頭豬。她那時笑著在心裏想,這該真不會是什麽豬精吧。而有一天,她同往常一樣去倒豬食,卻不想竟遇了塌方,家裏豬棚裏的一根柱子腐朽得差不多了,她未曾留意預料到,那柱子竟砸下來。那一次若不是剛好在她身邊的這頭小豬將她拱開,也不知她會受到怎樣的重傷。


    所以這隻小豬對她來說,總歸是不同的。


    她甚至想著,以後到了“出欄”的時候,她就跟屠夫商量一下,把這隻小豬給留下來。


    女人張了張嘴,明知道不可能的,卻還是問道:“不能換一隻嗎?”


    屠夫眼神暗了暗,背在身後的手鬆了又握,他抹了一把自己被小弱豬蹭破了皮的手,搖頭,周圍村民們都在,他就算有心想放水,也是不能的。屠夫不忍心自己妻子傷心,卻也很無奈,隻好放輕柔了聲音對妻子說:“他們看著呢。”


    最後宋觀被人綁在凳子上叫人按著,又在頸子上拿刀子開了一道口子。他的血順著這道弧線像嘴巴的傷口流出來,流到他腦袋正下方的盆子裏,滴滴答答。媽蛋,此回變成豬的宋觀表示,被人宰殺的時候好疼啊喂,“死亡痛覺關閉”這一項功能,要瀕死的時候才能有用,他如今這脖子被開的一刀,著實還造不出致死的效果。讓宋觀更覺得很煩的是,他的血流到後來速度變緩了,然後壓著他蹄子和身子的人,就非常喪心病狂地在他脖子上的傷口上擠呀擠,擠擠擠擠,擠你妹啊擠,特麽以為你自己在擠牛奶呢。


    整個過程,宋觀隻在最開始被割了一刀的時候,劇烈掙紮了一下,後來也就一動也不動的,若不是身體還隨著呼吸起伏,大家都要當他是死的了。


    屠夫妻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半晌,掉了一顆淚,然後她就轉身一手捂著嘴跑開了。


    屠宰場上幾個打下手的按著宋觀,還從沒遇到這樣的情況,紛紛奇道:“這豬也真奇怪,被放了血,怎麽也不掙紮?”又道這豬長得不錯,他們宰了這麽多年的豬,還沒見過哪頭長得這麽標致的。


    殺豬的步驟大概有那麽主要的三步,一是放血,二是放進滾水裏燙過了刮毛,三是肢解。傷了身體根本的小侯爺,懨懨地躺在炕上。晚間用餐的時候,他的侍從端上了一個用碟子盛著的豬頭,冒著熱氣,麵目還是栩栩如生,小侯爺捏著被角的手一鬆,盯著豬頭,是個明顯傻掉了的表情。


    侍從半跪在地上呈上豬頭,等著小侯爺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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