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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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深, 院子裏的大黃忽然叫喚了兩聲,打斷了蘇木的回憶。


    蘇家屋外便是小巷,夜裏難免會有些動靜, 或是打更人, 或是野貓, 大黃有幸在那場大火下活下來後,蘇木便一直將其喂在藥房這邊的院子裏, 此時聽著它的叫喚, 她並沒有怎麽往心裏去, 隻是稍稍眨了眨眼, 隨即把一側疊好的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看起來,也沒什麽胃口吃飯了。


    鬆蘿在外院用完飯後便開始清洗起了廚房,和蘇木一樣,聽著大黃叫,她也沒怎麽在意,可當大黃一直叫個不停, 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漸漸意識到了或許有些情況。


    鬆蘿很快放下了自己手上正在清洗灶台的抹布, 她一邊往外走著雙手一邊隨意的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


    蘇木這邊蓋著被子在床上躺了不過一刻鍾的樣子, 自己的門前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嘭嘭嘭!”


    “當家的, 當家的,你睡了嗎?!”


    是鬆蘿。


    察覺到鬆蘿急切的詢問,蘇木原本闔上的雙眼倏的睜了開來。


    她瞬間從床上坐起, 鬆蘿這邊敲了沒一會兒,她眼前的屋門便從裏麵打了開來。


    “怎麽回事?”


    蘇木少有看到鬆蘿著急,此時如此反常,定然是發生了什麽,所以她也沒和對方廢話,一開門便認真的問了出來。


    “當家的,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鬆蘿見蘇木把門打開了,連忙將自己手上的東西遞了過去。待蘇木接過之後,她隨即又道:“我出去看的時候沒什麽人,隻有一把箭插在門上,箭頭處便訂著這封信。”


    “還有這個。”


    這是一封沒有寄件人與收件人的信封,蘇木快速的扯開封口將裏麵的紙張取出,隨後一目十行呃看了起來,她神色漸漸凝重,再一聽鬆蘿這話,蘇木看信的目光一頓,聞訊瞥了鬆蘿手上的東西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待看清究竟是什麽東西,蘇木的神色一凜,眼中冷意乍現。


    鬆蘿見蘇木臉色難看了起來,她心下漸漸有了抹不好的預感,她試探道:“當家的,什麽情況?”


    蘇木單手將信紙緊緊捏成了一團,“阿林和顧聿出事了。”


    “什麽?!”鬆蘿想到會有情況,但她沒想到竟是顧聿與蘇林有了情況,她嚇了一跳,“出了什麽事?”


    “他們被山上山匪劫了。”山匪要讓她們拿三千兩銀子錢贖人,且還得在明日午時之前到達約定的地方,一想到蘇林和顧聿現如今生死未卜,蘇木頃刻間便有些慌了。


    為今之計,自然是救人要緊,雖然看起來時間還算充裕,但刨去準備,能留給她們的時間並不多。


    鬆蘿的命還是顧聿救的,盡管她不記得曾經的許多事,但她早已把自己當成了蘇家的一份子,聽聞家人出事,她麵上一慌,下意識便想道:“當家的,我們現在可要報......”


    “不行!”蘇木不待鬆蘿把話說完,就否絕了她的這個提議,“不能報官!”


    城外山上的山匪她們先前販藥那麽久,並不是沒做過了解,自古以來,官匪勾結的事並不少見,蘇木來自現代,更是清楚這一點。先不說報官有用與否,就單單這信中說的一旦驚動外人,顧聿與蘇林便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這一點,蘇木也不能貿貿然輕舉妄動。


    “那......”


    蘇木眨了眨眼,強迫自己快速的冷靜嚇了,她轉過身子往屋中走去,“先清點家裏的銀票。”


    “鬆蘿,你去給我拿紙筆來,我一會兒要寫信。”


    畢竟事關重大,見蘇木有了決定,鬆蘿也不多問,直接便點了點頭,應道:“好。”


    “我馬上就去。”


    家裏做了半年多的生意,多少還是賺了些錢,但既要屯藥材,還得為今後轉行做準備,家裏留下的銀兩並不多。蘇木把箱子裏的銀票清理了個遍,最後也不過一千三百四十五兩,離三千兩還遠遠差了一大截。


    鬆蘿很快拿著紙筆來到了蘇木的屋子。


    蘇木看了一眼,“幫我磨墨。”


    “好。”


    出來了大半年,又是和軍營方做的買賣,蘇木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結識的人,鬆蘿此間剛將沾了墨水的筆遞過來,她便直接接了過來,提筆開始寫起了字。


    鬆蘿在一旁隻瞧著當家的連斟酌都沒有,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將信的內容寫好,隨即吹了吹還未幹的墨漬,“鬆蘿,這封信你一會兒翻牆從隔壁出去,去找萬興坊的李老板。”


    “那當家的你......”


    “我去贖人。”


    “可是現在城門......”


    蘇木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直直的朝外方走去,“別怕,我有準備。”


    鬆蘿連忙跟了上前。


    蘇木一邊往藥房走,一邊對著鬆蘿囑托道:“你且記住,這信一定得送到李老板的手上,出去的時候也要當心,以免外方有人蹲守。”


    “我現在要準備一些藥,你先去馬房把我的馬牽來。”


    從小河村出來以後,蘇木不是沒有遇到過麻煩,但像今日這種,卻還是頭一遭。


    對方手上捏著顧聿與蘇林,她不能輕易拿他們的性命來賭,若這劫匪當真說話算話,她大不了損失一些銀兩。但倘若這些人敢說話不算話,哪怕她能力微不足道,她也要讓這群人付出代價!


    聽完蘇木冷靜吩咐的話,鬆蘿立馬應了聲“好”。


    徐晉的宅子就在蘇家隔壁,由於已經決定不讓蘇木卷入這場政治爭鬥,他這夜已經著手開始安排起搬離這邊的事了,以免夜長夢多。


    蘇家發生的事他並不清楚,不過,蘇木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那便是兩人的屋子,不過是一牆之隔,牆的另一邊,甚至守衛還及其森嚴。


    鬆蘿想要翻牆從徐晉家離開,勢必要經過徐晉的屋門之前,她特意選了一個對院寂靜無比的時候翻牆翻了過去,然而,誰能想到,此間不過才剛落地的功夫,暗中便突然湧出了好一些人將她圍住。


    “什麽人!”


    鬆蘿膽子還算大,見自己被圍住,除了一開始小小嚇了一跳之外,她並沒有怯場,這時的蘇木已經騎著馬走了,擔心自己耽擱了要事,鬆蘿不得不耐著心解釋道:“抱歉,我乃隔壁的住戶,這位管事,我們見過的,你可還有印象。”


    汪荃起初替徐晉給蘇木送東西時便是鬆蘿收的,此時鬆蘿一提,他身後的人又把燈籠往前挪了挪,看清對方的模樣,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稍稍緩了緩。他看著她,上前了一步疑惑道:“是你。”


    鬆蘿見對方至少肯承認自己,她點了點頭,隨即應道:“是我,深夜叨擾,非有非分之想,實屬迫不得已......”


    和蘇木起先一樣,徐晉一個人在屋子裏發著呆,院子裏的動靜十分明顯,甚至隱約傳來了些許對話,徐晉斂了斂目,冷著聲問:“汪荃。”


    “什麽事?”


    “回主子,是隔壁的住戶翻牆翻了過來。”


    徐晉原本的神色還十分冷峻,乍一聽是隔壁的住戶,他平靜的臉龐瞬間有了裂痕。


    鬆蘿急著走,一聽屋子裏的主人詢問出了聲,待對方話一落,她不由得快速的對汪荃解釋道:“這位管事,抱歉,我家中有急事,這才迫不得已翻了牆過來借道,沒有別的意思,現在急於出門,若有唐突和得罪之處,改日定當上門賠罪。”


    “你這......”


    “咯吱”一聲,汪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不遠處的屋門卻是由內打了開來。


    徐晉快速的掃了一眼院子裏的情況,見隻有鬆蘿一人,他微微皺了皺眉,“發生了什麽事。”


    汪荃是知道自家大人對隔壁有格外的關注,所以徐晉一問,他便快速的答道:“主子,這位姑娘說家中有急事,想借我們的院子離開。”


    鬆蘿原本的打算是不驚動隔壁院子裏的人的情況下再一次翻牆而出,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不過剛翻過來便被抓了個正著,此時四周都是人,她不好強來以免惹得周圍鄰裏的注意,遂不得不壓了壓自己心下焦急的情緒,再次解釋道:“這位公子,今日唐突,還請見諒,他日必當上門賠罪,此時不便過多解釋,還請通融一二,好讓我快些出得門去。”


    短短幾句話,情理雖然都講了,但那本身緊急的神色卻不似作假,徐晉先是看了一眼隔壁,見院子裏還有燭火,他複又轉了回來,看向鬆蘿道:“你家主子呢?”


    都這時候了,見人還不打算放自己走,鬆蘿哪還有心情再多說什麽,她急了,“公子!”


    周圍的侍衛瞧鬆蘿的反應,擔心其會突有動作,大家不約而同的往前走了一步。


    汪荃是個有眼力的,適才畢竟是鬆蘿的一麵之詞,自家大人暫時又沒放人的意思,他心下明了,此間也不待徐晉吩咐,便快速的翻過了兩家之間的圍牆,前去查看了一番。


    盡管鬆蘿的底徐晉調查過,但此時他卻並沒有輕易相信她的話,瞧對方急了,他對著鬆蘿輕輕點了點頭,“這位姑娘既是隔壁當家的下人,這個時候出入我的院子,為了以防萬一,在下還是得謹慎一些,抱歉。”


    汪荃很快翻了回來,他幾步來到徐晉的身前,雙手作揖道:“回主子,隔壁院子裏空無一人,蘇家當家的並不在家。”


    這個時間點,按理說蘇木不該不在家才是,一聽這話,意識到必有貓膩,徐晉的雙眼冷了冷,他重新抬眼看向了鬆蘿,緩緩開口道:“這位姑娘。”


    “今日的事,你最好能給在下一個解釋。”


    院子裏都是徐晉的人,聽著主子的語氣,大家紛紛盡數圍了上前,死死圍住了鬆蘿的所有退路。


    看著台階上高高在上又態度強硬的某人,鬆蘿氣的話語一噎:“你!”


    =


    帶著一千三百兩的銀票,蘇木獨自一人駕著馬從家裏離開了。


    她沒有直接去城外,且這個時候也出不了城,所以,她先是去拜訪了一位朋友,隨後才靠著朋友的相助,深夜從宋城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郊外基本沒人,官道之上,隻有蘇木一人借著月色在駕著馬。


    劫持蘇林與顧聿的一夥人是城外的黑風寨。為了運送藥材方便,蘇木他們不是沒和此處打過交道,但不知為何,這次卻是突然有了意外。


    雖說沒有報官,但蘇木卻不敢掉以輕心。這座山她早前也和顧聿來過幾次采藥,那時的他們才剛到宋城,情況並不太好,所以凡事幾乎都是親力親為,也虧得此,蘇木對這座山還比較熟悉。


    她知道這裏有哪些山頭,何處又有泉水,以及寨子裏的人大致居住的地方。信中約定見麵的位置在寨子的山腳下,今夜月色不錯,借著這縷月光,蘇木一路來的,倒是極為暢通無阻。


    能占據山頭為王,手下的人肯定不少,蘇木不敢賭,再加上官府這麽久了都沒能拿這座山寨怎麽樣,蘇木就更不相信,官府會為了他們幾人,而派大量的人來剿匪了。所以,與其靠別人,還不如指望她自己。


    屆時若是隻貪財還好說,若是貪了財又不放人,下了馬正在觀察著周圍情況的蘇木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一雙眼漸漸深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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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聿這次帶蘇林出門采藥,是萬萬沒想到會發生意外。


    此刻被鎖在屋子裏,看著眼前的女人,他擰了擰自己的雙眉,問:“我侄子呢?”


    女人咧了咧自己的紅唇,滿不在意道:“放心,好著呢。”


    說完這話,她一臉桃色的看了顧聿一眼,瞬間嬌羞道:“怎麽樣,考慮好了沒?”


    “嫁給我,我就放了你侄子,還恢複你的自由,如何?”


    堂堂一個大男人,先前要他娶不認識的女人就算了,他逃了,這會兒竟然還要他嫁給一個土匪,顧聿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咬牙道:“不,行。”


    再一次被拒絕,女子臉上有瞬間的怒意劃過,不過卻很快被她壓了下去,她吸了口氣,“行,姑奶奶有時間,你今日不答應,那我明日再來問也就是了。”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顧聿一眼,嗔笑道:“你今晚記得好好休息,可當心著身子。”


    顧聿被惡心的連忙別開了自己的腦袋。


    這是他被抓的第二晚。身上的藥被搜刮了幹淨。蘇林還在對方手上,這裏又是著名的黑風寨,顧聿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先找尋機會,好在,機會還真那麽湊巧的被他碰到了。


    女人並沒有在屋中逗留多久,很快就走了。


    顧聿沒有急著休息,他在等一個人。


    夜色漸深,屋子外麵安靜的可怕,或許是給顧聿四肢套了鏈子的緣故,院子裏倒是沒什麽人看守。


    夜過三更,終於,就在顧聿眼皮快撐不住的時候,屋外傳來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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