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柔有些擔心:“那姐姐可得趕緊找個隨行禦醫看看,若狩獵這幾天一直病著不能出帳篷,可就白來了。”


    柳如宛心不在焉,隨意客氣了幾句。


    那邊大哥已經離開,季連柔見她目光還粘在大哥身上,心裏愈發開心,嘴上卻可惜:“哎呀,大哥竟然走了,我還想著待會與他吃完飯,讓他帶我們去打獵呢。”


    季連玉道:“不是還有嬈表妹在嗎?三姐放心,隻要嬈表妹去請大哥,大哥一定會帶著我們的。”


    一旁柳如宛蹙緊了眉,臉上卻不動聲色,淺淺笑了下,似是好奇,問季連玉:“你口中的嬈表妹,可是去年京中盛傳,從鳳陽來的那位?”


    “是啊。”季連玉回,還用手指了指郭嬈那邊,“喏,就那邊穿淺紅撒花裙的那個,長得很漂亮是不是?”


    季連柔瞥眼柳如宛霎時變得難看的臉色,不待柳如宛開口,就接道:“這是肯定的,祖母閱人無數,連她都曾誇表妹,說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說罷她又歎了口氣,“不過表妹也真是命苦,父母先後喪命,餘她一人在世上孤獨無依。”


    季連玉笑著安慰:“禍兮福所倚,三姐不妨換個角度想想,表妹若是在鳳陽,就永遠隻能是個商戶女,如今來了京城,縱然身世淒苦,卻有祖母寵著,大哥護著,誰還敢欺負她?她又長得漂亮,氣質脫塵,還有魏國公府這樣的背景當靠山,日後就算嫁人也會風光無限,這又何嚐不是另一種福氣。”


    季連柔點點頭,讚同:“是啊,也怪我多想了,連向來待人冷淡的大哥都對她溫言溫語,她現在可受寵著,比多數千金小姐還金貴,哪裏還會淒苦。”


    兩人一直觀察著柳如宛的神情,左一句右一句唱雙簧,捧說郭嬈貌美如花,楚楚可憐惹眾人疼愛,魏世子尤甚。氣得柳如宛臉色發青,看著郭嬈的目光由輕蔑不屑轉為嫉妒不善,才收了話告辭離去。


    碧秋小姐小姐臉色不好,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派人細查一下那郭姑娘?”


    照剛剛季家兩位小姐所說,這才大半年,那位郭姑娘卻不僅討了老夫人歡心,還得了世子另眼相待,可見是個有手段的,不容小覷。


    小姐愛慕魏世子多年,為他拒絕了多少追求者?眼看季家老夫人對小姐越來越欣賞,現在可不能被個突然冒出來的商戶女給攪了局。


    柳如宛瞥了眼不遠處的窈窕女影,眼神晦暗不明:“不必!”


    碧秋小心試探:“……那還要去找魏世子嗎?”


    “哎——表哥,你等等我,別走那麽快嘛!”


    麵前走過兩道身影,後者提著裙擺急匆匆喚著。


    見是霍思寧又追著靖王跑,不知是嘲諷她還是在告誡自己,柳如宛冷笑:“死乞白賴著隻會惹人厭煩,既是如此,還去纏著他作甚!”


    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優秀,那郭嬈一個低賤銅臭女算什麽,這朝歌配得上他的女人,隻有她柳如宛!


    第59章 終於愛情


    霍思寧追上靖王,攔著不讓他走:“表哥,你要去哪裏啊?走得那麽快,思寧腿都追斷了。”


    靖王順勢站住,居高臨下瞥她:“主帳那邊玩馬球不好麽,總是跟著我做什麽?”


    “我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打馬球上。”霍思寧走近他,眼裏飽含委屈,“以前在宮裏找你,你總是忙,現在好不容易能撇了宮中事情痛痛快快玩一回,思寧想陪在表哥身邊。表哥,你要是去打獵,帶上思寧一起吧。”


    靖王挑眉:“你確定?”


    他上下掃她一眼,道:“我記得你這身裙子是流光蜀錦做的,它可是你在如意樓等了半個多月才得的,千金難求。打獵不是跳舞,你穿著這身,萬一不小心劃破了點,那整件衣裳就不能再穿了,你不心疼嗎?”


    這話戳中了霍思寧軟肋,霍思寧不僅愛美,氣性也高,為了這身衣裳不惜花了大半年的月錢,就是為了在秋狩上眾貴女中奪目而出,更勝一籌。


    這衣裳才隻穿了半天,還沒撐到篝火宴,要是真劃了道口子,那是得肉疼死,她一時變得有些猶豫。


    恰巧靖王侍從走過來,麵色嚴肅,附耳說了幾句什麽,靖王頓時皺起眉,不再廢話,緊抿著唇就略過霍思寧離開。


    見他要走,霍思寧有些慌,豁出去般抓住他的袖子:“隻要能和表哥一起騎馬打獵,一件衣裳算什麽,表哥帶上思寧一起吧!”


    靖王被拉住,額頭突突地抽,顯然這樣的糾纏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耐著性子,語氣卻漸變嚴厲:“放開!”


    “不要!”霍思寧不放,以前在宮裏他就總躲著她,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宮,狩獵場天天見麵,這麽好培養感情的機會,她怎麽能放棄?


    見她執拗,這次怕是非要纏著他了,靖王一揉額,也不管是不是看在母妃麵子上了,拂袖一甩。


    “陪你打獵改日再說,我現在有急事,你自個兒回去吧。”說罷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手上緊攥的絲綢緞子猛然抽離,霍思寧被甩得後退幾步,差點仰倒,幸而被丫鬟扶住。


    “小姐,你沒事吧?”


    “都給我滾!”霍思寧一把推開丫鬟,橫眉怒斥。


    那人毫不留情轉身離開,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樣,他轉身,她看到的永遠隻是他的背影,想起這些年他的不理不睬,她的空等候,一時憤怒與委屈交織。


    直到那兩道身影沒入樹林再也不見,霍思寧才不甘心地轉身往回走。


    “主人,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就等靖王出現了。”


    霍思寧穿過灌木叢林,就聽見一道壓低的說話聲,鬼鬼祟祟的,聽到‘靖王’,她腳下一頓,貓著腰示意丫鬟別出聲,兩人悄悄躲到了草叢後。


    “這次確保無一失?”


    “老虎本非善類,更何況被下了猛藥,攻擊力比平常強數十倍,而且西樹林幾個巡視的禦林軍屬下已經清理幹淨,靖王獨自前去,無人支援下,必死無疑。”


    “那就好!宗政延,既是你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這次我必讓你屍裹虎腹!”


    霍思寧蹲在地上,聞言大驚,竟然有人要殺她表哥?!


    意識到這些人是刺客,頓時額上冷汗直冒,躲在叢後大氣都不敢喘,因害怕而顫抖的手捏緊了帕子,等到他們匆匆離開,她才站起來。


    因蹲的時間有些久,腿都麻了,她差點一個趔趄,若是平時她必然抱怨兩句,此時她腦子卻滿是刺客的話,有人要殺她表哥?是誰這麽大膽?若是表哥死了她的靖王妃還怎麽當?她還幻想著將來有一日表哥登基為帝她當皇後呢,若是表哥死了,那她的皇後夢……


    “不行,我要馬上告訴姑母!那些刁民竟如此大膽,連王爺都敢刺殺!”


    這樣想著,霍思寧急匆匆就朝貴妃營帳奔去,但走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腦子裏劃過那日姑母對她隱約的失望,壓迫警告的眼神,還有表哥一次次的不耐轉身。


    為了得到表哥的喜歡,她努力了這麽久,想了各種辦法。保持矜持端莊,他直接不理,任性纏著,他躲躲閃閃,使盡渾身解數,他還是不看她一眼。


    姑母那日說,這次狩獵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不然就放棄她,另選霍家其她女子進宮培養。


    另選其她女子培養,這怎麽可以?那些賤種還不配和她平起平坐!


    一瞬間,霍思寧心中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次刺殺她不告訴姑母,自己去救表哥,表哥會不會對她另眼相看一回?


    要是救命之恩還不能轉換他的態度,那他就真是個油鹽不進的鐵皮頑固,她也認了!


    ……


    接到季瑜訊息後,郭嬈推脫了眾人,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往看台後去,按照路線一路走,林子裏空蕩蕩的,除卻幾聲鳥叫,什麽也沒有,安靜得有些可怕。


    要不是那話是季瑜親口說的,郭嬈都擔心有人故意耍她,盡管有些害怕,但沒有猶豫,她還是繼續往左前進。


    忽而,右手傳來微微壓力,接著腕子被一隻大掌包裹,同時腰間亦被人纏攬,身子頓時重心不穩,一個轉身傾倒在溫熱寬闊的胸膛。


    郭嬈大駭,以為被哪個登徒子纏上輕薄,頓時扭著身子使勁掙紮,推搡捶打著就要喊救命。


    “是我。”濕熱的氣息撲擦過臉頰飄入耳中。


    聲音縈縈低沉,撩人心魂,鼻尖盈滿的是熟悉竹香,郭嬈下意識卸去心防,鬆了手,身子霎時癱軟下去。


    那人眼疾手迅,精準地扶住她的腰肢,柔情小心地將她緊擁入懷。


    對上他含笑的雙眸,郭嬈神智速複,緊緊攥著他的衣衫,心還在跌宕砰跳。


    這樣捉弄她,他還笑得出來?


    她嗔怒瞪他:“你嚇死我了!”


    季瑜卻道:“要不是剛剛人多,我早就想抱你了。”聲音戲謔,但隱含認真。


    郭嬈被他炙熱的視線盯得有些羞赧,卻更害怕,消了音左顧右盼不敢與他對視。季瑜笑意不減,眉一揚將她納入右翼,施展輕功一躍,輕鬆消失在樹林間。


    郭嬈緊靠在某人懷裏,隻感覺眼前一花,再次落地時,已是在一條小河邊。


    這處環境清幽,河水清澈見底,河底隱約可見凹凸細石,還有三兩遊魚,岸邊水草茂盛,茁壯成長。


    風景很好。


    她不解問:“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難道是看風景?


    “你回頭看看。”


    郭嬈狐疑轉身,映入眼簾的是點點亮燦的紅,不遠處山丘上,一棵二人合抱寬的棗樹招搖屹立。堆堆摞摞的細小綠葉間,紅豔豔的棗子綴滿了枝丫,小燈籠似的密密麻麻,顆大飽滿,誘人垂涎。


    季瑜牽著她走過去,邊道:“這棵棗樹是上午打獵時,無意間發現的,聽說女孩子吃紅棗……對身體有好處,你想嚐嚐嗎?”


    他麵上雖然淡然,但郭嬈還是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絲別扭,他的耳廓還泛了紅暈,一雙鳳眸內勾外翹,裏麵盛的星辰漆黑中閃亮,細細看去,是顯而易見的期待。


    郭嬈見多了他在人前的清冷不已,此刻故作鎮定的模樣倒讓他沾了些煙火氣息,與大多初識情愛的毛頭小子無異,這讓她不禁產生一種多次有過的感覺:他是真真切切將她放在心頭寵著,想著,愛著,比對任何人都珍重。


    經痛是小時候落水留下的病根,這些年她早已習慣,可是,習慣是一回事,被人時刻惦念關心著又是另外一回事。


    郭嬈抬頭,靜靜看著這個高她許多,給了她快樂和安全感的男人,心裏裹了蜜一樣甜。


    她彎唇低了頭,說:“想。”聲音無意識中帶了嬌軟,夾著少女獨有的羞澀歡喜。


    季瑜似笑非笑,片刻後縱身一躍,跳到棗樹一幹枝丫上。


    棗樹上掛滿了棗子,枝丫都被壓得沉甸甸的,又猛然承受一個人的重量,整棵樹都不堪重負,隨著枝丫上垂著的棗子搖搖晃晃起來。


    郭嬈在下麵看得心驚膽戰,生怕那枝幹嘭地一聲折斷,她跑近喊:“你小心一點。”


    季瑜笑而不語,不一會兒就摘了一捧棗子,躍下到她麵前。


    棗子個大又紅,飽滿欲滴,有十來個,靜靜堆在他掌心。他的手修長,也白皙,紅白相襯,更顯得手背上那道血絲劃痕刺眼,他卻仿若未覺,隻淺淺笑凝著她。


    這個傻子。


    郭嬈手指輕顫了下,垂下眼,心裏萬般滋味翻湧。她何德何能,值得一個身份清貴如斯的人為她至此,花盡心思,討她歡喜。


    自父母逝後,她一無所有,可有了他後,就好像又重獲了所有疼惜,那種被人捧在手心愛護的感覺,太好。


    她伸手,拿了一顆棗子,輕咬一口,棗子生脆,味道津津的甜。她仰頭,綻了笑看他:“很好吃。”


    明媚陽光下,女孩眼睛水潤清亮,笑起來清純嫵媚,唇角彎起的弧度紅豔誘人。季瑜喉頭滑了滑,鳳眸暗下來。


    與他親密過幾次,郭嬈了解他,察覺他的眼神變化,她一驚,忙不迭伸手,將吃剩了的半顆棗子塞進他嘴裏。


    孟安一來就見他家主子一臉呆愣,嘴裏被塞了個紅棗兒,手裏捧著一堆棗兒,與平時高冷疏離的形象相去甚遠。


    郭嬈瞥見孟安來,慌忙將手放了下來,與那人退離幾步遠。季瑜順著她的視線,見屬下過來,深深看了眼郭嬈,淡定地將半個棗兒卷進嘴裏吃下,問:“什麽事?”


    麵上哪還有一絲愣愣的影子,而且語氣有著極易察覺的不悅。


    應是他來的不是時候,孟安如是想,可眼下更不識相的話他還是得說,硬著頭皮回:“……太子殿下有事找您商議。”


    好一會兒沒回應,孟安以為主子沒聽清楚,正要開口重複時,就聽某人淡淡一句:“知道了。”


    季瑜掃向郭嬈,重點往她唇上,眼底情緒不明,“你先回去,待會兒我再讓孟安摘些棗子送到你營帳。”


    郭嬈立時察覺到他的視線,那目光如何形容呢,就像是——到嘴的鴨子飛了,不知為何,她有些想笑,咬著唇低了頭,乖乖地點頭‘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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