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容映也，這才發現被自己壁咚在牆上的白發少年眼中盛著微妙的笑意。越鬥頓時意識到，自己好像上了容映也的當了。“原來是這樣啊，”被越鬥抵在牆上的容映也伸出手，微抬起了越鬥的下巴，頓時搶回了主導權，“你是擔心我覺得翟少校不錯，想去投奔他麽？”越鬥抿了抿唇，想要否認，但看著容映也麵上的笑意，他又自暴自棄道：“我不擔心啊！反正你現在已經上了我的賊船了，想跑也完了。”“你還是聯邦軍校的畢業生呢，不應該是正義的夥伴麽，”容映也揶揄他，“這話聽著怎麽像是什麽黑惡勢力的台詞？”被容映也捏住下巴的越鬥偏過了視線，沒敢繼續同容映也對視下去。沉默了一陣後，越鬥才悶聲道：“反正姓翟的隻是我的手下敗將，他一輩子也打不過我的。”容映也調笑：“你就這麽看不起他？人家好歹也想過要幫你脫罪呢。”“你以為我信？”容映也又道：“翟少校說他一直把你視為自己的勁敵，想正大光明的打倒你。他雖然和你不對付，但心裏倒是挺敬佩你的，他說當時你在軍校裏傳出醜聞的時候，自己怎麽也不相信你會是那種強占omega的人渣，隻不過因為指認你是罪犯的omega背景雄厚，他擔心給自己的家裏惹上麻煩，所以才沒有幫你。”“你對他的評價倒是挺高。”越鬥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容映也假裝沒嗅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醋味，繼續道：“我覺得，如果你沒有被誣陷為罪犯，還留在軍校裏的話，說不定能和翟少校成為朋友呢。”越鬥不屑道：“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容映也望著他：“那我呢？我是你的朋友麽？”越鬥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心裏有些混亂，一方麵是想承認下來，免得容映也以為自己不把對方看在眼裏，然而另一方麵，他又不大想讓自己和容映也的關係止步於朋友這一點。他不需要朋友，但卻依賴著容映也。這種感情讓越鬥感到苦惱，如果不是朋友的話，那他希望容映也和自己是怎樣的關係呢？戀人？不，這樣的關係太膚淺了，他依賴容映也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對方是個omega。越鬥想著，就算容映也不是人，而是什麽怪物，自己都不會離開對方。更何況，他也不清楚，容映也對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萬一容映也真的隻是把他當工具人呢？於是，保守起見，越鬥還是故作矜持道：“你？你是我罩著的小弟。”……說完這話，越鬥便當場後悔了。大哥和小弟是什麽關係啊！他懊惱不已，為自己拙劣的社交能力和表達能力感到氣惱。但歸根結底，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也不全是越鬥的問題，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是孤獨一人。家庭教育的缺失，讓他並不知道該怎麽正確地向旁人表達善意。“原來如此，”誰知容映也居然還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那越鬥大哥，以後還請你多擔待，罩著我了，畢竟我可是個‘完全’沒有‘任何’戰鬥力的‘omega’呢。”雖然非人的天使也是個完全沒接受過什麽正統做人教育的角色，奈何容映也的學習能力出色，理論知識豐富，在越鬥還在胡思亂想時卻是早已把兩人的關係看透了。他當然知道越鬥在想什麽，畢竟越鬥的想法實在是太好猜了。但……容映也並沒有說出來。因著黑暗過去的緣故，越鬥抗拒著與旁人建立聯係。越鬥恐懼著，建立起來的聯係會有消失的一日。如果終將失去，那麽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曾擁有。人與人之間不可分割的聯係，既是祝福，也是詛咒。容映也心裏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聯係對象。他是來自異世界的天使，一日不找回遺失的天使環，他便一日不得安寧。並且，在角鬥場得到的、屬於不知名天使的天使環殘片以及揣度到的適格者的真相，也像巨岩般壓在他的心中。墜落人間的天使，也許終會因為不可抗力返回神域，但至少現在，容映也仍舊想陪在越鬥身邊。“你清楚這一點就好，”越鬥難得的有些良心有愧，總覺得自己是在威脅容映也似的，“你要知道，整個聯邦星域無邊無垠，什麽樣的人都有。如果沒有我罩著你，你說不定早就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更何況……我不是跟你承諾過麽，等恢複清白之身後，就帶你去第七軍校看日出。在這之前，你可別想離開我。”容映也笑著點頭：“我明白了。”越鬥鬱鬱道：“你不明白。”“我心裏都知道，”容映也鬆開抬著越鬥下巴的手，轉而去拉越鬥的手腕，“你知道我剛才和翟少校都聊了什麽嗎？我問他，該怎麽做，才能幫你脫罪。他告訴我，陷害你的omega和他的聯姻對象其實關係並不怎麽融洽，如果從這名alpha身上下手，說不定就能找到為你證明清白的證據。”越鬥微愣，沒想到容映也和翟和暢的談話內容居然是自己的無妄之罪。他不禁感到訕訕，為覺得容映也是在物色下個接盤俠的自己感到羞愧。他收回雙手，解除了對容映也的桎梏，有些無措地垂下頭：“你如果是去和他說這個那你早點說啊！害得我誤會了……其實這也不能賴我，你對誰都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中央空調都比你會看菜下碟……”越鬥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容映也。接著，他卡殼了。容映也收起了麵上一貫的微笑，此時居然擺出了一副不大符合對方那副弱質麵容的肅穆神情。他聽到容映也一字一頓道：“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會笑的。”越鬥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